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爭執

第19章 爭執

秦桑榆心中忐忑,又問道:「那……那承硯還未參加春闈,聖上應該不會在此之前就指婚吧?七公主也才剛及笄啊。」

徐巍搖頭嘆息:「我當初便說承硯不必那麼早就參與三試,可那時你與承硯都堅持要去,如今呢?承硯已經入了聖上的眼,他如今十八了,上京城那麼多官家姑娘盯著,還有成陽郡主,這些你當聖上全然不知?春闈與否重要嗎?他大可先下旨賜婚,等承硯春闈后再完婚,屆時咱們還能抗旨不成?!」

秦桑榆腳下一軟,跌坐回椅子上,心中又驚又怕,但回過神來,又覺氣悶:「我當年便說過,承硯與晚晴成婚最好,你自己細想想,滿上京還有哪兩個能比他二人更般配的?偏你顧慮這顧慮那,我也只好循著你的意思一直為他們相看,晚晴便罷了,忠勤伯爵府夫人來了好幾回,這事兒也算有眉目,可承硯是什麼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他若是心中對晚晴有了情,你讓他另娶,萬一承硯的身子再有差池,後悔都來不及!」

徐巍本就頂著多方壓力,原以為與夫人說到這份上,她應當能明白,可誰知她心中竟還是這樣的想法。

不禁急躁起來:「什麼話!流言猛於虎,積毀銷骨之時你便不後悔了?承硯的仕途若因此斷送你便不後悔?!」

秦桑榆原不是不講理之人,可這會子脾氣也上來了,她倚著扶手,冷笑一聲:「聽夫君的話,這左右都是要後悔的,咱們承硯還只能低娶了?!想當初我父親也是如你一般顧慮頗多,你不還是三天兩頭登門,又是立誓又是下跪的,硬是堅持了大半年,磨的我父親不得不點頭,怎麼?如今輪到自己兒子了,便不讓他遵著心意來了?他便只能顧著你我,顧著仕途,另取不喜的女子為妻了?」

兩人成婚都多少年了,如今突然提起曾經往事,徐巍再氣也無法,再者他哪裡捨得真與夫人動氣,方才不過是急了,才說話重了些。

「夫人,我這……」

秦桑榆卻不想再聽他說,冷著臉道:「我不管,人我先挑著,若是承硯不願意,你自己去與他說,別推給我!」

說罷,也不等徐巍再說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可見是動了真火。

「夫人!夫人!唉!桑榆!」

守在外頭的周嬤嬤見夫人氣沖沖地出來,趕忙迎上去,將人扶著,待出了院門,才道:「夫人與老爺這麼多年都未曾紅過臉,這是怎麼了?竟將您氣成這樣?」

秦桑榆理了理衣襟,壓下心中躁氣:「還能為什麼,還不是為著承硯的婚事,夫君病急亂投醫,連門第差些的也要考慮了。」

周嬤嬤也著實吃了一驚:「這…….這如何使得啊?夫人與老爺苦心培養大公子多年,這婚事怎得還低娶了呢。」

秦桑榆沒好氣道:「夫君鑽了牛角尖了,現如今怎麼還能有什麼辦法,要我說,還是承硯娶了晚晴最好。」

周嬤嬤下意識就想附和,但聽清夫人的話后被唬了一跳:「啊?大公子娶姑娘?!這……」

秦桑榆一時生氣口不擇言,說完也意識到是自己嘴快了,這些話到底也不該在下人面前說,好在這會兒只有周嬤嬤一人。

「嬤嬤,方才那是我胡言,不過是晚晴承硯感情深厚罷了,這話聽過便算了,可不能再傳出去。「

周嬤嬤連連點頭:「是是是,您放心。」

吳書在聽聞二人爭吵時便心中有些忐忑,這會兒見秦桑榆離開,又聞得徐巍喚他,趕忙進去:「老爺,您有何吩咐?」

徐巍擺擺手:「備馬車,隨我上鶴鳴山!」

吳書得了吩咐,忙下去吩咐人套了馬車,主僕二人一同前往京郊。

觀雲庄內,昭陽先生正在茶室後頭的觀景台打坐,忽聞學生來報說吏部尚書徐巍已至會賢閣,他心下疑惑,這不年不節的,帖子也沒下,別是出什麼事了。

這般想著,便趕忙吩咐將人請過來,又將茶水煮上,不多時,就見徐巍愁容滿面地步入茶室。

昭陽先生起身見禮:「徐兄,怎得今日得空上山了?」

徐巍還了一禮:「韓兄,未曾告知便突然來叨擾,還望韓兄莫怪。」

昭陽先生請他入座,又倒了茶水:「無妨無妨,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我看你一臉愁容,可是有何難事?」

徐巍長嘆一聲,才道:「我今日前來,還真有些事,想要聽聽韓兄的想法。」

昭陽先生聞言便多少心裡有些數了,徐巍此人能在短時間內官至尚書,顯然不是個蠢人,吏部素來是六部最重要的存在,吏部尚書甚至有天官之名,徐巍在此位置上從未出錯,政績頗豐,足以見其心智。

如此,還能有何煩心之事需要來問他,想來也只能是與上頭那一位有關了。

果然,徐巍將近來的幾樁事一一說來,昭陽先生聽罷沉吟片刻道:「徐兄,我倒是覺得,尊夫人有一言說得對,以承硯的性子,恐怕你無論做何決定,都會後悔。」

徐巍怎麼會不知,他苦著臉道:「你當我願意如此么,哪個為人父母的,不希望子女過得歡喜呢,可我如今身在其中,不得不顧慮這些,聖意在前,棋差一招便是萬劫不復。」

昭陽先生為他添上茶水,緩聲道:「我知道你的為難之處,可慎為,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承硯之事,還是不要太過專斷為好,他情執太重,早在鶴鳴山這幾年,我便已看得分明,他與晚晴之間的緣分,沒那麼簡單。」

徐巍聞言疑慮道:「此話何意?」

昭陽先生卻微微搖頭:「再多便不能說了,我言盡於此,慎為,此間諸事牽扯頗多,你需得思慮清楚。」

徐巍聞言陷入沉思,昭陽先生能說的,都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了,可站在他這個位置,著實是左右為難。

茶過數旬,香氣漸散,外頭已不見天光,唯餘一輪殘月,懸挂天際。

徐巍起身告辭,昭陽先生起身相送,二人行至觀雲庄外,徐巍終是輕嘆一聲,沒再言語,只帶著吳書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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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舊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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