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雞犬不寧

那大臨的都城，就像是一個風華歲月的一個牢籠，終於在這個最接近的地方，開始慢慢的散去了。

白雪皚皚的地方，總是會讓人不禁一陣心傷，穆爾楦亦是如此。

承陽殿外，穆爾楦站在相王面前，早已不是當年的穆爾楦，如今，乃至天下太平，卻不知道大臨宮廷已是波譎雲詭，暗藏殺機，她本事嫁入婚房之人，卻因穆家上下之安危而回到大臨，此時此刻，想必沒有任何人能夠理解這份傷。

雪花飄落，落在肩頭，久久不化，冰冷寒徹的感覺瞬間便在心間蕩漾著。

一句害人終害已，相王自然也明白許多了，卻依舊一副假裝不明的樣子而道：「果然是多年不見，娘娘的性子也變了許多呀，還記得當年與娘娘相談之時的畫面，如今看來，可真是物是人非啊！」

「物是人非？相王弄錯了，變的人可不是本宮，而是相王您才對，不提當年也罷，這一提起來，本宮就想起相王當年與我所說的話，卦象北斗，四角朝東，坐落其中，這十二個字，本宮日日夜夜從未忘卻，當年本宮就是相信相王您，才會落在現在這番，但是本宮現在告訴你，既然上天有意安排，賜我穆爾楦北東中，那本宮就受盡天意，做那落中之人。」穆爾楦手指上天，字字而立。

相王腳步連連往後退卻，穆爾楦的模樣想必是真的驚嘆到了他，回夢生夢，這女子，已不是當年啊！只虧那子云西在後，扶住了相王。

穆爾楦繼續說道：「本宮今日來等候相王，不是為了勸諫相王回頭是岸，而是告訴相王，若是我穆家上下再有一個人慘死，本宮對天起誓，定要相王你一家雞犬不寧。」穆爾楦看著他，眼中都是恨意。

說完這番話，穆爾楦便反身離去，她話語已說，便說得出來就定是做得到，胡邑六年內戰，她早已錚錚之心，生死與血，她何曾沒有見過？

雪落而前，穆爾楦轉身之際已是雙眼濕潤，她何曾想過有那麼一日會與自己的仲伯伯這般對立，可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當年為善，與自己一同阻住大臨與胡邑結盟，擊退大厥的相王會為了大臨江山，而不惜這般出賣自己。

為恐生恐

一日朝凰

定元三江

字字而落

卦象北斗，四角朝東，坐落其中，這十二字乃是當年穆爾楦的大忌，她怕應了上天，而讓穆家上下至於危難，可如今她才清楚的明白，怕，便是違逆上天，終究是會落得皆子而敗，那不如應了上天的意，做那落中之人。

雪兒落得急，常年大雪的大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那麼一日的雪，穆爾楦心神不寧，一路走的出神，許是放才在相王面前說的那一番話讓她自己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吧。

景兒看著穆爾楦，也不忍打擾，若是換做她，想必早已不知所辦了，但她景兒畢竟不是穆爾楦，只有穆爾楦，而會在這亂世的年代里，一次次的活下去。

「景兒。」

「娘娘？」

穆爾楦目光朝前，她的雙腳踩在那厚厚的白雪上別成了凹下去的形狀，也不時的出了一聲聲「孜孜」的聲音來。

她輕聲的嘆了一生氣，說：「你可知本宮現在在想些什麼？」

景兒被穆爾楦這樣一問，有些不明白，微微的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有說。

「本宮在想，要是本宮出生在普通人家，和爹娘、哥哥姐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普通人的日子，不用理會天下戰亂，只有天下太平，那副美景本宮常常一想起來便會笑著，倘若真是這樣，那該多好。」穆爾楦微微的笑了，但眸子里卻裝滿了苦楚，生在穆家，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生在穆家，她穆爾楦就無從選擇，這就是穆家之人的命，從生下來，就只為了大臨。

景兒側過目光看著穆爾楦臉上那淡淡的卻又苦苦的笑，只覺得心中一痛，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了想，唯有安慰几絲：「娘娘，不管什麼事都會好起來的，奴婢相信娘娘有天命，也定會有天福。」

「天命？」穆爾楦突然自嘲一笑，腳步也停了下來，扭頭看著一旁的景兒：「若是本宮真有天命，就不會被大臨皇城鎖著了。」說完，穆爾楦便往前走去，不顧那大雪飄飄，走出了傘下，大雪也立即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絲上。

景兒立刻小跑上去，擔心的不得了，立即將傘蓋在了穆爾楦的頭頂，一邊輕輕的為穆爾楦肩膀上的雪拍去一邊擔心的說：「娘娘，你可千萬別凍著了。」

穆爾楦沒有說話，應該說，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病不病已然是不再重要了。

皇城高牆，一個女子的一生便會在這皇城高牆之中堵了一生了。

漫漫長廊，那是望不盡的愁苦，望不盡的滄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