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合併14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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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o

陳恪之留不住覃松雪,說得再多也成了枉然。

覃松雪平日極易妥協,但是一旦決定了一件事後,卻比陳恪之更加執拗,這一回陳恪之觸及了他的底線,他便再也不會給陳恪之任何機會。

從覃松雪說完話走人一直過了兩個小時,陳恪之還沒有回過神,他自以為將一切進行得天衣無縫,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十分湊巧地讓覃松雪碰上了他和姜珊見面。姜珊和他是各取所需,她同樣需要一個可以幫助她的人,陳恪之見她的第一面就告訴了她自己是gay,並且有了愛人。

可這又有什麼用?

欺騙就是欺騙,無論冠上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它始終傷害了覃松雪,像一根拔不出的刺一樣深深地扎進他的心裡。

陳銘替他找到了人之後勸過他好自為之,如果出了事也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會替他說任何好話。

第二天陳恪之渾渾噩噩地去上班,下了班之後回家,發現家裡少了些東西,水缸空蕩蕩的,小烏龜已經不見了影子。一對碧綠的雅安綠石印章還在茶几上,陳恪之走過去拿起它們,發現已經被刻上了邊款。

泉涸,魚相與處於6,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完美透亮的印章變得殘缺了,字的上面還有殘留的碎石粉末,陳恪之用指腹輕輕地將它們擦去,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記。

「相忘於江湖……」

他和覃松雪,再無可能了。

走到卧室,打開衣櫃,覃松雪的衣服都還在,可他卻覺得更加諷刺了。

陳恪之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電腦,登6了覃松雪的證券賬戶,那是他與覃松雪唯一的聯繫了。但是交易頁面打開,股票已經被全部清倉,資金餘額顯示為零,歷史成交顯示是昨天兩點多全部以市價賣出的。陳恪之又點開了資金流水,今天上午九點半銀行轉取,所有的錢全部轉到了銀行卡上。

覃松雪切斷了和他的所有聯繫。

「你都弄好了?」高丞曦坐在駕駛座,對覃松雪道。

覃松雪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塑料盒子里的蛋蛋:「沒什麼需要帶的東西,我這張卡里有兩百多萬,我花十年都行,平時也沒什麼要用錢的地方,到時候缺什麼,買就是了。」

高丞曦發動了汽車,一邊對覃松雪道:「你把蛋蛋帶著幹什麼,出去玩兒你帶個烏龜不嫌麻煩啊?」

「蛋蛋是陳恪之送我的,它就跟我兒子似的,養了這麼多年,從雞蛋那麼大長到現在,我不想讓他跟著陳恪之了。」

「嘿,我說你們兩個就跟父母離婚了搶兒子似的。」

「你才是媽呢,滾!」要不是高丞曦在開車,覃松雪准得給他來一下。

兩個人又笑了一陣,覃松雪忽然道:「我不會說話的毛病好像好了,昨天我跟陳恪之吵架的時候,沒打草稿,但是每句話都特別清楚,好像準備了很久一樣……陳恪之被我說得沒法開口。」

高丞曦:「那我以後就不能笑你語文不及格了。」

覃松雪笑著罵他:「傻逼,我什麼時候沒及格了,好歹我高考也上了1oo啊。」

高丞曦:「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還提……得,你先說,第一站咱們去哪兒?」

覃松雪想了想,道:「找個最近的吧,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奉嵐山睡一晚怎麼樣?」

