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

第二十二章 真相

只見,那人著一身黑衫,身材魁梧,鷹鉤鼻,高顴骨,黝黑的面孔上沾染上幾分歲月留下的風霜,甚至隱約間有幾分黑氣在瀰漫,而他黑sè的雙眸中滿是yin鷙,負著手,一步步向他所在的方向踱來。

這人竟然是曾出言,污衊福生下毒加害大牛,后被福生怒而揮拳相向的那名客商!

「沒想到……沒想到,當時未曾如何在意的人,竟是此刻將我視為俎下魚肉,yu取我xing命的人,果然是出人意料。難怪前輩們都曾言道,販夫走卒,盡含隱世者,一著不慎,便不知何時隕於其手。」展緣從詫異中恢復過來后,心中苦笑不已,被出乎預料之外的事情震驚的同時,也是如墜雲里霧裡,想到了一些不解之處,默默忖度道:「可是,他既然要殺我,那為何要刻意在眾人面前出口污衊福生,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下,引起我的注意呢?而且,在我遭遇劫殺之時,他也並未曾出現,向我出手,反而是在我回到醫館后才動手,難道其中另有隱情?莫非……」

在一瞬間,展緣腦海中閃過幾個大膽念頭和猜測,但隨後都被他一一推翻,到最後,他驀然心中一動,腦海閃現一絲靈光,從雜亂無序的線索中找到真相,不禁嘴角微微揚起,有了決斷。

「咔嚓!」

那客商走到離展緣五步之遙處時,停下腳步,將手置於胸前,緊緊攥起,用看死人般的眼神,yin森注視著展緣,冷冷笑道:「既然都已經走了,那為何不幹脆永遠別回來?難道是很期盼死在我手中秦武的手中,才會死得其所么?」他語氣一頓,微微眯起雙眼,眼神中滿是濃郁殺意,嘲諷道:「雖然你也是個修行者,但還是太年輕,太稚嫩了,雛雞你懂不懂?你這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就是不能離開父母羽翼庇護的一隻白痴雛雞!受了重傷不找個地方躲起來偷偷養傷,反而要回到這個沒有修行者可以尋求庇護的天涯鎮來,讓自己的行蹤暴露在有心人眼裡,使自己陷入危局中,你說,你是不是白痴?」

展緣聽到這個名叫秦武的男人,口中說的那番嘲諷的話,心中頓時有種怪異的感覺。

雖然秦武的話說得很難聽,但他說的話卻是言之有理,句句正中要害,倘若是別人,或是真可稱為傻瓜。只可惜,他並不清楚展緣已解決了以目前形勢來說,較為嚴峻的一起危機、殺局,更不清楚,展緣「傻傻」回來的打算和對於自投羅網的行為,顯得底氣十足的緣由,否則,他也許就不會說這番話了。

秦武體內真氣稍稍運轉,真氣從掌心湧出,遙遙伸手向遠處的椅子攝去,如長鯨吸水般將椅子攝到身後,隨後他緩緩坐了下來,竟無絲毫要動手的徵兆,搖頭繼續道:「雖然,我此刻很想殺了你這個壞我好事的白痴雛雞,但又不想那麼快就解決你,索xing我就大發慈悲,讓你和之前被我殺死的那幾個多管閑事的年輕修行者一般,死得明白些吧,免得你到閻王殿後哭著喊冤。」

秦武微微嘆息一聲,似乎在整理措詞,片刻沉默后,才yin沉道:「你知不知道,其實,大牛身上的毒……是我一手造成的!」

展緣心中一震,方才最後的猜測得到證實,從雜亂線索中得出的真相也成為真相,他不由默默道:「果然是他下的手,就是不知道其中的隱情究竟是如何,暫且聽他說下去。」

秦武眉頭一皺,眼神閃爍不定,道:「說是我一手造成的,卻並非是我親自動的手,而是一位江湖前輩,讓我暫時代為培育的金翅蟾蜍,所下的毒。」他搖了搖頭,露出幾分譏諷的笑容,繼續解釋道:「金翅蟾蜍是什麼,想必你曾聽過,而且在替大牛驅毒時,也曾領教過,甚至曾見過古籍中關於其修鍊至大成時,噴shè的毒液連仙人都要退避三舍的記載,我也就不多做解釋了。」

聞言,展緣心中豁然開朗,完全清楚了「下毒者」的真實身份。當初,他曾根據那詭異的毒xing,猜測過「下毒者」非人,卻未猜出是「金翅蟾蜍」所為,此刻聽秦武自己開口解釋,明悟的同時,也察覺出了幾分古怪,秦武的自言自語,極其迥異,似乎他恨不得將有關的實情和盤托出一般!

