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晉江獨家首發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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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翻案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不可能的,可是這份不可能偏偏變成了可能。更讓大家想不到的是,有兩個至關重要的人竟然出自林家。皇上知道多少,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同樣的,嘉祥公主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都是讓大家十分懷疑的。

而這個時候的的嬌嬌正在與皇上及韋貴妃喝茶。看她流暢的動作,皇上問道:「那邊可是有什麼更多的線索了?」

嬌嬌點頭回道:「不是十分把握的線索,我是不會拿出來的,我不會讓皇爺爺失望。」

皇帝聽了這話,笑着搖了搖頭,「你做這件事兒,從來都不是為了讓朕如何。其實這次事件,楚攸該好好謝謝你,如若不然,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嬌嬌聽了挑眉,她十分的認真:「他不需要謝我。不管有沒有我在其中促成,林家都一定會被翻案,這點我深信不疑,因為我知道皇爺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而我在其中,只不過是讓這件事兒更加加快了些。」

皇上聽了,點頭贊道:「你這丫頭倒是個靈透的。」

嬌嬌淺淺的笑:「其實我很笨的,而且很死心眼,說到真正的靈透,這世上比我多的人多了去了。」

皇上不置可否。

「你可知道,你三皇叔的事兒?」皇上改變了話題,嬌嬌有幾分不解,不知道三皇子怎麼了。

「老三看上了花千影。六扇門的總捕頭。這事兒,你不會不知曉吧?」

嬌嬌聽了這個,有些遲疑的點頭,也算不上知不知道的。沒人知道三皇子怎麼想的,也許他只是開玩笑呢,也是有可能的。

看嬌嬌如此遲疑,皇上微笑:「朕拒絕了。」

嬌嬌依舊是沒有什麼意外,這些不都是可以預見的么?原本他們都能想到的,只是不知道三皇子會不會為了花千影放棄爭奪皇位,但是又一轉念,嬌嬌便是覺得十分的不可能,這畢竟不是言情劇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三皇子未必沒有,如若讓他為了花千影放棄一切,這本也不太可能。

「那三叔怎麼說呢?」

「他自然不會忤逆朕。」皇上停頓一下,言道:「不是因為朕是他的父親,而是我與他講了許多,朕是很看好他的,而他的王妃,不能是一個出身不詳、閱歷頗深的女捕頭。這樣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對她不利的,而且花千影的性格適合做屬下,卻不適合做深居內宅的小女人。」

嬌嬌笑眯眯的將茶端了起來,問道:「那麼皇爺爺又為什麼要告訴嬌嬌這一切呢,這些都與嬌嬌一絲關係也無啊。如果說需要我去勸三皇叔,那這事兒就更不對了。」

皇上看嬌嬌這般說辭,笑了起來,半響,言道:「是啊,朕與你說這些幹什麼,不過找個人談談心罷了,你這丫頭,真是十分的警覺。你要知道,祖父是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的。我只會給你一個最安穩的環境。」

嬌嬌「咯咯」笑了起來。

「嬌嬌多謝祖父為嬌嬌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的。」

皇上點了點頭,看了看韋貴妃,又看嬌嬌,「只要你好,一切都好。」

嬌嬌咧嘴。

不過是閑聊了一會兒,就見小太監進門稟告,原是有事兒需要處理,皇上也不耽擱,迅速離開。嬌嬌看皇上老當益壯的背影,與身邊的韋貴妃念叨:「其實,我都不怎麼敢將對四皇子的懷疑說出來。」

韋貴妃瞭然。

「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有時候你不說,反而是更大的傷害。只要查實確切了,如若你不好說,祖母來說。左右我與皇后也是不對付,讓我來告訴皇上這個消息,似乎也是一件頗為戲劇化的事兒。」

「祖母,我會仔細認真的調查的。」

韋貴妃笑着點頭。

「祖母,今天天色大好呢,我陪你出去轉轉?」

嬌嬌許久也未在宮中走動了,倒是也覺得有幾分新鮮,韋貴妃見狀,自然也是樂的高興。

如今正是盛夏,御花園一團花團錦簇,嬌嬌想到曾經在這裏碰到故作姿態的薛青玉,竟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有時候有些事兒真是說不好的,轉眼她也死了小半年了,可是卻依舊是什麼線索都沒有。

