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刺客

江辰真想殺了m18o！

如果他可以殺的話。

它把4a騙去關起來了,結果那個破飛行器，江辰不！會！開！

沒辦法,為了避免露宿海灘,必須硬著頭皮上。結果就有了剛才的不期而遇。

江辰本來就覺得系統喪心病狂，現在發現它不只是喪心病狂——它簡直就是個瘋子。它對自己的設計師有着近乎變態的迷戀。恨到深處很可怕,愛到深處也很可怕。

江辰試圖和它講道理：「你要是真關心他的話,就該讓他入土為安才對！而不是讓他死後在床上躺五年！」

m18o根本不理解：「除了他的遺骨我什麼都沒有,我才不會讓他一個人躺在陰暗的地下！現在我還能在這裏陪他！」

在半空中撞見加爾文,江辰很惱火，後者卻很欣喜。他攔住江辰的去路不讓他走,後者無可奈何只得降落在距離最近的房頂上。

「你今晚為什麼沒去？」

「我不想去。」江辰沉着臉回答，被m18o折騰了一頓,他現在火氣大著呢。

「你不高興嗎？」

「嗯。」

哎呀，他嘟著嘴一臉怨念的樣子真好玩。加爾文突然想捏捏江辰的臉——他無比正常的表象下深深地埋藏着蛇精病的潛質。

「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只是……」加爾文很認真地站在他面前，「想請求你正式和我交往。」

啊，竟然是這樣啊。江辰頗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對方只是想約炮而已。但他沒當真，因為他壓根不相信憑對方的地位，會對自己產生什麼感情。

「對不起，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實在不敢高攀啊。」

「怎麼叫高攀？我其實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加爾文指指自己一身便裝，「只要你願意，我就辭職，我們完全可以像常人那樣交往。」

「呃……話說如此……」江辰努力搜尋合適的措辭，「你太優秀了，我只是個普通人。你身邊肯定俊男美女無數，你隨便換個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對方竟然有些生氣，「這種事怎麼能隨便換？就算那些人再好，我不喜歡他們啊。我喜歡你，所以你在我看來是最好的。」

「……」

「所以請你務必答應與我交往。你若是不答應，我是不會放你走的。」加爾文往他面前一擋。身為大家族貴公子，他肯定不會想到「江辰看不上自己」或者「江辰不喜歡自己」這種理由，他以為江辰只是因為自卑而顧慮。

江辰咬了半天牙。在此之前他已經氣個半死了，只不過一直沒有發作。加爾文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堪稱挑戰他忍耐力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已經表明態度了，請你讓開。」江辰往旁邊跨了一步。

「我不會讓開的。」加爾文立馬擋過來。

江辰急於脫身，幾番努力未果，終於按捺不住，氣得原地跳起來：「你有病啊？！憑什麼你說要我和你交往我就必須答應？！我還沒有拒絕的權力嗎？」

加爾文活了三十有餘，還從來沒人對他這樣吼過，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我是覺得你沒有理由拒絕啊。」

擦！這人還能更自戀嗎？！江辰差點沒背過氣去。不過想想也是，就好像王子愛上了灰姑娘，大家都羨慕灰姑娘好運，她一定得答應才是正常結局。假如灰姑娘竟然不識相地拒絕的話，王子的反應一定是：**！whatthef|uck！

「我覺我自身條件很好啊，你哪裏不滿意？比賽那晚你明明很情願嘛，我們兩個都親熱過了。」

「我——那啥了我就是你的人了嗎？！」一提這事江辰羞恥感就暴增，「你是挺好的，可是我對你沒感覺。」

「感覺可以慢慢培養啊，我會對你百分百地好，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愛上我了。」

「……」完了，這沒法說了。

災難性的是，因為江辰是頭一個對自己暴跳如雷的人，加爾文對他的好感度不但沒降反而驟增！這更讓他覺得江辰獨一無二，其他人無法替代，他就連生氣的樣子都如此惹人喜愛。

「你和平民交往，你哥不會同意吧？」江辰情急之下把家人搬了出來，「政治家應該很看重政治聯姻才對。」

他也是病急亂投醫，壓根沒想到說這話會造成怎樣的後果。不提則已，一提加爾文怒氣槽瞬間充滿：「果然還是因為他！！！」

他在樓頂上走來走去，情緒極其激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這樣！！！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他的陰影里！什麼事都是他說了算！他是家族的希望！跟他相比，我什麼都不是！爸媽去世之後，我的一切都由他決定！不許干這個，不許干那個，上哪所大學，去哪裏工作！而這人只比我早生兩分鐘！」

