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痴男怨女05
——————————————————————————————————————————
第五章
南夢回看着桌面上籤好的合同，想着遲太的話，至今仍舊心有餘悸。
「希望這份合約你會喜歡。」
一份上千萬的合約，比鑽石更加誘惑人心，誰會不喜歡。「奶奶，這份禮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以退為進。
谷素錦怎會看不出，不過她只是親切的笑一下，「只是舉手之勞，你若是覺得貴重，就多多來探望我這個老人家。」她頓一下，看看遲晚成又道：「晚成很少對人表示好感，看來你跟我們家真的是有緣分的。」
緣分？但願不是孽緣。
谷素錦是什麼人，哪裏有閑工夫跟她一個小姑娘講緣分，只是南夢回想不通，她身上有什麼值得谷素錦跟遲晚成所圖的東西。
她無論怎麼看，怎麼想，都是只有她圖謀人家的意思。
她敲敲額頭，「真是頭疼。」
合約的事南夢回並沒有急於跟南榮生說，一則太容易辦到會讓南榮生越加的獅子大開口，另一則，她也對遲家有所遲疑。這份合約本身就是雙刃劍，做好了的確有巨額回報，可是一旦哪個環節出現問題，巨額的就將是索賠。
她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只是，谷素錦卻沒有給她太多的考慮時間。自那次見面后一周，她就接到谷素錦的電話，邀約她去遲家用餐。
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是南夢回到了遲家，遲家只余遲晚成一人。
「公司臨時有事，奶奶吩咐，要我陪你用餐。」遲晚成禮貌的道。
看着他冷凝的表情，南夢回且是說：「既然公司有事我就不打擾了……」
「不打擾的。」話說半截就被遲晚成打斷，「餐點已經備好。」說着話，竟怕她走掉似的伸手拉着她進了餐廳。
南夢回一時迷惑。
時而冷酷、時而純真、時而霸道、時而紳士。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遲晚成。
替她拉了椅子后，遲晚成坐到她的對面。他嘴角雖然抿著，可是眉眼間倒是有些歡喜之色。傭人上餐，菜肴足以媲美高級餐廳，甚至更好味。
摸不清對手的牌，她便索性隨心品嘗。「這個湯真的好鮮。」
「你喜歡？」遲晚成看着她，似乎帶着點什麼期待。
南夢回點頭，又贊，「入口鮮香，回味甘甜，真的非常美味。」
遲晚成聽罷，轉身對傭人說：「給南小姐打包十份帶回去。」
「噗，咳咳咳……」南夢回直接被湯噎住。
大哥，你開玩笑呢吧！她眼巴巴的看着遲晚成，只是對方臉上絲毫沒有玩笑之意。
當她拎着十份打包好的濃湯離開遲家，真心笑不出來。
這個遲晚成，不是有病吧！真的給她打包十份。
拎着十份濃湯的南夢回直奔蘇歡家，吐槽過後，蘇歡邊喝濃湯邊說：「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你見過給喜歡的人打包十份濃湯的嗎？」
「那倒是沒見過。」
「這不就得了，我看他故意整我還差不多。」南夢回舒出口氣，腦袋裏一團亂麻。
「可也沒見誰故意整人給打包這麼鮮美的湯的啊！」
所以她才亂，因為根本搞不懂對方的意圖。
蘇歡在那邊突然「啊」一聲，「他不會在湯里下了什麼毒吧！」
南夢回笑道：「毒到不至於，蒼蠅螞蟻的丟幾隻倒是有可能的。」
「啊……啊……我中毒了……」她瞬時倒在桌面，身子一抖一抖演技浮誇。
蘇歡鬧騰正歡，谷素錦的電話就打了來。南夢回對着蘇歡做了噤聲的動作後接起電話，甜甜的叫了聲「奶奶」。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因為公司臨時有事，沒跟你吃上飯。」
「自然是公司的事重要了。我是閑人，有什麼要緊，等哪日您有空，咱們再約也一樣的。」
「下周末可以嗎？」
「那好啊，那我下周末就再去您家蹭一頓飯。」
「就怕你不來。」谷素錦笑着道，聽着聲音十份開心。
「奶奶叫我去，我怎麼會不去，就怕我去多了您嫌我麻煩。」
「我就喜歡熱鬧，你住過來我才高興。」
兩個人逗趣般的又寒暄幾句才結束通話，電話一斷，蘇歡就怪聲怪氣的學南夢回那句「奶奶叫我去，我怎麼會不去……」然後一哆嗦的諷刺，「南夢回，你當你哄男人呢？嗲的我一身雞皮疙瘩。真不知道遲太怎麼受得了！」
「要不你去問問，我也挺好奇！」
蘇歡一撇嘴，「切，遲太是說見就能見的人嗎？」她又捧起湯碗，一口氣喝乾，然後打一個飽嗝，摸著鼓起的小腹道：「喝了遲家一碗湯，自此再也不彷徨。」說完，自顧自的笑倒在椅子上。
