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第九章

東方嵐手伸過來，自帶過一股香氣。宇文清好玩，亦覺得奇異，要追查出這股香氣從何而來。鼻子嗅啊嗅的，耳朵倒是被扭著也不覺痛了，東方嵐看著她頭動，怕傷到她耳朵，手上難免放了水，鬆脫了些，就見她的小手去拉自己的袖子。

「做什麼？又要轉移視線。」

宇文清鼻子湊到東方嵐的袖子問道：「嫂子擦了什麼香，以前我怎麼沒有聞過？」

東方嵐吼道：「擦什麼香，一股發霉的霉香。」

宇文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道：「沒聽說過。」所以趁機會她得聞聞，差不多整個腦袋都塞進東方嵐的袖子里去了，出來后一臉陶醉道：「真香啊！」被東方嵐鄙視了半天。

她問道：「你的耳朵不痛？」

「痛？」啊呀，她想起來，耳朵還被人拎在手裡呢！立馬小臉糾起來，連連討饒道：「嫂子，饒我這一次，下一次再也不敢了。」說的十分委屈，倒讓東方嵐下不去手。

「要是真知道才好。」

「知道知道。」

耳朵一自由，宇文清又壞笑起來。跑出去老遠，判斷東方嵐一時抓不住她，才道：「知道才怪，知道才怪。」愣是從長廊里跑了出去，也不知繞哪裡去了，遠遠還能聽見她的笑聲。

「這個鬼小子，看我下次遇上他，不好好教訓他。」不過自己這樣大一個人，又被這個小壞蛋帶壞情緒了，不免『哼』了一聲，下次絕不上當，需做出淑女風範來，不與小孩子計較。東方嵐頭一揚，袖子一甩道：「我們回去。」

回去終究無什麼大事可做。在暫時的雅居里把東西收拾出來，新添了不少傢具，裡面還空著，東方嵐與牡丹將帶來的東西一一的按地方擺設了，頓時已華麗的房間，更加充滿了『人味』。像是有人居住在這裡的樣子了，而不止只有一些好東西。

牡丹笑望著新家，十分滿意。

「小姐，我們這裡整理好了，是不是要去看看姑爺？」

她思量著，這裡也沒什麼事安排。姑爺又是個病人，老是不去看望，一點都不像新婚夫婦，只是不知道東方嵐怎麼個想法，這樣不明不白被逼著嫁過來，牡丹心裡猜測著：「大概小姐有點兒恨姑爺也未可知。」

東方嵐道：「要不咱們去看看？」

她讓牡丹叫過春香來，畢竟這裡人生地不熟，沒有個嚮導不像話。春香見她們那般好說話，比之尚書府那些刁鑽的姨娘小姐們有意思的多，也願意跟她們親近，還生出一些痴想來『但願一生一世在一塊兒才好』，不過最後還是要分開的吧，心裡忽的又難過起來。

這些翻轉的心思不過是數秒之事，春香很快收了心，怕自己多想令別人生疑。

到了宇文峰那兒，東方嵐拍了拍額頭，直嘆來的不巧。一進門就見一抹紅色的身影正在屋裡轉來轉去，有時乾脆趴在床沿。

東方嵐還沒進來，門口就有人報了。「大少奶奶到！」

「咦？嫂子來了？」

宇文清扭過頭來看，一見東方嵐就笑。「嫂子來看我啦。」被東方嵐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嘴巴，當真是留不得了，她倒有些在想牡丹的話是對的，長大之後，這位二少爺絕對是個壞東西。

宇文峰聽的東方嵐來也十分高興，滿臉紅霞。「嵐……嵐兒來了。」他還是叫的那麼的拗口，那麼的不好意思，一說東方嵐的名字，臉就跟從滾水裡撈出來的螃蟹似的。

「嵐兒見過相公。」

東方嵐又搖身一變，成了大家閨秀了。微微福身與宇文峰見禮。

宇文峰道：「你，你別客氣，自家人。」

他一看東方嵐，整個人就跟泡在熱水裡似的，全身都要冒出煙來，本以為她不會來的。「沒有和娘她們一起打麻將么？」

「我不會。」

「這樣倒也好，其實也沒什麼意思。我就不愛這些，還以為你們女人都擅長的。」

這看來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了。

東方嵐心道：「那我豈不是女人了？」心裡暗怪宇文峰轉著彎的罵人，又覺得他有些自以為是，宇文峰不過是沒有經歷過這些事，困在這病房裡，難免就有點『自我覺得』的想法，倒沒有要侮辱東方嵐的意思。

「在和二叔講什麼？」

被東方嵐一問，宇文峰真覺得『受寵若驚』。「二弟剛在講嵐兒很香呢！」

宇文清隨即被東方嵐一個眼刀雅蠛蝶了。她臉上笑道：「二叔就愛開玩笑，我有什麼香呢，不過是他好玩，混說罷了，相公絕對不要聽那些孩子話。」

宇文清還要不怕死的冒出頭來，「我沒有說孩子話，嫂子本來就很香。」她一聽東方嵐否定，好像她真箇兒講了假話似的，傷害了她的尊嚴，所以不管怎麼的，倔強的要維護起來。宇文清上前拉住東方嵐的袖子，一直在叫，「大哥不信的話，你聞聞，真的很香。」她在拉，自然拉不動東方嵐。

