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er11：走吧

小心翼翼走進病房，微微明亮的病房裏隔着落地窗帘的縫隙透出一點點光。江曼卻可以清楚地看見躺在病床上穿着病號服，面色慘白打着點滴的林南深。這可不像你，一點都不像。莫名其妙，江曼感覺眼淚從眼角沿着臉頰順勢滑了下來，她用力抹了兩下，天旋地暗的感覺。

忙不迭地快走到床邊，握起林南深冰冷的左手。

眼前平日裏暖的跟太陽一樣的男人此刻卻緊閉雙眸，眉頭微蹙，判若兩人。

崔尋看着護士拿掉他手中的點滴，然後便等不及地穿上大褂，遭來小護士的關心：「院長要注意身體啊。」卻被甩在幽深的醫院走廊里。已經打了半天的點滴，崔尋只感覺左手臂都酸酸的，理了理白大褂的領子，他現在必須馬上知道江曼的處境。

乘電梯來到四樓，路過重症監護室。

也許只是湊巧，剛轉角一抬眼就看見自己擔心到連身體都不想管的女人就在自己面前，手裏握著的確是另一個男人的手。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着江曼兩行晶瑩的淚從眼瞼里流出來。

一個人承受過多少痛苦才可以變得那麼隱忍。

崔尋甚至沒有想過，分離來得是那麼迅速。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掏出手機，屏幕上亮着沈宣的名字：「院長，搜救進行很順利，今早已經有兩名兒科醫生走出山谷，現在已經回到醫院了。我這邊也已經派大量醫護人員進行進一步搜救。」崔尋晴天般的嗓音此刻卻顯得沙啞無力，應了一句：「好，我知道了。」掛了電話，早已充盈在眼眶的淚珠順着菱角分明的臉龐一路而下。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脆弱了，他不知道。

回到家，整整一夜崔尋在床上輾轉不安，心裏很煩。看着床頭柜上和江曼在海邊的合照，還有ins里他一輩子也捨不得刪的和江曼的照片，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披着厚厚的睡袍站在陽台落地窗看着半夜還是依舊燈火通明的a市，看着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着瀝青馬路發出奇異的光。

「你真的……愛上別人了嗎。」

原來不管多麼沉重的傷痛都難以在他心裏化為腐朽變成灰散掉，因為時間就是一把隔開裂縫的尖刀，我們根本無法來左右它的思想。

一夜無眠。

次日清晨，北方的這座城市還刮著微風的天氣，空氣中摻著春天快要來的味道還有濃濃的福爾馬林氣味。江曼只覺得手臂一陣刺痛，睜開眼看見右手肘的傷口因為幅度太大而裂開，而自己好像趴在林南深病床上睡了一整晚。抬起頭看見林南深還閉着的雙眼，感覺鼻子酸酸的，好像又要哭了。

捻好林南深的被角，才不適意地站起來，感覺全身凝固的血液才開始流淌。拿着大衣和一大堆的東西站起來，只感覺眼前昏沉沉，扶著牆走出病房。

它們說懲罰都是來的突然和詭異的。

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熟悉到死的感覺。江曼只感覺抬頭的一瞬間，天旋地轉，瞳孔放大。崔尋看她的眼神是滿滿的質疑還有些許的平靜，他高高地聳立在世界的中央，帶着居高臨下傲視萬物的氣勢。

「崔……」江曼還沒有從乾燥的喉間溢出崔尋的名字，忽然被崔尋抓住了手，江曼狠狠地掙，卻被用力地握得更緊。她被穿着一襲白大褂的崔尋劍步拉到了消毒室，一路被崔尋牽着走，一句話也沒有。

崔尋背對着江曼，在她身前半步遠的位置配置藥水，嫻熟且迅速。然後崔尋轉過身來拿着鑷子和雙氧水，讓江曼把袖子挽上去。江曼別過頭，看着窗外和煦的冬色。崔尋靜默片刻，放下鑷子兀自挽起江曼的袖子，過程中江曼在掙扎，傷口卻再一次被撕裂。鮮紅的液體順着白嫩的手臂流下來。

崔尋的眉頭蹙地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