「咦?什麼花香這麼好聞?」嬌嬌歪頭與韋貴妃說話。

「你說這陣清幽的香氣?你這丫頭鼻子倒是尖,如若是旁人,怕是不會注意在這花海里的這麼一抹香。這是清桂,原本栽種在皇后的寢宮,後來皇后不在了,挪到了這裏。這話清幽淡雅,與一般的花朵並不相同,倒是不想,你一下子就聞到了。」

嬌嬌點頭:「這話的味道很清幽呢!怎麼說呢,也不是清幽,就是不似花香,更像是檀香的味道,真是奇怪呢。」

正是因為這個朝代是架空,所以嬌嬌遇到很多奇怪的植物都只能感嘆一聲,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清桂培育十分複雜,而且要十幾年才能進入成熟期開花,因此宮中並不培育,然皇后倒是很喜歡的。」韋貴妃笑着解釋。

嬌嬌點頭。

「碧水清桂宮牆裏……」嬌嬌豁然想到這麼一句詩,她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嬌嬌本是挽著韋貴妃,這般突然停下,韋貴妃倒是被拉了一下。

嬌嬌看韋貴妃:「您說,清桂原來是種在哪裏?」

韋貴妃正色道:「皇后的寢宮。鳳棲宮。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嬌嬌確實想到了什麼,那是薛青玉私藏的那本書,那本書中有一首詩,其實一句便是碧水清桂宮牆裏。

「碧水。皇后的宮殿有代表碧水的東西么?」

韋貴妃獃滯,瞬間想到:「確實有。皇後院子裏的小池塘便是喚作碧水池。而清桂則是種在不遠處的,因着這清桂並不好伺候,皇后不在了之後便是移到了御花園,大家賞花方面,花匠收拾起來也方便。」

如若說這一點關係也沒有,嬌嬌是怎麼都不信的。

他們原本對薛青玉的書只有兩個關注點,一是這書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可是事實沒有。另外一點則是其中那首薛大儒的詩,可是如今看來,也許……有問題的並不是薛大儒的詩呢?

那首詩的作者……周沖。對,是叫這個名字。

「祖母,你可聽過周沖這個人?」當時他們查看那本書上的所有作者,都已經亡故,唯有薛大儒還活着,也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如今看來,這事兒卻並非如此。

「周沖?」韋貴妃怔了一下,隨機擰眉思考起來。

半響,問道:「叫周沖的人倒是不少,你說的,又是哪個周沖呢?」

嬌嬌認真:「就是曾經寫過碧水清桂宮牆裏的那個周沖,他人已經不在了。」

韋貴妃聽了這人的名字,言道:「他?」

「周沖,原本是太醫院有名的老大夫,他除了醫術為人們所推崇,也是有名的一個文人,詩詞歌賦十分有名氣。不過他已經死了快四十年了。而你說的這首詩還是八年前季致遠整理材料的時候拜見老先生的家人才找出來的,因此也流傳開來。他……他曾經在四皇子出生的時候出過力。那時皇后被衝撞因此早產,十分兇險,便是周沖為皇后施了針。而周沖自己則是在半年後心悸而死。」說到這裏,韋貴妃眼神越發的幽暗:「你覺得,這事兒有問題?」

嬌嬌咬唇,她想了又想,回道:「這事兒裏面確實透漏著古怪。而且,祖母,您不覺得么?這首詩,周沖,季致遠,皇后,四皇子,似乎一下子又串成了一條線呢。」

這麼一說,韋貴妃也嚴肅了起來:「確實是的。」

「你想,薛青玉為什麼要將那本書藏得那麼深?想來,這事情可是真的不簡單了。也許我們的方向都錯了,我們只顧著關注薛大儒,卻不想,也許,這裏面值得關注的,是周沖這個人。也許,我們該好好調查一下周沖。心悸而死,你覺得,有沒有很像四駙馬的死因?」嬌嬌越說,竟是覺得自己離真相越近了。彷彿,這一切就如同她所料想的那般。

韋貴妃的笑容淬著冰碴兒。

「原來,原來竟是如此,真是想不到。」

嬌嬌沒有多言其他,立是提出要去皇后的寢宮看看。

韋貴妃言稱要陪着她。嬌嬌含笑答應。

如今皇后的寢宮才是真的荒涼,這裏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嬌嬌私下看,處處集聚灰塵,嬌嬌四下查看,無意中卻看到韋貴妃表情十分的難看,嬌嬌不知怎的,就覺得心裏一突,不過隨即她別過頭繼續查看,原來,周沖那本書里形容的,正是皇后的這個側殿,即便是十分隱晦,但是如若真的往這方面想,還是很可以看出一二的。

「嬌嬌可是找到什麼線索了?」韋貴妃問道。

嬌嬌搖頭:「沒有!」

「對了祖母,當時皇後娘娘生孩子的時候,您在么?可知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韋貴妃搖頭:「並沒有。那半年,我得了一種極為罕見的傳染病,為了避免傳染給其他人,皇上命我閉門不出,那半年,我誰都沒有見過,算是隱居。」

咦?傳染病?

