85番外之司霖

番外之司霖

那場大災難過去得無聲無息。我一個人漂浮在黑暗中,目睹了言曜和那個漩渦鬥爭的全部過程。

周圍的溫度很高,燙得我生不如死，可是我的皮膚還是完好如初，但是那種磨人的煎熬,是無法想象的。炙烤在滾燙的岩漿中，五臟六腑都被燒化,卻只是單純的感覺。

然而，我寧願自己被燒成灰。

不遠處傳來耀眼的藍光，我忍受著痛苦的同時,看到言曜扭曲的面孔和即將破碎的身體。他一定也很難受吧,我想。

不過,這個星系唯一的王者,怎麼會屈服於沒有思想和血液的漩渦里呢？我安心地閉上眼,默默為他祈禱。

曾經在族裡，母親教過我一個思想：別人對你好一分，你要以同等甚至超出的思想來對待他。那個時候，我很不屑。有誰會真心對我好呢？

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日子裡，我吃盡了苦頭，也沒找到一個對我好的人。直到言曜將我提拔上了特級軍官的職位。那個時候，我一心想著要干一番大事業，只是礙於自己的身份，礙於那個一直被我視為心魔的男人，我活得畏畏縮縮。

言曜作為我的將領，自然也是嚴厲無比。最開始，他甚至排斥我，拿我當吸引司戰出來的靶子。我年輕氣盛，對他心存芥蒂，雖然事事都做得天衣無縫，但卻充滿恨意。直到那晚，我偶然間看見他一個人站在基地的角落裡，背影孤獨得像沙漠里乾涸許久的旅人。彷彿天地間就剩下他一人。

後來，他的心病漸漸在他妻子的安撫下有了好轉。他不再對我歇斯底里，反而重用我，處處為我搭橋鋪路，將我往高處送。我以為那只是他的另一個伎倆罷了。

畢竟，我有著骯髒的血液。

然而，這次我錯了。他們夫妻倆給予我重生，給予我本領，給予我在這個宇宙活下來的願望。即使最後，我還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也離開了他們，也無怨無悔。

因為在這個茫茫的大千世界里，我曾經遇見過這麼一幫人：勇敢、無畏、倔強、崇尚愛。

身體里的撕裂感越來越清晰，我覺得自己已經渾身□地漂浮在一條岩漿河裡，橘黃色的火焰要吞噬掉我的骨血。我安靜地睜開眼，看見言曜的身體漸漸消失，這期間，過了多久我不知道，只是大概明白，他應該成功了吧。

那場粒子流來得很及時，和他盈滿的能量抵消了，那個野心勃勃的漩渦才安靜下來。

我成了一個時而溺水在波濤洶湧的巨浪里，時而掙扎在熊熊巨焰里的小蟲，毫無抵抗力。喉嚨難受得發不出任何聲音。我想，這個空間大概就這麼廢了。

只是，我還在這裡。

後來，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久到我都差點忘了自己的名字。那天，我和平常一樣，抱著可憐的回憶，聽著平穩的心跳，和身邊的隕石作伴。它們的速度突然變得快了起來，驟然，一片橘黃色的強光襲來，我完整的身體好像被切了一顆顆微小的粒子，痛苦的感覺又開始蔓延全身，我嘶吼著，掙扎著，朝著前方的光芒流去。

我成了上億顆粒子，我有預感，自己要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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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里傳來一股濃厚的泥土氣息，身下流淌著泥水，浸濕了我的衣衫。

我捂著胸口睜開眼，一隻鳥停在我的肚子上。天空是碧藍的，上面飄著朵朵白雲，遠處傳來一些人奇怪的吆喝聲，那是我聽不懂的語言。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流浪到了一顆陌生的星球。

他們叫它「地球」。

最開始的時候，我還不會他們的語言。這裡的人過得都十分雜亂，我不會形容他們的生活，只是比起塔斯來，他們過於悠閑，過於安樂，也過於貧窮。

是的，貧窮。

一開始，我無法融入他們。語言是個很大的障礙。後來，我逐漸學會了他們的文化，逐漸學會了生存下去。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流浪的盡頭，只是，暫時有個地方讓我安放這顆疲憊的心，也夠了。

新的旅程才剛剛開始，後面等著我的，會是怎樣一片天地呢？

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