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返鄉
「噗…」的一聲輕響，逸風不但受到法相反噬，腰間更被掠過的槍芒掃中，血霧噴濺，歪頭便栽向地面。
七咒修羅瘋狂的攻勢，令雲浩然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神sè間殺機狂涌，顯然已是怒急，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會被一群凝神期的修士逼到這種地步。
空中風雷之力肆虐，連番激戰，雲浩然自身亦是氣息散亂，難以繼續御空而立，索xing朝地面落去。他腦子裡現在唯一的念頭，便是將眼前這七咒修羅，徹底斬滅。
只是沒等他雙腳落地，就聽兩聲低喝同時響起。
「咒聚土元！山！」
「咒聚木靈！纏！」
原來，在空中根本發揮不出優勢的石磊和木胖子終於等到出手的機會。
雲浩然只感覺身上一沉，似乎有萬斤巨石驟然壓在身上，雙腿更是猛的朝地面陷落。
冷哼一聲，渾身真元激蕩，腳面不過下陷三分，雲浩然竟憑著歸元期的強橫實力，兀自抗住了幽冥土咒的重壓。
可剛穩住身形，雲浩然卻見四周泥土中暴起十數條嬰兒手臂粗的藤蔓，帶著銳利的倒刺朝他席捲而上。
如此環環相扣的密集殺招，令雲浩然也有些措手不及。
銀槍呼嘯，槍尖在腳邊一圈一劃，揮手間便將那些瘋狂用來的藤蔓輕易腰斬。
只是，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被斬斷的藤蔓迅速抽出嫩芽，眨眼功夫就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而掉落在地上的那一截斷枝，也是落地生根，片刻功夫又是一條完整的藤蔓。
雲浩然斬得越快，地面上的藤蔓也就越多，密密麻麻的藤蔓幾乎形成一道屏障，環繞在雲浩然的身邊，如鞭抽打似槍戳刺。
身上背負著重壓，導致雲浩然的速度驟減，根本無法擺脫這些藤蔓的糾纏，只能陷入不同斬斷藤蔓的惡xing循環。
莫離和袁綵衣對視一眼，接連出手。
雷電之力順著藤蔓湧向雲浩然，一絲絲瓦解他的防禦，麻痹他的動作。
火光重新凝聚，袁綵衣調動咒印，開始吸納凝聚周圍空氣中的火之力，一道泛青的火焰在她掌間浮現。
就在雲浩然動作出現僵直的瞬間，周圍的藤蔓上瞬間暴起青sè烈焰，將他整個人捲入火海。
濃煙和烈焰遮蔽一切，雷電之力伴隨著藤蔓枯竭爆出連串電花。
連遭奇襲，雲浩然自身真元消耗極大。
「咒聚水澤！霧！」
就在這時候，始終沒有出手的澤淼一聲冷喝。
四周突然升起一層淺灰sè的濃霧，所過之處，植被枯萎草木凋零。
若是放在平時，這等伎倆根本對雲浩然沒有半點作用，不等毒霧靠近就會被真元震散。
澤淼等到現在，為的就是讓眾人消耗雲浩然真元，令他疲於應付，才能有機會下手。
「風！」逸風勉強支撐，重新結咒，風之力將濃霧吹起，形成柱狀霧團，將雲浩然層層包裹。
風助火勢，濃霧彌天。
莫離見機，冷喝一聲道：「結脈合咒！」
七人沒有絲毫猶豫，強壓傷勢分位站立。
「法通幽冥，七咒歸一。」
瞬間他們七人的氣機似乎結成一體，位於合咒中心的莫離身上氣息暴漲，電光涌動間，散發出的威勢比剛才不知強了多少。
濃霧深處，爆喝一聲，雲浩然竟然靠自身氣勢，強行吹散霧霾。只見他的臉上，此時已經籠罩了一層病態的青灰sè。
「咒聚雷霆！罰！去死吧！」莫離雙目爆睜，這是他目前能夠釋放出來的最強一擊，還必須藉助合咒之力才能完成。
天空中如同落雷般的電柱轟然而下，真似天降雷罰一般。
電柱轟中雲浩然的瞬間，他周圍的濃霧、烈焰、重力、風卷、刺藤，受到波及，盡數崩潰。
莫離等人遭到反噬，皆是吐出一口鮮血，神sè更是萎頓不堪。
「咔」的一聲脆響，雲浩然手上一枚玉質扳指應聲碎裂。
雲浩然臉sè驟變，這玉扳指乃是玉虛道人所贈，能為他擋一擊殺招。也就是說，若不是這枚玉扳指，此時他已經是個死人。
「啊…鼠輩竟敢壞我寶貝！」雲浩然徹底被激怒，說罷便要提槍殺向莫離。
可才走兩步，只覺腳下一陣虛浮，臉sè更是由青轉黑。
「哼，拉上一個歸元期高手陪葬，我們也不虧。」澤淼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冷笑道。
體內的霧毒發作極快，雲浩然不敢拖延，強壓毒素，臉上再沒有半點戰意。
似有不甘，冷聲道：「今ri一戰，紫虛道宗，雲浩然記下了。」
說完便不再遲疑，收斂氣息，轉身御空而去。
見雲浩然離開眾人皆是癱軟在地。
許久之後，木林森喘著粗氣道：「那傢伙，應該走了吧？」
「廢話，要是不走，我們現在還有命說話嗎？」澤淼傷勢最輕，撇著嘴擺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嬌聲道。
