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最後一次談話

三年後，一座位於柏林深處的木屋內，

大衛和斯莫兩人，相對而坐，而桌上，只有一張地圖和幾個裝著熱水的杯子。

大衛關心道：

「這三年來，你還過得好嗎？」

斯莫的神色如湖水般平靜，

「很好，每天衣食無憂的，倒也過得自在。」

大衛眼睛微眯，想要看穿、看透眼前的斯莫，

因為他不信自己軟禁了對方三年，而對方卻絲毫不怨恨自己。

斯莫跟了大衛十多年，怎會不清楚大衛的性格，於是自顧自地解釋道：

「大團長，您不用擔心，我並不記恨你，換做是我，我也會這樣的。」

大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自從你跟著里奇從波蘭回來，我就把你軟禁在了這裡，整整三年的時間，你就一點都不恨我？」

斯莫依舊十分平靜，

「不恨！因為您未殺我，就已經是對我的最大恩賜了，

我知道，我和您的理念不同，甚至曾經還因為特薩利亞去刺殺胡斯的事而鬧過彆扭，

但請您放心，我還是那個以前的斯莫，不會因為個人私怨，而讓波西米亞再次陷入戰火！」

斯莫雖然說得十分誠懇，但大衛不會輕信他，哪怕接下來，還要和對方討論戰略戰術，他也會結合自己的判斷，來斟酌是否採用對方計策，

而不像以前那般，完全信任地採用對方的計謀，

「但願如此吧！對了，你覺得捷克騎士團接下來，該如何行動呢？」

斯莫雖然被關在這裡，可大衛依舊每天派人，將外界情報送到斯莫手中，所以斯莫並不是對外界一無所知，

「我覺得，我們應該繼續按兵不動！」

「為什麼！」

「奧斯曼帝國最近的行動越發頻繁，我估計，他們即將攻擊君士坦丁堡，

這樣一來，假如您率先發兵，必將成為西方各國的攻擊對象，反而給奧斯曼帝國做了嫁衣，

但假如奧斯曼帝國率先發兵，勢必會幫咱們牽制西方各國，到時您就可以出兵進攻丹麥和北諸侯聯邦了！」

「為什麼要進攻丹麥和北諸侯聯邦？而不是進攻波蘭？

要知道，這三年來，我一直都在向波蘭輸送快樂植物，加上波蘭皇室的無能，現在的波蘭已經腐敗糜爛到了極點，

每年邊境，我們都會接收到大量來自波蘭的難民！」

斯莫聞言，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而是反問道：

「既然我們能不斷地消耗波蘭實力，那又何必急著攻打他們呢？

更何況，這三年來，南神聖羅馬帝國、匈牙利以及立陶宛都恢復了一些實力，

他們即便到時被奧斯曼帝國牽制，也會出兵支援波蘭的。

另外，特薩利亞的眼線，不是打聽到北諸侯聯邦在海上有動作嗎？

我估計對方，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對丹麥發起突襲，等他們斗得筋疲力盡時，便是我們出擊的最好時機！」