東方嵐道：「二叔要是很喜歡我的袖子，我拿剪刀來把它剪下就是。」眼珠子在屋裡溜了一圈，尋到把剪子，取過來，把新婚的好衣裳愣是剪短了袖子，恭恭敬敬的遞給宇文清道：「二叔想要就拿去吧，不用還我的。」

宇文清搶過去，遞給宇文峰證明自己的清白，她沒有撒謊。「大哥，你聞聞，真的很香。」

宇文峰哪裡敢聞，只是口裡一直說著『是是，真的很香』。宇文清揚起下巴傲氣的看著東方嵐，她就說吧！自己放到鼻尖卻只有一股新布料的味兒，那段香卻飛了似的，她心裡疑惑：「咦？」其中的古怪卻不好說出來。

東方嵐瞧著她莫名的小模樣，心裡偷笑了許久。

他三人卻在為『香』糾纏來糾纏去，外頭進來個丫頭報說『宇文公子正在找二少爺』，東方嵐心想這府里不是就兩位公子么，怎的又冒出來一個？別是什麼遠房親戚吧。

宇文羽一進來就給宇文峰、宇文清請安。「小的見過大少爺、二少爺。」

「小羽不必多禮。」

宇文清道：「小羽哥哥怎麼也找到這裡來？」她似乎有些不高興。

「小的吃過飯，正要督促二少爺讀書，下面的人說是往大少爺這裡來了，小的就順便過來看看大少爺，再請二少爺回功名閣去用功。」

宇文清臉垮垮的，好不容易跑出來，如今又要被拽回去不得自由。東方嵐見她這樣，就覺得好笑，心道：「還有這樣怕念書的。」

屋裡偶然揚起一串銀鈴的笑聲，這才讓宇文羽注意到屋裡還有別人。循聲望去，不由得一呆，東方嵐全身裹著紅衣，臉上笑比春風，頓讓宇文羽失了魂兒。心馳神往，羨慕不已。

宇文峰見他呆著，便笑道：「小羽還不見過大少奶奶？」

他這一提醒，才讓宇文羽回過神來。跪下道：「小的見過大少奶奶。」

「起來吧。」

「是。」

宇文羽再不好意思直視東方嵐，一則不禮貌，二則胸口上的心老是怦怦跳個不停，讓他有點氣喘吁吁。難免心怯，怕人聽去，只好低著頭。

「你既是來請清兒的，就和他一塊兒去吧。」

宇文峰發了話，宇文羽也不好老著臉待著。請了宇文清道：「二少爺，我們念書去，等念完了再玩不遲。」

「哼。」

她顯然不滿意。宇文峰還是第一次趕人，現在她成了討人嫌的，有些傷心，走的時候嘴巴撅的老高，宇文羽也有些依依不捨，臨走作揖時又偷偷看了東方嵐幾眼。

宇文峰為著自己的私心，讓宇文清先走，事後也有些心虛，怕東方嵐看出來。偷偷看了東方嵐幾眼，見她並不惱，才輕輕的放下了心。

「今兒都吃些什麼菜，可還吃得慣？」

「隨常的一些菜，沒有什麼吃不吃得慣的。」

「哦。」

東方嵐問道：「你可吃過？」

「阿月來過，給我吃了。」

「葯呢？」

「還要等一會兒呢。」

東方嵐見外頭煨著葯爐子也就不再問了。

「在這裡還住的慣么？」

「還行。」

宇文峰揚著笑道：「再過一段日子就會習慣的，那時候我好起來，一定帶你到處轉轉。」

東方嵐並非鐵石心腸，人家已說到這個地步，她也不忍當場說出狠話，謝道：「要真有那一天，自然是有勞相公了。」

「嗯嗯。」

宇文峰眼睛里充滿了希望之光，他亦期待有那一天。以前不過是活著混日子，過一天算一天，如今一天有時候好長，有時候好短，當真奇特。好比見到東方嵐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飛快，她不來，又度日如年，他當真有些不懂。

這些感受於他有些陌生，正當宇文峰發獃之際，阿月沉著臉走進來，招呼一聲，「大少爺，您該喝葯了。」進來時，直接無視東方嵐這個大活人，牡丹為此倒被氣的不輕。

阿月端了葯進來，坐在床沿，小心陪侍。本不過是簡單的喂葯，往常也見怪不怪的，但宇文峰面孔又發起燒來，覺得自己丟了臉，如今又不好把東方嵐趕走，阿月又好似比往常更加溫柔體貼了，弄的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來，大少爺，喝一口。」

宇文峰張口喝了，阿月的手帕子就殷勤的替他擦著嘴角，眼睛的餘光卻是挑釁的望著東方嵐，要給她一點下馬威瞧瞧。

「大少爺，再來，今兒的葯是不是有些苦，不要緊，奴婢給您準備了蜜餞，喝完了葯再吃。」

宇文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