高丞曦:「怎麼,想看日出?」

覃松雪:「對……誒,不對,沒帶相機出來。」

高丞曦:「你不有錢么?現在去買一個。」

覃松雪:「現在電器城不都關門了么,怎麼買?」

高丞曦:「沒事兒,先開過去看看,實在不行今天咱們不走,你去我家湊合一晚上,讓易修昀獨守空房。」

覃松雪:「你個小|逼崽子,小心回來易叔|操|死|你。」

高丞曦嗤了一聲,轉移了話題:「誒,我說,下個月我過三十歲生日,你就沒什麼表示的?我可是陪著你跑遍了大江南北啊。」

覃松雪:「你等著,給你準備一份大禮!」

兩人趕到電器城的時候不到五點,覃松雪不太會挑這些,高丞曦替他選了個全幅的,又順便買了一些其他的配件,加鏡頭一下子刷了五萬多出去。

覃松雪輸密碼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高丞曦嘖嘖兩聲。

「真敗家啊。」

「都是我自己掙的,不花了我留著幹嗎,又不是今後不寫字了。」覃松雪瞥了他一眼,把兩個鏡頭放進包里,讓高丞曦扛三腳架。

「誒,我說,要不咱們兩個去買個帳篷?晚上就睡帳篷里吧,不住賓館了,山上的那個又貴又差,我住過一回。」

覃松雪:「去看看。」

奉嵐山山頂海拔將近一千八,山底到山頂的溫差特別大,高丞曦和覃松雪走到山頂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另一些露宿的人已經披上了軍大衣。高丞曦和覃松雪租了兩件套在身上,把帳篷架好鑽進去。

「定幾點的鬧鐘?」覃松雪問。

「四點半吧,咱們這位置挺好的,五點多就能看到太陽出來,提前架上三腳架。」

覃松雪撥弄了一下今天買的相機,看到一堆的按鈕有些眼花,不知道怎麼用,於是放棄了:「那你來吧,我不會用這些東西。」

「沒事兒,我也不懂,調成全自動模式就行了。」高丞曦十分淡定,一點也不著急,更不覺得自己在暴殄天物。

兩個人都是頭一次露宿,晚上說了好久的話才入睡,而且半夜睡得極不安穩,高丞曦背上硌得慌,翻了個身便醒過來了,隨手一摸旁邊,發現是空的。

覃松雪不在。

高丞曦放心不下,看了看時間是凌晨兩點五十,於是把軍大衣披在身上,打了個哈欠鑽出了帳篷。

山頂上非常安靜,連蟬鳴聲也消失不見,頭頂的星光異常燦爛,月光灑下來甚至在地面形成了影子。高丞曦被凍得打了個哆嗦,眯著眼睛到處找覃松雪的影子。

黑暗中的一切都被放大了,在山上,腳下草叢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非常明顯,高丞曦沒一會兒就找到了覃松雪,他正坐在一個石頭上看月亮,背景十分落寞。

高丞曦沒喊他,覃松雪也沒有回頭,他知道高丞曦來了,但此時,兩人還真沒什麼好說的。

高丞曦搖了搖頭,也沒打算去勸覃松雪。當遭遇到背叛的時候,最艱難的並非是內心刻骨銘心的痛苦,而是不得不偽裝的不在乎。覃松雪下午的狀態看上去非常好,但事實上他所有的堅強早在那天晚上就已土崩瓦解。

他需要時間來慢慢修補,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高丞曦摸了根煙出來點燃,在覃松雪背後的幾步之遙席地而坐,陪著他看月亮東起西落。兩隻煙抽完,高丞曦拍了拍屁股站起來回帳篷補眠,覃松雪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清,回過頭對著他笑了笑。

四點鐘半高丞曦再次被鬧鐘叫醒,迷迷糊糊地漱了個口,吃了兩片餅乾填肚子,然後開始選位置搭三腳架。覃松雪用手機當手電筒給他照明,兩個新手趕時間手忙腳亂的,最後還是旁邊經驗老道的驢友幫了忙。

快日出的時候天邊一片橙紅,高丞曦不知道該怎麼抓拍這些場景,於是每隔十秒就咔嚓一張,覃松雪把手機的攝影模式調出來,從太陽出來的那一刻開始拍起。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日出,很多年前有人抱著他,從窗戶里看雪山上的朝陽,彷彿那個瞬間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再次看到日出的時候,旁邊卻變成了他的摯友,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人。

