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一年雪夜

第11章 那一年雪夜

殊玉推開門,正好撞上回來的徒弟。

她看見衣領上滿是血的桑翊,有些驚詫。

殊玉想過桑翊此去給許挽鈴送東西會是不歡而散的結果,卻沒料到桑翊竟帶了傷回來。

不過,她也樂見其成。

「怎麼帶了一身傷回來?這麼嚴重?」殊玉立刻讓桑翊走進房間,轉身從柜子里拿出葯,又讓雲波接一盆水過來。

桑翊沉默不語,手中握著碎了的玉佩,似乎是被氣到了。

殊玉上著葯,好一會似才注意到了玉佩,道:「怎麼成這樣了,是不是......許姑娘不喜歡這禮物?」她神情有幾分小心翼翼,像是在刻意維護著桑翊的自尊。桑翊道:「沒有,她喜歡,只是我不小心將玉佩弄碎了,師尊,對不起。」

殊玉鬆了一口氣,道:「無妨,那你這傷?」

桑翊用紗布擦下滿脖頸的血,接過殊玉手中的葯,「不小心磕的,沒有關係。」

殊玉道:「我還給自己買了一份,要不你把我那塊玉送給許姑娘吧,反正我也不需要。」

桑翊一口拒絕:「不行!」

殊玉看向他,桑翊覺得方才自己的語氣有些過激,支支吾吾道:「一個禮物,不送也罷,師尊自己留著就好。」

許挽鈴她不配!

師尊救過她的命,還給她餵過血,她對誰都可以蠻橫無理,但是就是不能對師尊那樣。

師尊那樣善良的人,早已忘記了對他們的救命恩情,可是自己還記得,不代表這一切沒有發生過,許挽鈴她憑什麼對師尊不敬?

桑翊一聲不吭,殊玉給他傷口處上著葯,一時無話。

前世記憶湧上心間,殊玉捏著藥瓶,手指握得發白。

那是一個除夕,殊玉因為青崖死去、師叔自刎而肝腸寸斷,幾乎沒有再試圖走出凌霄峰。其餘人都在慶祝年節,她卻獨自在凌霄峰為亡人燒著紙錢。

那天,許挽鈴提了食盒來看她。

她明白許挽鈴這麼做意在羞辱,已經厭倦了那一套,所以殊玉只當她不存在,甚至連頭也沒抬。

「殊玉仙尊,你有罪還是無罪,要等仙門同袍來定,發脾氣有什麼用呢?我也很同情你,你瞧,我給你帶了餃子呢!」

許挽鈴語氣里滿是做作的憐惜,令殊玉感到噁心。

殊玉看著火苗吞噬了紙錢,一言不發。

許挽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堵了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她想了想,自己可是精心準備了一場,就不信殊玉不動怒。

許挽鈴叫人拿來一個凳子,放上軟墊,施施然坐下,摳著指尖上的丹硃色,終於不再假惺惺地說好聽話。

她漫不經心道:「殊玉,你以為你現在還很清高嗎?你給阿桑假的修鍊功法,現在阿桑大戰在即,卻無法動用靈力,你可滿意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殊玉冷笑一聲,依舊不言不語。

許挽鈴也不惱,她感覺到殊玉有一瞬的屏息,她太喜歡看殊玉生悶氣了。

目的的第一步已經達到,許挽鈴翹起二郎腿,「你知不知道餃子餡是什麼?」

殊玉動作一頓,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罪人謝罪自刎,留下一園子靈藥倒是方便了崑崙仙門,我看你身體虛的很,拔了滿園子靈藥精挑細選,用最好的靈藥給你做了一碗餃子,你感動嗎?」

許挽鈴的笑像是沁了毒藥。

江離死後留給殊玉的念想也就只剩那一園子靈藥,現在許挽鈴將靈藥也毀了,根本就不想殊玉心裡好過半分!

殊玉瞪著許挽鈴,可是許挽鈴有恃無恐地回看過來,得意難掩。

殊玉道:「好啊,謝謝你,那我可要好好嘗嘗。」邊說著,殊玉作勢要拿過食盒,卻猛地改變動作,一把撕住許挽鈴的衣領,眼神里藏著殺意,「你憑什麼動他的東西?!殺了你,信不信?」

許挽鈴反應不及,嚇得花容失色,她用力掙扎,竟然從殊玉手中掙扎不開。

殊玉的眼神分明是要殺人,慌張間,許挽鈴想到了什麼,反手用一張桑翊給她的靈符將殊玉震開,殊玉修為早被封了大半,對付許挽鈴綽綽有餘,卻無力反抗靈符,她被一股力道彈開,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

真是熟悉的靈力波動,殊玉有些自嘲地笑出聲。

許挽鈴這時風度全無,大聲哭喊道:「我要告訴阿桑去!」說完怕殊玉站起來,便轉身要跑,臨走還不忘一腳踢翻食盒裡的餃子。

殊玉記得那夜後來下了很大的雪,她一個人在雪地里坐了很久,很久......

後來不知什麼時候,桑翊來了。

他撐著傘,遮住殊玉頭上的大雪。

「殊玉,你就這麼想死嗎?」他那時候已經成年,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慍怒。「江離死了,你是迫不及待想跟著去陪葬嗎?」

殊玉冷笑,「我死了,你們豈不是很開心?」

桑翊也跟著冷笑,「你不用這樣說可憐,自從收我為徒,從不曾真心待我,我受重傷你視若不見,挽鈴被欺負得那麼慘,我求你收留她你也冷漠待之,我更沒有想到,你會在一開始,便給我假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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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大戰在即,我卻空有靈力使不出來,殊玉,因為你間接導致三界這麼大的損失,你難道不覺得你錯了嗎?」

好一番正義凜然的慷慨陳詞。

殊玉像是隻字未聞,木然坐著。

她從來都沒有給桑翊什麼假功法,她不屑於做那樣的齷齪事。如今他們修真界人人都這樣說,定是有人為了污衊自己設下的陷阱,可是殊玉心已死,也不想再費口舌自證清白。

就算她解釋,誰又會信呢?

桑翊轉頭看著倒在雪地里的餃子,「你修為被封如同凡人,挽鈴她好心給你送飯,你為何要咄咄逼人?」

殊玉本來打算沉默,此刻卻再也忍不住這窩囊氣。

她被戳到痛處,聲音都變得尖利:「誰封了我的修為?什麼咄咄逼人?我師叔死了,被你們逼死了!」

她站起身來,因為久坐在雪地里,腿腳不太靈活,踉蹌一步,「他就是被你們設計害死的!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桑翊,你這欺師滅祖的畜生!」

桑翊眼眶微紅,將傘丟在地上,整張臉上有幾分莫名的不自知的痛楚,「我欺師滅祖?我讓江離去做的那些事嗎?他的名聲還要怪罪到我身上嗎?我欺師滅祖,那你,你配為師尊嗎?」

他明明不是受害者,卻比殊玉更加委屈,「我本也想做個好徒弟,你可待我好過?是你厭惡我,是你苛待我!」

殊玉眼中含淚,「你從來都不相信我!你也從未去認真想過事情的真相,可不管如何,你的挽鈴毀了我師叔留下的葯園!我只剩他留給我的這一點念想了,可為什麼連這一點也要剝奪?!」

桑翊一愣,嗓音微微沙啞,「什麼?」

殊玉淚痕被風雪凍在眼角,閉上眼,沒有說話。

最後二人是如何收場的,殊玉的記憶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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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小心,師尊是朵黑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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