南夢回忍着翻白眼的衝動，拎包起身，走到門口回頭看桌上剩下的幾份湯對蘇歡說：「你喝遲家十碗湯，保證你這輩子都不彷徨。」
「真的？」
「自然真的，都撐死了，還彷徨個鬼。」說完，根本不理蘇歡的鬼叫直接開門走人。
活的像蘇歡這樣，真是需要一種運氣。
而她，從未有過這麼好的運氣。
周末，南夢回再次登遲家門，遲太又一次因事外出，獨留遲晚成招待她。
第一次可以說意外，可這第二次該如何解釋？
一壺好茶，幾盤精緻的茶點，兩人對坐。遲晚成時而會偷看她，只是當她看過去，他又冷冷收回目光。
「這是今年的新茶，你嘗嘗可和口味。」遲晚成推了推她未動的茶杯。
「好。」南夢回端起，品一口新茶，茶味悠長，清香宜口，只是吸取前車之鑒，她不敢直接稱讚，只道：「還好。」
遲晚成一聽，眉頭卻蹙起來，茶杯一放，叫了忠叔過來。「南小姐不喜歡這個新茶，去換別的。」
「……不用不用。」南夢回緊忙開口，對忠叔一臉抱歉，「我很喜歡，茶很香。」
「真的喜歡？」遲晚成似有不信。
南夢回堅決的點頭，只是聽見他下句話，下巴險些掉下來。
「那忠叔你給南小姐打包十盒新茶讓她帶回去慢慢喝。」
南夢回真心的覺得遲晚成在整她，可是面上卻不能直言，只能婉轉道：「我平日是不喝茶的，真的不需要。」
「那日平日喝什麼？咖啡、奶茶還是果汁？」遲晚成執著的追問，表情嚴肅。
這下真是徹底難住南夢回了，只怕她說出任意一樣，遲晚成的下一句就是「給南小姐打包十份」。
忠叔見她為難，淡笑一下。「南小姐別見怪，晚成很少交朋友，所以不善表示歡迎之意。」他說罷轉向遲晚成，「若是南小姐喜歡經常到這裏來喝不是更好。」
遲晚成略一思索方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絲羞澀，倒似個沒談過戀愛的大男孩。
南夢回電話響起，「不好意思。」她起身到窗前接起電話，來電的是南榮生。「我的好女兒，你真是我的福星，這麼快就搞定了企劃案……」透著電話都能感受到南榮生的興奮，只是南夢回卻白了臉。
回到餐桌，忠叔見她面色難堪，出言詢問：「南小姐可有什麼急事？」
南夢回恍惚，站起身對主僕二人致歉，「實在不好意思，我家中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說完，人已經急不可待的向外走。
走到門口，她被遲晚成攔住。「遲先生，我真的有……」
「讓司機送你回去。」他截斷她的話，指了指已經停在門口的車子，「這樣比較快。」
南夢回抿一下嘴角，也不再推辭，道謝離開。
待她趕回家，直奔書房。拉開抽屜，原本應在抽屜里的合約書已經不翼而飛。燕歸幽靈一樣的飄過門口，被她一聲呵住。「合約書是你給他的？」
「你爸爸他很開心的。」
「你的心裏眼裏都只有他的開心，從來沒有過你女兒半分。」與其說生氣，倒不如說傷心。這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次。
「夢回，我以為你拿回來就是要給他的，我不過提前一點而已。你爸爸已經快兩周沒回家了，我……」
「媽，等下次我拿不到合約的時候，他這輩子都不會回家了。」她狠狠說道，看着母親蒼白的臉，只覺得心口壓了大石。「你出去吧，讓我安靜一會兒。」
「夢回……」
「是不是我連安靜一會兒的資格都沒有了？」南夢回瞪紅了眼。
燕歸不敢多言，且是出去。待她離開，南夢回打給南生集團的宣傳部經理，果不其然，南榮生用最快的速度與對方公司已經簽署完所有的合同，新聞明日就會出現在財經版。
這麼快的速度，絕對不是一個南生集團能有的面子。
她拿起電話撥給遲太，「奶奶，謝謝您。」
「舉手之勞而已，我也不過是跟那邊的老總打聲招呼，不必放在心上。」
一個「放」字怎能形容她此時的心事，這件事是直接壓在她的心上才對。千萬的合同，難道只是為了她多去幾次遲家？南夢回想裝傻也裝不下去。「奶奶，您何時有空，我們見一面可好？」重音咬在「我們」，谷素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好啊，怎麼不好。」谷素錦與她約了時間放了電話，這次通話反而少了許多寒暄。
忠叔待她放了電話開口道：「夫人這次要跟南小姐說清楚？」
「下了這麼大的魚餌，自然是要收桿的。再說，再不說清楚，我怕晚成把家裏那些好東西都十份十份的打包給人家。」
說到這兒，主僕倆都笑起來。
坐在一邊的遲晚成意識到自己被調侃，整個臉都漲紅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