金色的光暈噴涌而出,美得令人心驚的畫面,身邊卻沒了那個最想和他分享的人。

從太陽露出第一抹光到刺眼短短不過二十分鐘,看完了日出后高丞曦和覃松雪又沒了事兒干,於是覃松雪提議說。

「咱們去一趟j省吧。」

高丞曦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你要去哪兒?」

覃松雪又重複一遍:「j省。」

j省離n城一千多公里,沒人跟他換著開車,高丞曦還得休息一晚上,路上都得用去兩天。

「我說覃少爺誒,您老人家去j省幹嗎,在周邊轉轉不就得了?」

覃松雪無所謂道:「你不願意就算了,沒關係,我自己買張票走……對了,火車上能不能帶烏龜?」

高丞曦拿他沒轍:「行行行,你是大爺,我沒說我不去,這一路上你就沒別的想去的地方了?」

「要不先去下w市,那裡的硯台不是特有名么,我自己去看看,順便買一個給你當生日禮物。」

硯台這東西的價值高丞曦很清楚,低的十幾塊,高得上七位數的都有,根本沒個底線,覃松雪要送他估計也得是鎮店級別的。

「別買太貴的啊,我現在也不怎麼寫字了。」雖然覃松雪錢多,但這麼花下去,不出一個月那張卡就得透支。

「不會,其實我還有錢,陳恪之每個月都給我買五千塊的黃金,沒得用了我把黃金賣了就是。」

「你可真大方……不過我還是說在前頭,你錢省著點兒花。」

再次上路之後覃松雪一直抱著蛋蛋的塑料水缸,整個身體靠在靠背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高速公路上千遍一律的裝飾飛速閃過。

若非覃松雪不時換換交疊的雙腿,高丞曦幾乎認為他已經睡著了。

二人不急不慢地趕路,每到一個服務站就下去買點兒零食消遣,透透氣,原本不算遠的w市硬是從上午開下午吃飯的時間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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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別看了,老子就到門口了哈。」說完聽筒里就傳來一陣嘟嘟的忙音。

隨即陳恪之便看到了一位十年都沒有見過面的老朋友,熟悉的同時卻十分陌生,聲音仍是那個不著調的樣子,但是面前的男人身材頎長,短袖下的肌肉顯得精瘦有爆發力,眼鏡已經摘下,眼神銳利,笑起來那對卧蠶還是十分明顯,令那張混血的臉生動了不少。

陳恪之站起來,發現這人只比自己矮了半個腦袋。

「嘿,我說,陳恪之,見了老子現在連招呼都不打了是吧?」男人也不管陳恪之如何驚訝,徑自抽了椅子坐下,翹了二郎腿,反客為主道,「坐啊,還看什麼呢?」

陳恪之懷疑地看著他,慢慢坐下:「你是陳其夜?」

陳其夜忍不住笑出來:「我操,才十年沒見,你就認不出爺長什麼樣兒了是吧?」

臉還是那張臉,輪廓更為成熟與剛毅,但身形與氣質卻截然不同,陳恪之不知道這些年裡陳其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的病應該是徹底好了,彷彿之前的孱弱是錯覺一般。

「太久沒見,有點吃驚。」陳恪之抿了一口咖啡,「我本來以為打不通你電話。」

陳其夜摸了摸鼻子:「咳,這個……前幾年真是有事兒,對不住了,我和我們家那口子都趕不回來,我發小那弟弟跟我說了,你找我幾回。其實我一直忙到幾個月前才回家,這不,你一打電話我就來了,還坐的飛機呢,臨時買的機票不打折。」

陳恪之沒什麼心思跟他開玩笑,勉強勾了勾嘴角:「錢我出。」

陳其夜拍了一下手:「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以後我路費你直接打我卡上就成……說吧,你找我是什麼事兒,直接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給你辦好。」

陳恪之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陳其夜掃了一眼便知他最近睡眠質量極差,食欲不振,精神十分消沉。

陳恪之嘆了口氣:「你幫我跟著個人吧,我怕他出事……找人這活兒你接不接?」

「接。」陳其夜沉默了一會兒,又挑眉道:「怎麼,你們家小孩兒跑了?」

陳恪之沒否認。

陳其夜沒問下去,繼續道:「你們家小孩兒現在在哪兒,身邊都有什麼人,有沒有可能的路線,大概要跟著他多久?」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你們能查到么?」