秦武臉上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隨後恢復過來,緬懷道:「那位前輩的將金翅蟾蜍交予我時,它才不過一個月大,因此前輩為讓它逐步成長,尋覓多人之後,終於找到大器晚成,初入江湖的我。也許是我時來運轉吧,前輩見我修為低下,便隨意傳授了我一身高深的修鍊功法,隨後就讓我暫時遠離江湖,融入尋常人群中,找尋合適的人,成為金翅蟾蜍的寄體,並且仔細叮囑我,金翅蟾蜍幼年時需有寄體寄存兩百ri,且在每個寄體身上的寄存時間不能超過十ri,否則將反阻礙其成長,損害其jing元。哼,說來也巧,大牛不幸的成為金翅蟾蜍的最後一個寄體……現在,你是否明白了大牛為何會中毒?」

聽聞秦武此言,展緣此刻當然已弄清楚大牛中毒之謎——當金翅蟾蜍進入寄體體內之時,它本身蘊含的毒素也隨之滲入寄體血液中,並逐漸毒化,但由於金翅蟾蜍的存在,那些毒素暫時受到母源控制,只是維持著緩慢的侵蝕速度,吸取寄體體內的jing血。然而,一旦當金翅蟾蜍完全脫離寄體后,那股已擴散開來的毒素,就將再也不受控制,如山洪般猛然爆發,難以阻擋,一舉將寄體的生命奪取!

秦武嘲諷一笑,又隨手攝來一壺茶,似乎**難耐,直接灌入口中,隨後又道:「那ri,為了大牛中毒的緣由有個解釋,不引起那些隱於塵世的高人們察覺,我故意嫁禍給福生,想讓他當替罪羊,甚至都已故意激怒他,讓他打攻擊我,本來都已幾近成功,沒想到你居然挺身而出,大包大攬要替大牛驅毒,甚至最後還真的驅毒成功了!你說,你壞了我的好事,你該不該死?」話剛落地,秦武臉上若隱若現的黑氣更甚,似乎極其暴怒,將手中的茶壺狠狠摔到地上,站起身來,用手指著展緣,yinyin狠狠道:「你這個混蛋,你該死,你該死!正因為你該死,讓我那ri提心弔膽,如芒在背,才請動與前輩心神相融的幽冥骨杖,又發動早已在趙大夫身上留下的傀儡針,向你襲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誰曾想,你真實的修為居然不弱,而那時候前輩又正好碰到他仇家,不能盡分心向你全力出手,讓你僥倖逃過一劫!」

展緣一震愕然,同時心中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是無意間沾惹上的因果,惹上的無妄之災,他不由嘆息道:「本以為又是那『幕後黑手』請來殺我的另一人,百般猜測都不得其解,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自己無意間遭惹的禍端,果然是流年不利,喝水都要塞牙縫。」

秦武暴怒過後,臉sè湧現幾分不尋常的cháo紅,重重喘息良久,才冷靜下來,咬牙道:「金翅蟾蜍已被前輩接走,我本想趁機除去福生、大牛、趙大夫之後便離去,沒想到你受傷之後又自投羅網,回到此處,果然是天意,讓我將你們一一除去,消我心頭之恨!」他忽然深深吸氣,手成爪型向上翻起,幽暗毒氣從掌心緩緩滲出,形成一團yin森毒氣,被他輕輕握住,口中喃喃低聲道:「現在,該解釋的都已解釋了,你也不算個冤死鬼了,你……上路吧。」

冷漠的話語剛落地,醫館內頃刻間便滿是肅殺之意,森然的殺意,冰冷刺骨,漸漸瀰漫開來,向展緣籠罩而去。

展緣暗自嘆息一聲,眉頭皺了皺,感覺在接觸過秦武那怪異的自言自語后,又被他那毫不掩飾的兇殘殺意給刺激,內心很是煩躁,彷彿有一團抑制不住的火苗在胸膛燃燒,他不由深吸一口氣,稍稍平息住那股怒火,然後在秦武愕然的眼神中,睜開假意合起的雙眼,緩緩撐起身體,面向秦武坐了起來,咳嗽一聲,口中淡淡道:「我還有一事不明,暫且不想上路。」

「怎麼會這樣?」見到展緣並未被「子夜迷蘭香」所迷倒,反而是面sè如常,一幅安然無恙的樣子,秦武不由面sè劇變,向後倒退幾步,震驚失聲道:「你竟然不受『子夜迷蘭香』所影響,安然無恙?怎麼會這樣!」

展緣雖然面sè蒼白,但是雙眼卻炯炯有神,靈動異常,他聞言微微抬頭,仔仔細細將秦武的樣貌打量一遍后,淡淡道:「江湖中人盡皆知,『子夜迷蘭香』流傳至今,已幾近無用武之地,失去了當年令人聞之sè變的藥效,淪落為下等迷藥,只要意念堅定,便可不受其影響,以真氣御於體外。方才,你第一次出現時,行蹤太過明顯,故而,我早已有所察覺,暗自防備。」

秦武聽到展緣的解釋,面sè再變,身體微微發顫,彷彿不可置信般,失聲道:「不可能,你一定另有解毒手段,你是在說謊!當時前輩將『子夜迷蘭香』贈予我時,曾說過此葯為天下第一迷藥,中之者三ri之內若無解藥服下,將會形同枯木,任人隨意宰割,無人可救!怎麼會是下等迷藥?前輩是不會欺騙我的,你一定是在說謊!」

