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個字的書
冬rì的陽光，為大地帶來了溫暖的氣息。
rì上三竿，百姓們早已找了個露天之地，享受着冬rì這難得的溫暖，畢竟在冬天，沒有什麼農作物生長，倒也清閑。
陽光幾rì來總算撥開了積雪，露出天地間枯黃一片，隱隱有着絲絲綠sè夾雜在其中，標誌着這個冬季快要結束，繁忙的chūn耕也不遠了。
當然，也不是人人清閑，那些商販，此刻正忙得不亦樂乎，各種物資的銷量可是大大的提升。
在這小小的鎮子裏，最清閑的，莫過於那些小混混，一年四季遊手好閒，得過且過。
冬季對於他們來說，顯得更加難熬，鎮民都不出門，他們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所以這些傢伙索xìng多在床上賴著，盡量多留點體力，方便晚上行動。
「嗯？太陽又照到屁股了，他大爺的，這幾個混小子還沒把破瓦給補上。」
殘破的小院中，一個慵懶的聲音從中間的房屋中傳來，聲音帶着深深的迷糊。
順着殘破的窗戶看進去，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還賴在床上，身上裹着破舊的被子，蜷縮著。
少年伸了個懶腰，一雙沾滿污泥的大腳從被子中露了出來，也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不過另一頭，卻是露出白皙的雙手，與那雙髒兮兮的大腳極不協調。
一把將被子掀開，少年閉目享受着從殘破的屋頂照shè下來的陽光，「嗯？屋頂怎麼又多了個破洞，咦？」
一本看上去有些破舊的書，靜靜的躺在少年胸口，少年輕咦聲中，將書本拿了起來，打了個哈欠，隨意看了看書本的封面，「嗯，四個字的書。」
少年似乎習慣了自言自語，手中攥著書本，從床上坐了起來，口中慵懶的嘀咕著：「四個混小子，你大爺的，明知小爺斗大的字不識幾個，還給小爺送來書本，故意看小爺笑話是吧？有你們好看。」
少年嘀咕著，再次打了個哈欠，起身套上已經暴露出大腳趾的布鞋，隨手將書本一扔，便朝着門外走去。
一腳踢開有些殘破的房門，少年挺了挺胸，乾咳幾聲，雙手背到身後，一副高人的樣子，而後便是等待着什麼。
以往，在這個時候，四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便會湧上來，給他遞上洗漱工具，以及吃喝的東西。
而此時，卻是沒有任何動靜，少年挑了挑劍眉，一雙帶着玩世不恭的星目凝了凝，倒是露出了幾分英氣，不過配上一身破舊的粗布長衫，實在有些不敢恭維。
「老二，你們四個混小子死哪裏去了？」
少年扯著嗓子喊道，可惜，沒有任何回應。
一種不好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以往的這個時候，並不是尋找食物的時間，四人都是在院子裏打鬧，但是現在...不會是出事了吧？
少年臉sè微微一變，五人從小一起長大，情義之深自然不用多說，自己身為眾人之長，帶着四人在這小鎮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至少沒有敢招惹自己五人的存在。
就在昨天，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瞪了自己一眼，五人便是一擁而上，將其痛扁了一頓，可謂十分解氣。
五人都是孤兒，十年前的戰亂，讓五人各自家破人亡，顛沛流離到了這裏相遇，漸漸走到一起，也算是緣分。
戰亂平息，五個孤兒自然混到了一起，以少年為首，言聽計從，並跟着鎮子裏的混混學習了一身『本事』。
多年來也倒也勉強算是衣食無憂，雖然衣着有些殘舊，時常食不果腹，但好歹還活着，沒被餓死凍死，所以說『衣食無憂』。
自從那些大混混離開鎮子以後，這裏就變成了五人的『天下』，時不時做些『劫富濟貧』的事，哪怕被鎮長府的人抓到，也只是做做樣子，第二天五人照樣在街上弔兒郎當的混著。
倒不是五人有着什麼背景，只不過和鎮長有約定，每次所得，一半歸鎮長罷了，所以就算是被人抓個現形，也是無所謂。
自己五人能留一半，已經很滿足了，大感鎮長是個大好人，不過聽說新鎮長要來上任，也不知以後的rì子會怎麼樣。
砰！砰...