「只要他手機還在用,我就能查到他大致的位置,這個不難……你別告訴我他手機也沒帶。」

「帶了,一直用著。」

「那就行,既然你不知道他在哪兒,那麼你也不知道他會跑去哪兒了是吧?」陳其夜皺了皺眉,似乎在掂量著什麼。

「他跟著一個朋友一起走的,開車,兩個人。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四個月。」

陳其夜瞪著眼睛,表情瞬間變得非常誇張:「老子沒聽錯吧,四個月?!」

陳恪之:「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陳其夜眼珠轉了幾圈,從口袋裡拿出幾張折好的紙,抽出一張遞過去,對陳恪之道:「把你們家小孩兒的資料寫我一份,就照著上面的空白地方填,姓名,年齡,照片待會兒你發我手機里。」

陳恪之:「怎麼還要填這個?」

陳其夜聳聳肩:「無規矩不成方圓,我接單子也得走程序,你就填吧,客戶資料絕對不會外泄……還有一張委託單,你也得填,我的代碼是mco9oo217。」說著又拿出一張表攤在桌上。

表格看上去非常正規,紙質也相當好,只是被陳其夜弄得十分皺,破破爛爛的顯得寒酸。

陳恪之從頭看到尾,頁末寫著兩個字的1ogo。

「墨玉?」

陳其夜:「啊,我是墨玉的人……就我單位名字叫墨玉。」

陳恪之:「……」

陳其夜:「這你不用管,把前面填了就是,這個單子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陳恪之:「一天多少?」

陳其夜:「我比較貴,你這種單的話,三萬起價,一般我接的是2ooo一天,給你打個折14oo吧,不包路費和住宿,單子做完了之後我拿發票來找你報銷。」

陳恪之:「8oo。」

陳其夜:「……」

陳其夜:「我操,你敢更摳一點兒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多有錢啊。」

陳恪之:「要不6oo?」

陳其夜:「你媽了個巴子的,12oo不能再少了,我他媽傭金是對四六開的,做你這個單子老子屁都沒有還得倒貼啊,想得美,再低老子不幹了啊。」

陳恪之:「那就12oo吧。」

表上的內容很細,陳恪之花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把所有的空行填完。

陳其夜收回了表之後,檢查一遍發現沒什麼錯誤,把脖子上的項鏈扯了出來,上面有一個黑色的玉墜子。陳其夜將它旋轉幾圈拆卸下來,陳恪之眼尖地發現上面有根小小的針頭。

陳其夜用墜子扎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摁在了表格的下方,然後把墜子給了陳恪之:「扎一下,你摁在簽字欄。」

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規矩,陳恪之沒細問,為何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留指印,陳其夜也沒有問為何覃松雪會選擇離家出走,這是他們的職業道德。

「好了,單子我接了,三天之內我必定會找到你們家小孩兒的方位,每天晚上十二點我會發一封郵件給你彙報一天的詳細情況。」

送走了陳其夜之後陳恪之還是有點兒恍惚,那天晚上覃松雪對他的聲聲質問不停地敲擊著他的耳膜,他做事從未感到後悔過,但這次他卻不得不承認走錯了一步。

一步錯步步錯,導致現在無法挽回。

陳銘說這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造成的後果,怪不得任何人。

街上人來人往,陳恪之叼著煙漫無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工作中無可避免的錢權交易令他身心俱疲,等到可以回家的時候,玄關擺的,永遠是他那一雙拖鞋。

茶几上的印章一直放在那裡沒動過位置,電視機上蒙了一層灰,遙控器也始終放在茶几上,背面對著天花板,洗手間內那把一模一樣的牙刷是乾的。當他在單位忙到八點多回家時,家裡沒有一盞燈亮著……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著他,他深愛的那個男人已經走了。

陳恪之環顧了一圈空蕩蕩的客廳,撥通了陳母的電話。

「喂,兒子,有什麼事兒啊?你跟姜珊怎麼樣了啊?」

「媽,可能我……」陳恪之張口,那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他沒辦法去欺騙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再者,如果他再說錯一句話,那就是他自己斬斷了他和覃松雪之間所有的可能,所以他說不出來,只得改口道,「媽,沒什麼事兒,最近降溫了,您和爸注意加衣服,晝夜溫差有點兒大。」

陳母不疑有他,隨口說了兩句家常便掛斷了電話。

陳恪之頹然地坐在沙發上,腦海中全是覃松雪的影子。

一邊是他幾十年後的事業,一邊是他要相伴一生的愛人。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

成家立業,沒有覃松雪,他哪來的家?