嬌嬌微怔。

「那父親?」

「你父親那時全然託付給了太后照看,我本以為,身為孩子的親祖母和姨婆,太後會十二萬分的對孩子好,卻不想,最後害了他的,恰恰是她。」說到這裏,韋貴妃顫抖了幾分。

嬌嬌嘆息。

又在鳳棲宮轉悠了一圈,嬌嬌並沒有發現什麼更多的線索,告別了韋貴妃離開,在離開的時候她也叮囑了大宮女要好生的照顧貴妃,韋貴妃今天的情緒太差了,這點嬌嬌已然看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嬌嬌總是覺得,其實她自己忽略了什麼?

可是,究竟是什麼呢?

…………

嬌嬌不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東西,不過看到楚攸的那一刻,她還是覺得自己多了個依靠,而楚攸身邊的,正是楚攸的二姐瑞王妃,而王妃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自己親人的身邊了。

「王妃。」嬌嬌微微一福。

有時候有些事兒,也是看緣分,大抵林霜與八皇子,便是那有緣無分之人吧。那日兩人說開了,八皇子彷彿是真的心如止水了,她曾經陪同楚攸去看了一次八皇子,卻見他十分的安定,他說,他相信楚攸是能夠報仇的,也相信,嘉祥公主一定會幫他。那麼,他終於可以功成身退了,這麼多年,他已經很累了。

有時候人的頓悟,恰恰只是需要一個契機。

嬌嬌想的頗多,也許,是林霜度了八皇子。也許,是八皇子真的看淡。

「今日在宮中有事兒耽擱?我等了你許久。」林霜表情也是嚴肅的,看她這般,倒像是有問題要告訴自己。

嬌嬌連忙打起了精神,今天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進屋說吧。」

這個時候楚攸還沒有搬出去,不過屋子裏關於刑部的卷宗已經搬得差不多了。

「我今日在宮中也有了一些發現,所以才耽擱了一些時辰。對了,王妃,您可是有什麼大的發現?」

瑞王妃點頭:「我與國舅爺的夫人十分交好。今日過去拜訪她,看到她正在哭泣,竟是不想,讓我知道了一個關於皇後娘家的大秘密,原來,皇后的娘家是有遺傳病的。」

「遺傳病?」嬌嬌失聲。

「正是,而且是很厲害的遺傳病,據說女子是怎麼都活不過四十歲的。沒有人例外,包括咱們的皇後娘娘。她過世那年,也是四十歲整。」

對於這一點,林霜也是十分震驚的,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

嬌嬌沉默了。

「那麼,這件事兒還有誰知道。」

林霜微笑:「沒有。是沒有人知道的,這件事兒十分的神秘。如若不是她的女兒突然發病,想來她也不會崩潰告訴我的。我得知之後又詳細翻查了一下他們家族譜。果然,女子確實是沒有活過四十的,如若這樣,皇后必然是知道真相的。我怎麼覺得,事情越發的複雜了呢?」

嬌嬌點頭,她也有這樣的感覺。

她點着手指,將自己在宮裏的發現說了出來。

「詳查。」

楚攸只是淡淡兩個字。

嬌嬌看他,微笑:「首先,我們必須找到周家。我想,周沖是有名的老太醫,周家是醫學世家,他們未見得就對當年的事兒沒有懷疑。如果周沖真的是皇后毒死的,那你們覺得,周家真的就會一直什麼都不管?我覺得未必吧。如若他們真的那麼甘心,也不會在八年前將周沖的詩句拿出。而且,你們又怎麼知道當時他們家交給季致遠的,就一定真的是周沖寫的,而不是某些人為了報仇的偽造?」

「我陪你們一起去。」林霜言道。

楚攸搖頭,「不行,二姐,你現在馬上回去休息,你的身體不好,不要跟着我們顛簸了,我一定會找到兇手,一定會的。你且放心便是,我不會讓你……讓你……」楚攸有些痛苦,沒有說下去,那日其實他是聽到了八皇子和林霜的談話的,旁人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楚攸武功極好,耳力也佳,聽到林霜的話,他幾乎是不能承受,他唯一的親人,他唯一的親人,也許根本活不了多久。這讓他情何以堪。