大衛沉默了許久，海軍初建時，只有五千來人，但經歷三年的擴建，已經有一萬五千多人了，

只不過軍中缺少海軍將領，大衛十分擔心戰術上出現差錯，

畢竟斯莫只是從戰略的角度，分析了先攻打丹麥和北諸侯聯邦的好處，而不是說，捷克騎士團與對方交戰，就一定能贏。

於是大衛又說道：

「假如我閃擊波蘭呢？」

「閃擊？」

斯莫滿臉疑惑，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大衛解釋道：

「閃擊的意思，就是在敵人反應過來前，結束戰鬥！」

斯莫覺得大衛的想法有些荒唐，問道：

「敵人又不是木頭，怎麼可能被瞬間擊潰！」

大衛分析道：

「從軍團角度來講，

現目前，虎騎已經擴建到了五千騎兵，其他軍團則被我重新整合，

像布萊恩的第二軍團，現由五千中甲騎兵組成，

馬里諾的第三軍團，則由六千輕甲騎兵組成，

大量的騎兵，足以保證我們能有速度優勢；

從防守力量來講，

艾登的第四軍團，被我改編成了一萬步兵加一千輕騎兵，

另外，還有被裡奇統領的第六軍團，由三百輛第二代新型戰車和兩萬步兵組成。

倘若我留艾登和里奇駐守駐守捷克騎士團邊境，哪怕南神聖羅馬帝國、北諸侯聯邦和匈牙利趁機進犯我們，也足以保證我們後方無憂；

從閃擊戰術來講，

我可以帶著虎騎、第二軍團和第三軍團扎入波蘭腹地，直接將波蘭首都包圍，讓波蘭皇室瞬間失去與外界的聯繫，奠定勝利基礎，

然後讓之前的組建的新軍，也就是由托馬斯統領的第五軍團，攻城掠地，摘取勝利果實。

畢竟第五軍團現有五千火槍手和一萬長槍兵，只要配備好攻城的大炮，攻下城池，簡直易如反掌。」

斯莫聽得目瞪口呆，他從未聽過有誰這樣打仗，

「一萬六千人的騎兵長驅直入，肯定會引起沿途的波蘭士兵注意，您又如何解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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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眼中閃過寒芒，