「茜茜,這個硯台怎麼樣?」覃松雪指著玻璃櫃里的展示,「我瞧著還不錯。」

高丞曦湊過去一看,硯台的龍形紋路百分之八十都是自然形成的,後期修飾的部分非常少,雖然旁邊沒標明價格,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價位。

「有錢你沒地兒花了吧。」

覃松雪滿不在乎道:「反正我不缺這一點兒,等玩夠了回去我再多畫幾張畫,放你店裡賣了就成……老闆,這個硯台賣價多少啊?」

高丞曦拉住他:「你別鬧,送個禮物差不多得了,你這是幹什麼呢,真以為自己大款了?」

覃松雪笑了笑:「錢掙了就是要花出去的,我在家裡沒怎麼用過錢,都是蹭你或者是蹭陳恪之的。就算我這兩個月把卡刷乾淨了又怎麼樣,我再重新掙一樣的。」

看著覃松雪這麼用錢,高丞曦心裡有些不好受,他知道覃松雪現在極度沒有安全感,需要有個途徑來發泄,暗自盤算著這一路上覃松雪在他身上花的錢要怎麼找個理由慢慢地還回去。

「隨你折騰吧,反正不是我的錢,我不心疼。」高丞曦鬆了口,「這麼貴的硯台我得擺在店裡瞻仰。」

覃松雪和店老闆溝通一陣,很快確定了購買價格,大大方方地去刷了卡,店老闆還熱情地把硯台搬進了尾箱里,高丞曦無語地給易修昀發了條信息吐槽覃松雪的行為。

酒店都是高丞曦一路在訂,方便起見兩人訂的是一間雙人房,所以偶爾會收到一些曖昧的目光,覃松雪是神經大條全給忽略了,但讓高丞曦十分無語。

高丞曦因為每天早上八點半店裡要開門的緣故,所以每天七點半必定起床,形成了很準時的生物鐘,但他每次醒來的時候都會發現覃松雪已經洗漱完畢穿好了衣服,就等著他起床一起去餐廳吃早餐。

「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我怎麼都沒聽到動靜?」高丞曦喝著豆漿,忍不住問他。

覃松雪道:「六點多,我在家也這個點起床,習慣了。」

高丞曦哦了一聲,說:「那你晚上早點兒睡,睡太少了對身體不好。」

覃松雪點點頭:「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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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省是陳母的家鄉,陳恪之帶著覃松雪來過一回,那時正是大雪遍地的正月。

「那時候街上有一家燴麵館,我頭一回吃,那味道是真不錯,但一直沒機會再試一次,我不記得那家店名了,在帝都的時候也沒找到過類似的味道。這邊過年放的炮也和我們那邊不一樣,他們放的都是二踢腳,咱們都沒人玩那玩意兒,我偷偷放了一個,還被罵了。」覃松雪完全陷入了回憶之中,「茜茜,那年冬天我在雪地里寫了你的名字,嘿嘿,你不知道吧?」

高丞曦:「……我知道有鬼了。誒,你別告訴我你寫的什麼啊,我知道不是好話。」

覃松雪笑著兀自道:「雪山上看日出特別美,要不過年的時候咱們去一趟l省,你和易叔,咱們三個一起。」

「得了吧,過年那段時間我得陪易修昀在e市,老太爺快不行了……」

覃松雪正準備接話,忽然聽到了手機鈴聲響起來。

高丞曦掏出手機:「喂,怎麼了?」

覃松雪聽不清電話里的內容,但高丞曦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沒了之前的那種調侃勁兒,察覺應該是出了什麼大事。