「我沒事,我……」

「二姐。」楚攸難得的大聲。林霜看他的表情,明白他的心情,不再多言。

「好了好了,聽你的,你和公主過去吧。我就不跟着了。你們與他們談的時候,切記說話的技巧,周家能夠隱忍這麼多年,想來也不簡單。」林霜叮囑。

嬌嬌微笑搖頭:「不需要技巧,我倒是覺得,其實什麼都不需要,只要我去了,就是最大的加持。我想在許多人的心裏,我說的話就代表了皇上潛在意思的表示,所以,他們如果真的知道什麼,是會說的。除開這個,別忘了,我曾經是季致遠的養女,如今也是與季家十分交好,密不可分的。」

林霜想了下,點頭。

嬌嬌與楚攸也不耽擱,將林霜送回了家,便是立時來到周家,如今周家仍有人在太醫院,不過倒是並不十分的出色,只能算是普通。

兩人來周家並未大張旗鼓,待將拜帖交了上去,不多時,就見周家如今的當家,也就是周沖的大兒子急沖沖的奔了出來。剛要行禮,被嬌嬌攔住。

周沖的大兒子周銘年屆六十,也已是垂垂老矣,不過看他的身子骨和精神頭,嬌嬌心裏還是很感慨的,到底是學醫的世家,果然不錯。

待進了大廳,又命下人備了茶,之後周銘連忙跪下請安:「微臣見過嘉祥公主、楚尚書。」

這跪的自然是公主,嬌嬌將他扶起,十分的和氣:「周太醫快快請起。」

「你們且都下去吧。」將所有的僕人婢女都遣了下去,周銘靜靜的坐在了下首位置,等待嬌嬌開口。

公主莫名的來他這裏,說起來總是讓人覺得有幾分奇怪的。

嬌嬌也不拐彎抹角,只是端詳周銘,琢磨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周太醫。」

「下官在。」

嬌嬌勾了下嘴角:「近來,本宮調查一樁陳年舊案,竟是牽扯出一件事關您父親周沖周太醫的往事。本宮想着,這事兒也不能就這般悄無聲息,倒是想來與您說道說道。想來,您也是有話要說的。」

周銘一驚,看嬌嬌。

「您父親的死,該是中了大陳國的一味毒藥吧?」嬌嬌拋出一個重磅炸彈,之後看他,果然就見周銘迅速的變了臉色,可見,他是知道的。

嬌嬌繼續:「不過很奇怪呢。您父親是三十多年前被人已這種藥害死,而十年前,四駙馬也是因此而死。還有我養父季致遠,他的死,其中的讓馬兒發狂的毒藥也是出自大陳國。周太醫,對此,您就不想說些什麼?」

周銘面色煞白的看着嬌嬌,囁嚅嘴角:「公主……」

「這麼多年了,你父親的秘密,也該大白天下了吧?難道你希望他死的這般莫名其妙?」

周銘重重的喘息,彷彿不能承受,楚攸連忙過去拍他的後背,許久,他似乎是緩了過來。嘆息一聲,周銘看向了嬌嬌:「公主知道了,皇上便能知道么?我不怕說出真相,可是,我不能害人。」

嬌嬌豁然變了變色:「你與季致遠說了什麼,所以他……死了?」

周銘痛苦的點頭。

嬌嬌站了起來,緊緊的攥著拳頭,似乎十分難過:「我……不會死,就算我死了,我的親人也會為我報仇。你說吧。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能被姑息。因為皇上容不得那些欺騙了。」

嬌嬌這話說的極有技巧。如若一般人聽,便是會直接認為,這是皇上的授意。

想到林家的平反,周銘似乎看到了希望。

「當年皇后的孩子,並不是足月出生。而具體操作這件事兒的,除了產婆,還有我父親。」

嬌嬌與楚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瞭然。果不其然,這件事兒根本就沒有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而看兩人這般的淡定,周銘似乎更加的放心了些。他們知道了,懷疑了,只是來求證,這麼想着,周銘倒是有些放開。

「當時我父親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皇後娘娘畢竟勢力極大,如若我父親忤逆,對我們家來說,那將是滅頂之災,所以我父親根本沒有法子,只能照辦。不知道為什麼,皇后一定要和珍貴人一起生產,那日其實皇后根本沒有動胎氣,她找我父親,是為了催產。」

「催產?」嬌嬌有幾分迷茫,皇后完全可以足月生產,然後說自己早產一個月,為什麼一定要和珍貴人一起生產呢?早產兩個月對她有什麼好處?