「他們只要敢出城，我就敢殺了他們！反正我也計劃著圍點打援，讓他們早點去見上帝，也不是不可以。」

斯莫明白了，大衛的這個計劃，是因為他信任捷克騎士團的陸軍實力，

畢竟，捷克騎士團陸軍裝備和軍隊素質都遠超各國，

而其中最大的功臣，便是大衛建立的各個學院，

裡面的部分老師，不僅要教學生，還要帶著學生研究各種工藝，

比如打鐵，他們為了研究如何讓鐵更堅硬，就會嘗試著往鐵料里加不同材料，

有時是油，有時是碾碎的石粉，甚至有人往加鐵料里加菜葉子，

哪怕某次失敗了，他們也會記錄在案，然後繼續研究，直到研究出更好的鍛造方法。

雖然方法很笨，但確實在慢慢提高捷克騎士團的裝備質量。

而且最重要的是，陸軍打過仗，海軍沒打過仗，甚至可以說海軍沒有絲毫實戰經驗，

想到這些，斯莫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不急不緩地抿了一口：

「是呀，現在的捷克騎士團兵強馬壯，確有著打硬仗的能力，但奧斯曼帝國又何嘗不是呢？」

這句話立馬點醒了大衛，現在的局面是「一超多強」，

論綜合實力，奧斯曼帝國無疑是最強的，

畢竟在貿易上，奧斯曼帝國有天然的地理優勢，

同時，奧斯曼帝國的歷史可比捷克騎士團長多了，其底蘊豐厚，在持久戰上，佔據絕對優勢，

最重要的是，奧斯曼帝國地域遼闊，人口眾多，其總人數，足足是查理四世時期波西米亞人口的三倍，有九百多萬人。

而捷克騎士團繼承殘破的波西米亞時，人口也才兩百萬左右。

就算後來吞併了北方一些諸侯國，人口也才達到了三百六十多萬人，

加上三年的生育和接收波蘭難民，捷克騎士團目前人口堪堪達到四百萬左右，連奧斯曼帝國人口一半都不到。

真要單獨的和奧斯曼帝國硬碰硬，捷克騎士團未必是對手。

當然，大衛之前不是沒防備過奧斯曼帝國，比如上次里奇突襲波蘭時，大衛就沒有派重兵，為的就是讓波蘭有能力防住奧斯曼帝國，

現在的輕視，只是因為捷克騎士團在這三年內發展的太快了，讓大衛有了一種天下無敵的錯覺，

而這，也是人的通病，哪怕是某位梟雄，也為此丟了長子、丟了愛醬和統一的機會。

大衛自嘲道：

「果然，論戰略，我還是比不上你。」

斯莫搖頭道：

「我這種人，最多在人身邊當一個謀士，只有像您一樣的人，才能當那寶座上的君主。」

大衛的眼神忽明忽暗，他沒有被斯莫的彩虹屁，誇得找不到方向，反而越發覺得斯莫這人，恐怖至極，

「先不談這些，我只想知道，假如我拿下了丹麥和北諸侯聯邦，我之後又該怎麼做呢？」

斯莫幽幽道：

「等！您只需要繼續等待就行了！」

「等著就行了？」

「沒錯，就像您說的那樣，以捷克騎士團的力量，防守周圍國家，簡直是易如反掌，那我們為什麼不和周圍國家繼續耗下去呢？

反正奧斯曼帝國會不斷地侵擾西方各國，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咱們再出擊也不遲，

就像當初白山戰役那樣，一出手，便是絕殺！」

大衛臉色凝重：

「萬一，這一等就是一輩子呢？」

斯莫這次被問住了，他的辦法，的確最穩！但並不「快」，

「您如果不想等，也不是完全沒有戰機。」

「什麼戰機？」

「匈雅提死後，就是您的戰機！」

「匈雅提？」

「沒錯，就是這人！

當初西吉斯蒙德東征失敗，是匈雅提找來了船隻，救走了西吉斯蒙德；

之後白山戰役慘敗，又是匈雅提帶人突圍，讓西吉斯蒙德和阿爾布雷希特逃出了包圍圈；

最後，奧斯曼帝國襲擾匈牙利邊境，還是他帶兵趕走了奧斯曼軍隊，

要我說，南神聖羅馬帝國和匈牙利，也就只有他配得上與您為敵。」

大衛像是想起了什麼，

「我記起來了，當時我還在西吉斯蒙德手下時，匈雅提就已經是一名小將了。」

大衛忘記匈雅提，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他作為領導人，忙起來的時候，要處理許多事，要處理許多人，

而且，之前幾場大戰，他也沒直接參与，所以對匈雅提的影響沒有那麼深。

斯莫繼續說道：

「當然，戰機也不止匈雅提一人，

法蘭西國王勤政節儉、改革弊端，

英格蘭國王年幼無能，輔佐大臣又固守自封，

所以我斷定英法戰爭的最後勝利者，必定是法蘭西國王，

而法軍貞德則是法蘭西國王手中最鋒利的武器，如果讓她戰死，那麼必定能重挫法軍氣勢！」

大衛對貞德也有一些印象，當初波西米亞起義時，貞德還批判過傑士卡，說傑士卡等人是異教徒，應該被釘在十字架上，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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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大衛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起身，走出了房門，

「你雖然出不去，但需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送過來。」

斯莫目送著大衛離開，心中早已沒了波瀾，

「大團長，您難道真能重現羅馬的輝煌嗎？」

……

離開斯莫院子的大衛，直接找來了里奇和西門，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都會待在北面沿海，領地里的事情，暫時由你們兩人負責。」

里奇問道：

「哥，你去北面幹什麼呀？」

大衛無奈道：

「咱們不是沒海軍將領嗎？我準備暫領海軍，與丹麥和北諸侯聯邦交戰。」

西門急了：

「大團長，我這邊連物資都還沒準備呢！」

大衛擺了擺手，

「不急，那邊暫時還打不起來，對了，塔博爾城暫時先不要動，等我完全控住了北海的航運后，再把他們給端了。」

西門點頭，事實上，捷克騎士團早就準備把塔博爾城給端了，讓那些猶太人把賺到的錢，全部給吐出來，

但因為一系列的事情，捷克騎士團遲遲找不到機會下手，所以塔博爾到目前為止，還是安然無恙，

這時，西門像是想到了什麼，詢問道：

「大團長，我們現在每年的正規軍支出高達十二億八千萬格羅申，這還不算武器盔甲和馬匹的餵養開銷，假如不想辦法……」

大衛打斷道：

「我不是在海邊新開了幾個曬鹽場嗎？再加上快樂植物的進賬，難道還不夠軍隊的開銷？」

西門面露苦澀：

「主要是快樂植物那邊的收入已經在下降了，畢竟咱們自從種出快樂植物后，就開始往波蘭銷售，

就算波蘭人富裕，也遭不住一直吸食快樂植物呀，所以，快樂植物在波蘭的銷售價格，是一降再降，已經很難維持軍隊的開銷了。」

大衛理解西門的苦楚，於是同意道：

「慢慢減少波蘭那邊的銷售量吧！最近一段時間內，儘可能的多賺一點，等各地打起仗來，咱們的買賣就難做了。」

（注意，在歷史上，胡斯戰爭過後，波西米亞人口從三百多萬人，降到了一百五十多萬人，這不是說起義軍死了一百五十多萬人，而是指起義軍和百姓一共死了一百五十多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