聽完了電話,高丞曦嘆一口氣,罵了一句我操。

覃松雪問:「怎麼了?」

高丞曦:「我他媽這什麼嘴!老太爺這次真的不行了,剛剛送去了醫院,我和易修昀得趕去e市,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還是你自己慢慢在外面玩?」

覃松雪想了想:「算了吧,那是你們的家事,我不好摻和,萬事都有輪迴,生老病死無可避免。我一個人能行的,我把東西清出來,你趕緊去e市,這個拖不得。見到易叔,幫我帶個話兒就成。」

高丞曦沒再推脫,電話里易修昀把事情說得很嚴重,他們也知道老爺子年紀大了,多活一天都是賺的,至今在醫院昏迷不醒,這一次扛過去的可能性非常小。

「那你一個人在外邊兒萬事小心,別大大咧咧的,有什麼不懂的打我電話就是了。現在不是旅遊高峰,你去大一點的酒店應該能訂到房間。沒事兒晚上也別瞎逛,不知道那些地方的治安怎麼樣……」

「行了行了,高大嬸,別瞎操心了,婆婆媽媽的,你居委會主任吶?」覃松雪覺得高丞曦絮絮叨叨對他說這些特違和,忍不住就嗆聲道。

高丞曦踹他一腳:「我去你媽了個逼的,老子好心提醒你,你個二愣子屁都不懂。」

覃松雪捂住被踹到的地方,換回了正經臉:「謝謝了哈,我會注意的……相機放你車上吧,我一個人帶著不方便。」

高丞曦:「行,回了n城你來找我。」

覃松雪的行李只有一個雙肩背包和一個塑料水缸,特別輕便。

高丞曦和他道了別之後馬上出發上路了。

覃松雪撇撇嘴,四下環顧一陣,看到旁邊有個銀行,又翻了翻自己的錢包,裡面只剩下幾張百元大鈔了,出門在外,不是每個地方都能刷卡,於是覃松雪去atm上取了一萬塊現金,把錢包塞得拼了命才能將拉鏈拉上。

高丞曦走後,覃松雪只覺得渾身都鬆懈了下來,再也不用沒話找話,來掩蓋自己內心的失落,如今他徹底自由了。

天地之大,他忽然間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走向哪裡,拿手機訂了一張飛往s市的機票。

j省好玩兒的地方很多,覃松雪卻沒了玩的心思,在街上買了一大袋的櫻桃帶回了酒店,看了通宵的電視。櫻桃全部吃光了,第二天早上胃有點疼。覃松雪喝了杯熱水緩解,拿起行李往機場趕。

下午到達了小縣城,過年的時候他也沒有回家,當初的小院子還在,但住在樓里的退休老幹部已經全部去世,兒女們也不願留在這幾棟只有五層高的舊建築內居住,戶主換了一波又一波,就連陳父陳母也搬到了新建的小區里。

院子里非常安靜,沒有小孩兒在外面瘋玩,也沒有老人出來溜達,除了偶爾的蟬鳴聲之外,一切都顯得死氣沉沉的。

覃家的房子沒有賣,但很久都無人踏入過了,覃松雪沒有鑰匙,在自家門口蹲了一會兒,打開微博,翻了翻發現最近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新聞,覺得有些無聊,於是把蛋蛋從水缸里拿出來放在手裡,戳了戳它的嘴巴。