「正是如此。而且,其實四皇子是先出生的,但是皇后卻不許我父親說出來。我父親照做了。而後我父親也知道,皇后必不會留他,所以做了那首詩,也偷偷的將一切告知了我,他不需要我報仇,只是希望我能知道真相。可是我這做兒子的,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父親身故,怎麼能?所以我也在小範圍內散播了那首詩。卻不想,正是那首詩,害了季狀元。」

周銘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頭。

「在八年前,季致遠找到了我。他整理有關花卉的書籍,聽聞我父親有這麼一首詩。我將父親的詩給了他,誰想,季狀元竟然懷疑起來,後來他來見了我,我當時並不敢多說,可是縱使如此,他還是猜出了一二。再後來,季狀元就不在了。」

嬌嬌聽他說的這一切,難過的閉上了眼,楚攸見狀,將她攬到了懷中。

半響,嬌嬌再次詢問:「你們還有什麼其他的線索么?」

周銘看嬌嬌,認真言道:「只有那首詩。只有那首詩是我父親做的,上面詳述了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每個人都以為那是喻花,卻不知,其實那是一份名單。」

嬌嬌微怔,隨機點頭告辭。

「公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此事大白於天下。父親不能拿周家的名聲來賭,我更不能。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希望,你們能夠真的讓那些人得到懲罰。」

嬌嬌看周銘花白的頭髮,本想說些什麼,可是最終卻只是一聲嘆息,默然離開。

…………

「你說,皇後為什麼非要那天生產?」

楚攸與嬌嬌一起,就聽她這麼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皇后一定要在那一天生產,她的家族遺傳病……」嬌嬌豁然停下了腳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攸。

楚攸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嬌嬌抬頭看楚攸,一字一句:「如果,四皇子根本不是皇后的兒子呢?如果,皇后自始至終都沒有想讓四皇子繼承皇位呢?」

「你說什麼!」楚攸變了臉色,他想到了那個可能性,同一天生產,三皇子,四皇子……

「你懷疑,你懷疑三皇子才是皇后的兒子,而四皇子,是當時珍貴人的孩子?」

嬌嬌抬頭:「為什麼不可以,不然你怎麼解釋為什麼要同一天生產?皇后那麼在意嫡庶,為什麼先生了孩子反而隱瞞?」

想到這裏,嬌嬌震驚的無以復加。而楚攸同樣是如此的。

「可是之後對四皇子的諸多培育?」他停下了話,皇后沒有培育四皇子,便是天賦有限,他也斷不至於讓皇后養成這般模樣兒。

嬌嬌覺得,在某一些地方,他們似乎真相了。

「楚攸,我們去房頂坐會兒吧?我想好好屢一下這件事兒。」

楚攸點頭。

待到坐在房頂,嬌嬌居高臨下的看着一切庭院樓閣,抱住了膝蓋。

「皇后自小就有家族遺傳病,她深深清楚,自己是活不過四十的。當時她的兒子大皇子死了,按照皇上對韋貴妃的寵愛,她再次懷孕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希望自己能夠在死之前看着兒子長大。而不是留下一個弱小的兒子任人欺凌。所以他們出巡的時候,趁著那十幾日皇上不在,她去了大陳國。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她知道大陳國這個習俗。也就是在那時,她碰到了薛大儒。我們不是已經調查過了么,他們倆在大陳國的時間重疊了三天。之後他們各自分開,皇后也如願有了身孕,因為大陳國的藥物,她成功的推遲了懷孕的時間。大家並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就連周沖,他也不過是讓皇后早產一點而已,具體情況他是不知道的。」

楚攸歪頭看着嬌嬌,聽着她的分析。

「皇后之所以要和珍貴人同一天生產,那是因為她要將兩個孩子掉包。將她自己真正的兒子掉包給珍貴人。她養了珍貴人的兒子。什麼都不教他,將他養的跋扈無知,心思歹毒,不擇手段。而她自己的兒子,她則是送給了珍貴人,其實她打的主意根本不是珍貴人,而是我祖母韋貴妃。珍貴人是韋貴妃的嫡系,而韋貴妃又是太后的親外甥女兒,皇上的表妹。只要二皇子不在了,而三皇子再出了一點點差錯,珍貴人護子心切,必然要求助於韋貴妃,在之後,只要除了珍貴人,你覺得,我祖母會不會對三皇子好?即便是皇后死了也沒有關係的。韋貴妃會活的好好的,她會扶植三皇子登上皇位,成為真正的贏家。」