他像吃了火藥，怒罵模式全開。江辰被嚇得不輕：卧槽，這到底從小到大受了多少欺壓才攢下這麼大仇啊？

「呃……我不是故意提他的。」江辰努力讓他平靜下來，「我累了，你讓我考慮下好嗎？我總不能在三分鐘之內答應與某人交往。」

加爾文總算有些消氣：「那你得讓我送你回家。」

江辰無奈，凡事拗不過偏執狂啊，只得任由他把自己送回4a家。其實他哪敢進屋啊，自己哪裏還有臉面對4a他老媽？

他在公寓樓角落裏窩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系統把他叫醒：「我已經偵查出奧凡德的一處住所了，預計他一早就會去。咱們這就出發吧。」

於是最終考驗來臨了嗎？江辰定定神，整整睡亂的衣服：「好吧。」

————

乘坐一輛未來的「計程車」，江辰順利抵達奧凡德在郊區的一座宅邸。因為郊區人口密佈沒那麼大，這座宅邸建在地面上，與傳統的房子沒什麼兩樣。

晨霧還沒有散去，周身有些清冷。江辰下意識地裹緊了衣服。宅邸建在一座莊園之中，大鐵門上著鎖，看來沒有人來。

「咱們怎麼辦？要不我偷爬進去？」江辰望望幾米高的大門。

【你以為總督住宅的安保設施會差勁到這地步嗎？安靜地在這裏等著，我自有安排。】

江辰站在門前等了十分鐘，遠處響起車輛行駛的聲音，在晨霧的遮蔽下看不清楚。系統提示他：【來了！你裝作路過的樣子，往前走。】

於是江辰往前走。沒走出幾步，系統給他來了個超高強度電擊。這一下實在太猛，江辰瞬間暈倒在地，抽搐起來。

突然有個人暈倒在車前面，司機自然大驚。車猛地停下，因為加速度，車中人的身子都向前衝去。

「怎麼回事啊？」後排座傳來一個女人嬌柔的聲音。

「小姐，不好意思。有個人暈倒在車前了，待我下去看看。」

「切~真麻煩。」女人很不滿。

系統君當然不會判斷錯誤，總督大人和他的其中一個情人在車上。那女人很年輕，很美，而且能說會道。但是卡西利亞對她的態度很冷淡。他穿着一件黑風衣坐在後面，一言不發，也不笑。

讓他體現出人類的喜悅之情是很困難的，他的情婦也不想做無謂的努力。她只需要滿足他的各種要求，這是她的工作。卡西利亞不會因為兩個人上過床就對她溫柔點，更不會愛上她，她已經很習慣了。

司機抱着江辰走過來：「總督先生，是個年輕的男孩子，他暈倒了。」

那雙冰冷的黑眼睛很快地瞥了江辰一眼：「把他帶進去，你處理吧。」

「是。」司機把江辰放在副駕駛座上，發動了車。

江辰身子沾到駕駛座不久就醒了，但是他明智地繼續裝暈。系統再次銷聲匿跡，現在又靠他自己了。他知道目標就坐在後面，與自己只有咫尺之遙。儘管如此，還是要耐心等待時機。

車開進莊園，停在宅邸門前，卡西利亞和那女人下了車。司機當然要去停車。他處理好手頭的工作，把江辰抱下車：「唉，真可憐，是不是餓的呀？別擔心，進屋暖和一陣就好了。」

這大叔是個好心人。他把江辰抱進自己位於一樓的房間，把他放到沙發上就去做茶點了。江辰偷偷睜開眼睛，環視四周。一切正常，目前十分安全。

江辰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這宅子裏十分安靜，看來沒別人。江辰可以隱約聽到司機大叔在廚房裏哼歌。他躡手躡腳留到門邊，往外窺視。這房間位於建築兩側的走廊里，不遠處就是宅子氣派的門廳，大得足以開上百人的舞會。

雖然不知道目標此時在何處，按經驗判斷他應該在樓上。江辰摸摸口袋裏包着紙的膠囊，踮着腳小跑過去。地面上沒鋪地毯，容易發出聲響，每走一步都要很小心。

系統沒有辦法為江辰提供槍，聯邦對槍支的管制異常嚴格。這就造成了一個問題——必須近身接觸目標才能將其擊殺。原計劃江辰是要去勾引總督大人的，後來因為加爾文橫插一杠落空。

