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險上惡狼山
夜。
月涼如水。
古天一人蜷縮在竹樓中，黑暗中，鎖眉沉思。
竹樓，乃是古天父母所留。
部落念及古天父親，為部落做出貢獻，並未將竹樓充公，而是依舊由古天獨自居住。十多年，竹樓就算是再堅固，也有許多簡陋之地。還好，部落中不乏一些古天父親生前好友，幫忙修繕，這才令竹樓堅固如初。
「只有這樣了！」
黑暗中，傳出幽幽嘆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味道。
似乎，古天終於下了什麼決定。
古天咕嘟嘟爬起，自竹樓一角，熟練的翻出了一大張獸皮。獸皮已經有些脫毛泛黃，但並未破爛，整體依舊完好。
在獸皮貼近血肉的一面，有一些蠻族特有鳥形文字刻畫。
古天走到竹樓某處月光可以揮灑進來的地方，借著月光，將獸皮徹底展開平鋪。登時，在朦朧月光下，一個個熟悉的蠻族文字映入古天眼帘。
蠻族任何孩童，在蠻禮之前，除卻修鍊部落特有之法，通達血脈之外，便是啟蒙，學會蠻族文字。
蠻族文字簡單，常見字體，也只有幾萬字。
古天，倒是盡數識的。
「蠻士，以天賜軀體為本，鍛軀煉體以修蠻，下通大地，上溝蒼天，成無所不能之神通……」
一字一句，映入古天腦海。
「父親……」
古天撫摸著這張獸皮，眼睛微微有些濕潤。
這張獸皮，乃是古天唯一所得的父親遺物，早就被他讀過不知多少遍。
每個蠻士，都有記載修鍊心得的習慣。這修鍊心得，乃是給自己後代子嗣所留。畢竟，就算他們身為蠻士，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但終究不可能一直跟隨在孩子身旁。這些心得體會，便是他們給後代子嗣踏入蠻士的一份禮物。
珍貴之極！
每一位蠻士的修鍊體悟，都珍貴以極。
由於古天父親意外身亡，這張獸皮之上的文字記載，並不全面，只有其他蠻士修鍊心得的十之一二。但這，並不妨礙古天自其中感受到那份深沉如山的父愛。
古天三歲之時，其父便即身亡。年幼的記憶，早已模糊，以至於任憑古天怎麼想，頭腦中父親的樣貌，也無法清晰。
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對父親深深的思念……
「yu成蠻，先破凡塵境。脫凡塵，方可為蠻。通達血脈，乃以拳意震蕩血脈，祛雜質，清jing血，以使周身血脈暢通無阻，如山間江流，奔流不息……
以葯輔助，可事半功倍。吾之年幼，曾入深山，採藥草，以藥草淬鍊身軀，清心靜神，通達血脈。
……
白靈花，有疏筋活血之功，部落西北十里惡狼山，山頂之上，有產此草。
……」
古天的目光，停留在這一段鳥形文字之上，一言不發。
這獸皮上所載修鍊心得，古天實則早已耳熟能詳，爛熟於心。此刻，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唯有這麼幾句話不住回蕩。
「白靈花」
「以葯淬鍊，事半功倍……」
這麼兩句，不住的在腦海迴旋。
藥草的神奇，古天是見過的。
部落中，沒有專門的醫生。部落有人生病，都是由部落中的蠻士診斷。
所有的蠻士，無一例外，都粗通醫理。
那些家中長輩有蠻士的孩童，都會被家中長輩以藥草淬鍊，強健身軀，在通達血脈上，總能遙遙領先其他同齡孩童。
古天父親早亡，享受不到這個待遇。
不過，最後一次的蠻林洗禮將臨，古天終於是下定決心，自己前去採摘藥草！
這個決定，不可謂不冒失！不可謂不兇險！
但，古天還是決定了。
蠻族居於十萬大山，除卻部落所佔之地，其餘地帶，都是莽莽荒山野嶺，凶獸天地生養，險惡非常。就算是平常部落外出打獵，補充口糧，也都是出動最為強大的力士，二三十人配備最優良的武器，才敢入山。
即便如此，也往往會有死傷。