楚攸目瞪口呆,半響,言道:「可是她就沒有想過四皇子真的會登上皇位?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說了,她可是曾經將三皇子推下了水。」

「可是三皇子落水那次一點都不重,而且馬上就有人發現了,你覺得,這該是皇後娘娘的手筆么?她那麼精明的人,會做成這樣嗎?至於四皇子登上皇位,那是不可能的。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后弄走皇太子的事兒遲早會牽扯到她身上,她十分了解我祖父,根本就是明白,祖父根本就不可能讓她的兒子當皇帝了,至於說後來這些事兒,牽扯的這些人,便是再能幹,可是你有沒有覺得,總是稍遜一籌的。他們的那些手筆雖然也是厲害,但是與咱們皇後娘娘相比,還是太小兒科了。她不怕三皇子一直裝傻,因為她知道,韋貴妃會幫他。她死了不要緊,渾身是髒水也不要緊,甚至是犧牲了她的娘家也不要緊,要緊的是她的兒子,她的兒子會登上皇位。」

楚攸就這麼看着嬌嬌,什麼也不肯說,許久,他拉起了嬌嬌的手:「真的會是這樣嗎?如果真的這樣,我們該怎麼辦?你還要支持三皇子么?」

嬌嬌沉默下來,她也不知道。也許……還是會吧!

「那你覺得,誰最適合皇位?如今看來,還不是只有一個三叔?」

楚攸嘆息,「也許,一切真的都被皇後娘娘算計到了。一個養廢的四皇子拖累了很多人,而她算計了那麼多的人,只是為了她兒子的成功。你覺得,三皇子知道皇後娘娘是他的生母嗎?」

嬌嬌問楚攸:「那你覺得呢?你覺得,皇後娘娘會告訴三皇子么?」

楚攸想了半響,言道:「不會!」

嬌嬌微笑,笑容十分飄忽:「我也覺得,不會!如果她告訴了三皇子,那麼別說三皇子會不會泄露,單是在韋貴妃那裏,只要有一絲的情緒流露,那麼一切都白費了,皇后不會這麼做的,她算計了這麼多,這麼多,怎麼會讓自己犯這樣的錯誤呢?」

「那麼薛大儒呢?他會知道真相么?」剛將話問出口,楚攸自己都笑了。

「不會,他不會知道。我想,如若這件事兒是真的,皇后不會告訴他們任何一個人。嬌嬌,你知道嗎?」

「呃?」

「我楚攸生平見過許多人,在刑部這麼多年,什麼樣的案子我沒有見過,什麼樣的人我沒有見過,可是單是皇后讓我覺得十分可怕。真的十分可怕,這樣一個女子,對別人心狠,對自己更能狠得下心。如若如你所言,那麼她便是硬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裝瘋賣傻了這麼多年,可是誰人能看得出,你不覺得,真是十分可怕嗎?」

嬌嬌將頭靠在楚攸的肩膀上,低低言道:「我真是有點心力交瘁了。楚攸,如若三皇子真的是皇后的兒子,你要找他報仇么?報你們林家的仇?皇后做了巫蠱案,而三皇子則是她真正的兒子。」

楚攸聽到嬌嬌話中的難受,握住她的手望天:「不會。不會報仇!如若說報仇,那麼我最該找皇上,因為他才是下旨的人。三皇子,雖然皇后是為了他的將來鋪路,可是實際上,他根本就不知情。而四皇子卻不是,他知情,甚至追殺了我們,我親眼看着我大姐死在他的劍下。在我心裏,他與皇后才是最可恨的,皇后死了,我如今,也只能找他一個報仇了。」

楚攸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彷彿,一切真的都是一個笑話。

就算他們找到了真相也是可笑的。

他們……終究沒有算計過皇后,她的兒子是最有利的皇位人選。

而她,完全不在乎任何的虛名。

「你要進宮與皇上和韋貴妃揭穿這一切么?」

嬌嬌搖頭:「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我們繼續調查吧。也許,真相併不是我們推測的這般。待到所有證據齊全,我會進宮的。不是揭穿,也許只是按照皇后原本的設想按照她的腳本走,可是那一切,我們都無力反抗!我們只是讓該瞑目的人瞑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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