七人之中逸風、金梓鑫傷勢最重，此時連開口說話都難。
「儘快離開這，不然等他喊來幫手，我們必死無疑。」袁綵衣看了兀自調息的莫離說道。
莫離神sè凝重，冷聲道：「走，立刻回去。」
七咒修羅各個帶傷而回，整個亂石谷都為之嘩然。
啞奴看到狼狽不堪的莫離等人，驚得連腹語都忘了說，接連張嘴幾次，卻是半個字都沒吐出來。
聞訊而來的黑玉道人查看眾人傷勢之後，便對莫離道：「隨我去咒法閣。」
莫離受傷不重，點頭隨著黑玉道人飄然而去。
「哦？竟然能夠中途截殺你們，歸元期修為而且還有上品靈器？」聽完莫離複述，就連黑玉道人臉上都出現了一抹疑惑。
「是，師尊，弟子所說絕無半句虛言誇大。」
摸索著下巴上稀稀拉拉的鬍鬚，黑玉道人問道：「你可知，此人是何來歷？」
似做回憶，莫離片刻才道：「此人臨走，說是紫虛道宗，雲浩然。」
聞言，黑玉道人勃然sè變，驚道：「紫虛道宗，你確定你沒有聽錯？」
這麼多年，莫離還是頭一次看到黑玉道人露出這種神情，不敢遲疑，應道：「弟子沒有聽錯，就是紫虛道宗。」
「怎麼…怎麼會這樣？你先退下。」黑玉道人揮退莫離，身體不自覺的晃了晃，顯然內心極不平靜。
「弟子告退。」莫離躬身而退。
剛走出咒法閣，只覺一道禁制將整個咒法閣籠罩在內。
黑玉道人的反常舉止卻令莫離無比好奇。
此時咒法閣內，黑玉道人目光yin郁，喃喃自語道：「紫虛道宗？莫非…他們有所察覺？」
隨即又搖頭道：「不可能，這些年我小心謹慎，根本沒有露出半點端倪。那麼，是沖著莫離他們來的？」
「可是，若是要剿滅幾個凝神期的小子，隨便來個破凡期修士，就能一網打盡。何必派個歸元期的小輩來冒險？」再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黑玉道人不禁也是莫名煩躁。
片刻之後，眼中爆出一抹jing芒，黑玉道人恍然道：「順藤摸瓜？難不成…也對，幽冥七咒乃老祖絕學，紫虛道宗里必然有所記載，看來他們是盯上老夫了。」
「哼，想要靠七咒修羅找到我？數百年謀划豈容有失？」說到這裡，黑玉道人身上殺機隱現。
若是被黑玉道人知道，他所想的這一切，只是冬幕雲家引起的巧合，而非紫虛道宗授意，估計會被氣到吐血而亡。
莫離返回靜室，越想越覺得黑玉道人反應奇怪，卻始終不明白其中原因。
碧蓮果已經是黑玉道人近年來指定的最後一件天材地寶。
根據以往的慣例，每隔幾年，黑玉道人就會列出大量天材地寶要求莫離等人外出搜羅。等集齊之後，他便會開始閉關，短則數十天，長則兩三月，並且嚴禁任何人打擾。
隨著這些年莫離修為漸深，他心中尋找當年血案真兇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
原本這次獻上碧蓮果之後，他便打算請求黑玉道人讓他先去報仇，卻沒想到中途會遭遇截殺。連帶著黑玉道人神sèyin郁，他根本就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如今天氣漸涼，轉眼又要入冬，每當這時候，莫離心中就會莫名煩悶，似乎回憶起那久遠的寒冬。從枕頭下，取出一件摸得掉毛退sè的獸皮襖子，放在膝蓋上。如同撫摸戀人肌膚般，輕輕的拂過，眼中像是做了什麼決定。
七咒修羅大都還在養傷，黑玉道人又即將閉關，想來最近一段時間，根本不會有人找他。自幼孑然一身，也不需要收拾什麼行李，把那件獸皮襖裝進布包背在身上，沒有向任何人打招呼，莫離便從洞府穹頂呼嘯而去。
但他不知道，第二天，黑玉道人卻並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宣布閉關。
莫離被黑玉道人帶走的時候只有七歲，根本分辨不出莫家村的方位，現在也只能循著模糊的回憶去尋找。
離鄉近二十年，別說是一座破敗的村莊，就是周圍的山林都有可能發生變化。在荒蕪人跡的山林里，花了大半個月，莫離才找到那幾乎完全被雜草和泥土所掩蓋的廢墟。
唯有那間已經坍塌的木屋，和周圍零星的焦木，讓莫離確定，這裡就是改變他命運軌跡的地方。
沿著記憶中那條泥石鋪成的村道，莫離一路走到村口，閉著眼，似乎還能看見當年莫家村的一草一木。
站在村口，當年莫家村三百多人的埋骨之地前。莫離眼中無比平靜，這些年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遠遠不止這個數字。但既然他又回來了，便說明他將不惜一切代價，討回當年那全村上下三百多人的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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