江辰貓著腰上了二樓。二樓依然十分安靜，走廊兩旁是整齊的房間。江辰豎起耳朵，蹲在角落裏聽了好久才捕捉到一點聲音——是那個女人的說話聲，因為頻率高比較容易聽到。

聲音來源是走廊的盡頭，好像說的是「我去先洗個澡吧」。

江辰忙往樓下躲。女人抱着一堆衣服從走廊經過，到對面的浴室里去了。她並沒有往下看，所以沒發現拐角處蜷得像蝦米一樣的江辰。

警報解除，江辰一鼓作氣上了樓，直奔走廊盡頭的房間。時間寶貴，萬一大叔煮完茶發現他不見了，估計會出事。

上天眷顧，門只是虛掩著。江辰所幸跪下一點點往門邊挪去，連氣都不敢喘了。他從門縫努力望去，可以看到這是一間華貴的卧室，竟然是曾經地球上的歐式裝潢。卡西利亞坐在床邊，在閱讀手裏的一摞紙，具體是什麼不得而知。

這尼瑪……感覺完全沒有下手機會啊！江辰完全不信，自己這麼大個活人竄進去對方會發現不了。雖說自己這武器是一擊必殺，就怕在此之前目標掏出槍來把自己崩了。

就在他心急火燎之時，卡西利亞放下手裏的文件站了起來，走向窗邊。那裏有一座大水族箱，他拿起魚食，往裏面撒了幾粒，而後便饒有興緻地觀賞魚們爭食。

他竟然關心魚的死活，真是奇迹，江辰暗想。目標此刻正背對自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再不猶豫，掏出膠囊扭下其中一半，露出致命的針尖，踮起腳尖用小碎步急趨而入——

他確信，針尖離目標的背部只有一厘米了，只有一厘米——

而後，「撲通」！江辰的腦袋被按在了水族箱裏。

這轉折簡直兇殘！幸虧他反應快，不然肯定嗆個半死。江辰現在比起過去多了許多實戰經驗，沒有因此陷入慌亂。他一邊牢牢抓住手中的兇器，一邊本着「只要扎一下就行」的考慮，把那針往奧凡德身上亂捅。後者不傻，知道被刺中八成沒命，為了保命要緊鬆了手。江辰的腦袋恢復自由，他腦子裏快速盤算作戰計劃：衝過去，蓄力猛踢！把目標踢倒在地，然後再刺！

思緒電轉間，他已經踢了出去。可卡西利亞閃得好快，江辰踢了個空。他還想再努力，可已經晚了——目標掏出槍對準了他。

江辰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完了，行動失敗。

而卡西利亞接下來說的話，更讓他覺得自己輸慘了。

「你不是專業殺手，但應該受過相關訓練。」對方的態度簡直冷靜得不科學，「那個系統費盡周折把你弄到這裏來，該不會就是為了殺我的吧？」

系統！他竟然知道系統的事！更恐怖的是，他竟然知道自己是系統派來的！

「我不會傻到相信真有人在一艘廢棄的飛船里活了5ooo年。」奧凡德平靜地理好亂了的袖口，「在研究所里，你說你是莫曉，這很聰明，因為確實有那麼個人。但是那個年輕的中尉，在作戰中留下了殘疾。他右手有一個指節是缺失的。」

江辰只覺得心底湧上陣陣寒意：從開始就被看透了嗎？

「系統的指令只能是秦語的指令，這我十分清楚。我理解他對我的憎恨，我知道他這五年來一直躲着我事出有因。但我依然不解，我覺得雇兇殺人不像是他的風格。早在最初我就設法讓他明白，我為政治而生，我的命運關係到家族的命運，我必須最大程度從婚姻中獲得同盟。我以為他可以接受分手的現實。」

「他……」江辰覺得嗓子乾澀得很，「他死了。死了五年了。」

卡西利亞皺起眉，江辰總算在他臉上看到一絲人類的正常反應了：「什麼？」

「他死了。因為受不了分手的打擊，自殺了。」

沉默。江辰當然不指望在對方臉上看到悔恨和悲傷、甚至不指望看到他眼睛有些許的濕潤，但是——跟你相戀八年的人死了，你他媽總得有點反應吧？！

結果，卡西利亞唯一的表示是把眼皮垂下一秒鐘，而後恢復正常。

「所以說……你來只是系統想給心愛的設計者報仇吧。這樣說，我殺死你完全不用心懷愧疚。」他拉下保險栓，「再見了，刺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