展緣眉頭微皺,倒是沒想到秦武未曾聽說過那些關於「子夜迷蘭香」的江湖趣聞,而是單憑知遇之恩,便對他口中那位前輩的話深信不疑。同時,他也想不到,當初將金翅蟾蜍託付給秦武的人,竟是居心叵測,刻意編造了一番說辭,便將秦武蒙在鼓裡,置其xing命與不顧。

不過,展緣隨後一想,心中也就釋然了,既然那人將金翅蟾蜍託付給秦武,讓他代為照顧兩百ri,尋找合適的寄體,那根本就是早已打定主意,在事成之後將秦武徹底除去,不讓別人知道他擁有金翅蟾蜍這件隱秘!

甚至,有可能在秦武培育金翅蟾蜍的過程中,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盡在那人掌控中,他一直在暗中跟隨!畢竟,事關重大,沒有人敢保證一個初涉江湖的修行者,在金翅蟾蜍兩百ri內不斷更換寄體的過程中,能偷天蔽ri,安然無恙,不引起別人注意!

展緣輕嘆一聲,搖頭道:「我是不是在說謊,你看我現在的樣子便知一二,又或者去向其他人尋問。不過,我覺得此刻你心中早有定數,只是不想承認被人欺騙罷了……」

秦武勃然大怒,猛然向前邁出幾步,手指發顫,指著展緣怒聲喝道:「閉嘴!不許你污衊前輩!如果前輩是騙我的,那為何之前幾次,我向那幾個多管閑事的修行者出手時,他們完全抵禦不了藥力侵蝕,被我隨手殺了?」

展緣靜靜看著秦武,略微沉吟,回答道:「他們定是在毫無防備之下,才被藥力所侵……又或者,他們根本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前輩,在暗中偷下毒手,為你解決後顧之憂。」

秦武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怒極反笑,只覺得展緣是在強詞奪理,刻意污衊那位前輩,他怒罵道:「狗屁不通!我看你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自圓其說,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衊前輩,以言語詐我!」他心中念頭一動,彷彿想到了什麼,驀然瞳孔收縮,面sè湧現幾分詭異的cháo紅,「我知道了,你從方才就一直在故意挑撥離間,存心以言語詐我,好讓我心神不寧,從而為自己爭取時間!是了,雖然你有秘法能暫時抵禦『子夜迷蘭香』的藥效,但是卻並不能徹底將其驅除,故而才虛與委蛇,存心拖延,好全力驅毒!」

展緣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道:「既然你如此篤定,那便隨你所想。」

對於秦武的質疑,他不願再多做解釋,既然,秦武不願相信自己所說的實話,那便不用再和眼前這敵人爭論。

「事實是否如你所言,待我將你殺了之後,便知分曉。」秦武嘴角微微抽搐,忽然露出一閃而逝的詭異笑容,冷冷一哂道。

「這是……

展緣驀然心中一動,重新仔細端詳秦武的面容,想要將他看透徹,因為心中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在縈繞,秦武的行為舉止和那怪異的笑容,有些太過接近於癲狂,臉上那若隱若現的黑氣,似乎也變得更濃郁起來,他不由皺眉道:「你一定要殺我?」

秦武點頭道:「是。」

展緣道:「你不擔心自己還未能將我殺死,便先我而去?」

秦武愕然,隨即哈哈大笑,譏諷道:「先你而去?難道你還有信心,能以半殘的傷體,將我擊殺?」

展緣輕輕地嘆息一聲,意味深長,低聲答道:「不,殺你之人並非是我,而是……你自己。」

秦武勃然大怒,臉上若隱若現的黑氣,已變得清晰可見,濃郁得彷彿要遮蓋住他的面容!他眼中滿是火紅烈焰,只覺得眼前這人實在莫名其妙,瘋得厲害,他感覺心中有團熊熊怒火,彷彿要噴薄而出,燒毀萬物,將這人化為灰燼!他猛然身形向後急退,手中的yin森毒氣,化為一團幽藍冥火,帶著一股森然之氣,凄厲呼嘯破空,遙遙向展緣轟去,口中怒喝道:「胡說八道的瘋子,給我死來!」

「呼!」

伴隨著一聲呼嘯,幽藍冥火急速襲去,恍若深淵毒火,夾雜著劇毒,撕裂虛空,光華閃現間便陡然攻到展緣面前。

「崩!」

幽藍冥火攻來,展緣只覺得有一股腥臭刺鼻的惡毒隨之而來,令他心神恍惚,如墜深淵,彷彿只要心神一個不凝,便要被那股毒氣污染,受到無盡業力侵蝕,他不由陡然抬起左手,快若閃電般劃出一道玄奧軌跡,真氣劇涌如cháo,氣貫長虹,轟然朝著幽藍冥火翻掌拍落!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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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亂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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