古天不過是尚未經歷蠻禮的孩童，雖然修鍊通血拳，不能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但無疑距離蠻族最低級的力士，都還有很大差距。
惡狼山雖然距離黑山部落，只有十里。但在黑山部落不足里許，就有野獸出沒，況且十里之外的惡狼山？
未成年的孩童，雖然部落不嚴令禁足，但一般蠻禮之前，都罕有外出。最多，也就是在部落外圍，看一下一望無際的蒼莽山野。
古天此舉，可謂是九死一生。
但他卻別無選擇，執意賭這一把。
他與別的孩童不同，對成為蠻士，有一種特別的執念，足以刻骨銘心！
依照正常修鍊進度，就算他ri夜修鍊，，廢寢忘食，也不可能趕在於他而言，最後一次蠻林洗禮之前，通達血脈。依靠藥草取巧，是他最後的希望。
以前，他不是沒動過這個念頭，但終歸心存僥倖。希望能夠不必行險，就可以達到血脈通達的地步。但如今，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如此。
堅定了這個念頭，古天也不再胡思亂想。自竹樓中，尋出了一柄石質短刀，又準備了一些野果，便即閉目休息，為第二天即將執行之事，養jing蓄銳。
黑山部落，民風淳樸，大家集中勞作。每每打獵歸來，人人都有肉吃，當然，不會太多。這些肉，多數都是要留備過冬，大雪封山之用。平素，部落族人都是依靠採集野果、山菇、竹筍之類的糊口。
這些東西，都是依照實情分配。黑山部落在此繁衍生息，不止千年，對於竹林、果樹也都有一定數量的種植、保護，因此，這類並不稀少。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天還不算大亮。
古天爬起，將石質短刀、野果，還有獸皮貼身收妥，便出了竹樓，向部落外走去。
「咦……阿古，你這是打算去哪？」
一個手執鋼刀的濃眉大漢，見古天要往外走，疑惑的道。
「呵呵……詹牧大叔，我只是到外面走走而已。」
古天故作輕鬆的道。
「哦，是這樣。好，不過，可別走太遠。」
被叫做詹牧大叔的濃眉漢子，並沒有過分刁難，只是叮囑幾句，就讓古天出去了。
望著古天的背影，詹牧嘆息一聲，似是為古天死去的父親，又似為古天不幸的身世哀嘆。
古天出了部落，略微轉個彎，便迅速的向惡狼山潛行過去。
手中，早就握緊了那柄石質短刀。
在部落之中，並沒有掌握鋼鐵之流的冶金技術之人。就連蠻士，都不jing通冶金之法。部落中的鋼刀、鋼槍，都是自外面交換得來。整個部落，人口上千，但鋼刀、鋼槍，加到一塊，也不到一百口。
尋常部落力士用的，都只是磨製尖利的石器。
前往惡狼山的路上，兇險決計不會少了，因此，古天絲毫不敢大意。他可不希望，還沒到惡狼山，就先餵了虎狼。
古天悄悄前行，到了一株茂密大樹下，一個貓腰，輕巧的爬上了大樹。
通血拳，雖然沒有讓他疏通血脈，卻也令他身形靈活。每一個蠻族孩童的靈活，都不輸猿猴。
悄然爬上大樹，古天先是jing惕的向四周望了一望，確定並無危險。這才迅速的折下幾根樹枝，又溜了下來。
在地下，古天手腳靈活的將樹枝編成衣服，又就近找了一些茅草，覆蓋在其上。而後，將之披在身上，這才繼續前行。
這一手編衣服的手藝，卻是他自幼見慣了部落中的老人、婦孺編織衣物，久而久之學會。至於偽裝，也是其自幼從部落獵隊中力士處聽來。此刻，自然而然的便也用上，儼然一個老手。
有了這一身與環境相融的蓑衣掩護，古天一路之上，雖然遇到一些虎狼，但也都是零零散散，並沒有近距離遇到。因此，並沒有遇險。
就這樣，兩個多時辰之後，古天終於是來到了一座險山腳下。
「應該就是這裡了，惡狼山……」
古天望著這山，頗為肯定的道。
古天父親在當初獸皮之中，有粗略繪製惡狼山外貌，正與此山神似。而且，距離、方位都絲毫不差，顯然，惡狼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