蛋蛋以為覃松雪要喂它吃東西,於是把嘴張得大大的。

覃松雪失笑,把背包打開,拿出一個小塑料袋,抓了兩粒小蝦米出來。

蛋蛋把頭伸得老長,覃松雪把蝦米餵給它,它還一直盯著那袋子吃的。

「別看了啊,沒了。」烏龜的體型如今比他的巴掌還大,覃松雪一點都不想讓它長,「過兩天再喂你吃。」

蛋蛋見沒戲了,頓時變得懨懨的,覃松雪戳它它也不理。

「蛋蛋,看到沒,這是爸爸的家,以前你還在這裡冬眠過,現在你都不記得了吧?爸爸夏天的時候都沒怎麼帶你回來過……」

正說著話,覃松雪隔壁的門開了,陌生男人像看神經病一樣地看著他。

覃松雪:「……」

等男人走下樓,覃松雪趕緊收拾東西跑了。

好不容易回趟家,結果丟了大丑。

覃松雪有點鬱悶,看著差不多到了要吃飯的時間隨便在樓下找了個館子解決,太久沒有回來。覃松雪想開口說方言,但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他已經找不到正確的發音了,於是一路說的都是普通話,店家以為他是外地人,還給他推薦了幾道特色菜。

覃松雪沒辦法解釋,只婉言謝絕了店家的好意。

結賬的時候身上沒了零錢,覃松雪把自己錢包拿了出來付了賬,又提著塑料水箱四處溜達。

街道被擴建了好幾回,覃松雪已經不太記得它們以前的模樣了,現在的小縣城就像微縮的n城一樣,他找不到地方可以去。

覃松雪撥通了覃母的電話。

「喂,媽?」

覃母還沒有入睡,有些蒼老的聲音顯得很溫柔:「怎麼今天想起打電話了?」

「沒事兒,媽,就打電話問問您最近怎麼樣。」

「我挺好的,工作也不忙,你呢?」

「我跟高丞曦出門玩兒了,拍了好多照片,特開心,等您退休了我帶著您和爸一起走。」

「出門在外,多注意安全。」

「知道啦,媽,工作不忙就早點兒休息吧,身體要緊。」

「好,你也早點睡。」

之後覃松雪又給覃父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畢竟是小縣城,晚上十一點之後喧鬧就慢慢消失了,覃松雪順著路燈一點點憑記憶尋找縣裡最大的賓館,準備去睡一晚上。

眼前一個人都沒有,賣宵夜的攤子不在這片區域,覃松雪莫名想到了一些電影中的場景,於是回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身後的不遠處還是有人的。

又過了一會兒傳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覃松雪下意識地往路邊靠了靠,可是耳後卻傳來非常詭異的聲響。

「站……」

覃松雪還沒反應過來,便又聽到了刀具落在地上的聲音,同時還有**碰撞發出的悶響與高速運動產生的風聲。

隨即便是兩聲慘叫。

這時覃松雪才剛剛回過頭,地上有一個男人痛苦地蜷縮著,還有一個陌生的身影助跑后一躍而起把摩托車上的人踢飛了出去,然後跟著那道拋物線的方向追去,速度竟比後者還快。覃松雪見他一腳踏在那人的身上,蹲□抓起那人的衣領,狠狠地揍了一拳,濺起幾滴深色的液體。只需要一次攻擊,便讓人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電光火石間覃松雪的大腦根本轉不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覃松雪用腳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男人,納悶地歪了歪頭。

打人的男人拍了拍手站起來往覃松雪的方向走去,覃松雪的心砰砰跳起來,拔腿準備跑。

只聽男人喊了一句:「覃球球!」

隨即覃松雪又站住了。

這人認識他?

橘黃色的路燈下看不清楚臉,這人走近了之後比覃松雪要高一些,覃松雪一邊盯著他一邊捏緊了自己的背包帶子。

男人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喂,我要報警,在……我也不知道什麼路,啊,旁邊有個xx店,關著門的……地上有倆搶劫犯子,快來個人把他們抓起來吧……」

覃松雪聽他這麼弔兒郎當地報警簡直無語:「……」

男人語調輕鬆,撇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個搶劫犯,又是一腳踢去,讓他徹底動彈不了了:「搶你媽了個逼的劫,長不長眼睛?爺守著的人也他媽敢衝上去……」隨後又回過頭對覃松雪道:「覃球球,咱們走。」

覃松雪心中的戒備一下子升到了最高:「你誰啊?」

男人笑著道:「不就十年沒見,你他媽怎麼也不認識我了?」

覃松雪:「……」

男人:「我就是你說的那個死基佬陳其夜。」

覃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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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痞子圈養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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