四個重物落地的聲音打斷了少年的沉思，少年扭頭看去，只見院門被破開，老二等四人從院子的大門外砸了進來，落地帶起一片塵土，伴隨着一陣陣痛苦的呻吟。
少年大驚，急忙跑了過去，翻看着四人的傷勢。
四人皆是鼻青臉腫，若不是多年相處，以及各自衣物和身材不同，少年還真是認不出他們來。
見到四人如此慘狀，少年怒了，「快告訴老大，哪個王八蛋敢把你們打成這樣！」
「哼，不知天高地厚，是我打的，你能如何？」
門口傳來一個yīn冷的聲音，似乎整個院子的溫度都瞬間下降了不少，少年不由打了個冷顫，抬頭看去。
來者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緩緩從大門外走了進來，一身青sè銀邊長袍，看上去華貴無比，飄逸的披肩長發無風自動，看其臉上，卻是帶着毒蛇般的yīn冷，其左手持着連鞘長劍，言語之間緩緩將長劍抱到身前。
少年見狀，瞳孔不由縮了縮，在這鎮子上能隨身帶着武器的，只有三種人，衛兵、貴族，以及傳說中的修鍊者。
看來者的打扮，不是衛兵，那便是貴族或者修鍊者了，這，可不是自己五人惹得起的。
鎮子裏唯一的貴族，便是鎮長一家，但是對鎮長一家十多口人，少年皆是熟悉無比，這位青年明顯不是鎮長的家屬，莫非是……
「說，昨天是不是你們欺負我那廢物弟弟？」來者面無表情的問道。
地上的老二掙扎著半躺起來，有氣無力的道：「你已經把我們打成這樣了，還不夠么？」
來者咧嘴一笑，點着頭道：「這麼說，就是你們欺負那個廢物了，既然如此，你們記住，殺你們的人，叫申屠雲，死吧！」
話音一落，來者長劍出鞘，帶起一片劍影，隨即便是四顆人頭飛起，鮮血四shè。
少年傻眼了，一動不動的盯着地上四具還在微微顫抖的屍體，雖然自己在鎮子裏混了許多年，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幕，五六歲時戰亂中倒是見過，不過早已忘記。
來者淡淡的瞥了一眼少年，戲謔一笑，「嘿嘿，你叫什麼名字？跪下給我磕上幾個響頭，說不定我可以饒過你。」
少年回過神來，心中充斥着的恐懼漸漸被暴怒所取代，「我...你...小爺跟你拼了，啊！」
四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跟屁蟲就這麼死了，死在自己身前，全屍都沒留下，少年心中充滿了憤怒，這股憤怒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暴喝聲中朝着申屠雲沖了過去。
砰！
申屠雲輕描淡寫的抬起左腿，少年的身體便是倒飛而回，半空中一聲慘叫，直直撞到了殘破的屋門，砸到了屋內。
而申屠雲，厭惡的拍了拍靴子，冷聲道：「噁心。」
少年扶著一把凳子艱難的半躺起身，口中不停的咳出鮮血，此刻少年已經明白，這申屠雲，便是傳說中的修鍊者。
前幾年鎮子裏來過一位修鍊者，全鎮的人都去夾道歡迎，少年自然也是見到了，雖然沒有看出修鍊者與常人有何不同，不過看鎮長那恭敬無比的態度，想來修鍊者很厲害的。
原來，修鍊者比常人厲害的，便是力量，隨手一劍，居然輕易地取了四人的項上人頭，隨意一腿，便讓自己重傷。
聽鎮民們說，修鍊者能夠飛天遁地，翻江倒海，甚至能夠長生不老，少年這下不再懷疑，傳說中修鍊者的能力似乎不會假。
不過知道了修鍊者的存在又能如何，自己一普通人，根本打不過人家，再說自己的四位兄弟死了，自己獨活還有什麼意思。
少年心中堅定下來，掙扎著站立起來，雙目緊緊瞪着申屠雲，咆哮道：「有種殺了小爺，不過小爺做鬼也不會放不過你，定要為四位弟弟報仇，王八蛋！」
少年話音剛落，只見一道光影激shè而來，根本來不及躲避，隨即心口便是一涼，一陣刺痛傳來。
低頭看去，一把長劍已經穿心而過，只留劍柄在外，而申屠雲，還站在屋外幾米遠的地方。
少年眼中儘是不甘和不屈，眼神卻是漸漸渙散，要死了么？
「我可不想再髒了我的靴子！永別了，嘿嘿。」
耳邊再次傳來申屠雲那yīn冷的聲音，少年漸漸失去了知覺，眼前黑了下來。
申屠雲揮手吸回長劍，大笑聲中轉身離去，那長劍上，滴血未沾。
砰！
少年的身體倒地，再也沒有了一絲氣息。
鮮血，不斷從少年胸口冒出，流到了身下，奇怪的是，那無數鮮血並沒有流淌開去。
細細看去，少年的身下露出了書本的一角，這正是少年之前隨手丟棄的四個字的書，那些流淌下來的鮮血，似乎受到牽引般匯聚到書本上，隨即漸漸的減少，似乎被書本吸收了一般。
而書本上，微微閃過幾道隱晦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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