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認主

宿醉過後，季汶覺得頭有些痛。

他做了一晚上噩夢，夢見了戚罪像惡鬼一樣纏著他。

到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

坐起身來，轉頭看見靠在椅子上，仰頭闔著眼的青年，頓時嚇了一跳。

戚罪怎麼會在在這兒。

昨晚斷斷續續的記憶湧入腦海，戚罪帶了他出去，之後他們看見搶劫，戚罪殺了人。

一想到這兒，季汶頓時渾身一冷。

他下意識地去拿電話，應該立刻報警。

然後，季汶拿到電話，按下一個按鍵后，卻又停了手。

之前，他綁架了戚罪，戚罪也沒有說出去，還幫他掩蓋罪名。

季汶望向戚罪，昨晚是他這些年來過得最放鬆最開心的一夜。

戚罪請他吃東西，聽他講心事，他喝醉了，還將他一路送回家照顧。

甚至還讓他睡了床，自己一個大少爺靠在椅子上將就了一整夜。

季汶看著他，這種睡法一定很不舒服，修長的雙腿只能交疊起來，搭在桌邊，雙臂搭在胸前，襯衫領口開了大半，露出肌肉結實的胸膛。

這傢伙長得還挺好看的。

季汶一直孤獨著努力生活，但他的內心也渴望著溫暖，他想要一個朋友，可惜沒人願意和他這種人來往。

戚罪是第一個對他這麼好的人。

就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好朋友一樣。

這些想法一出現，季汶就立刻甩了甩腦袋。

不！

不對！

戚罪都說了，只不過是想要他當手下，對他好也是有目的的，他不應該心軟。

如果想要擺脫戚罪，這是最好的時機。

但季汶的手指卻無法按下去。

「怎麼不打？」這時，一個低沉喑啞的聲音響起，嚇了季汶一跳。

季汶抬起眼眸，對面的戚罪早已醒來，那雙漆黑的眼睛正注視著他，目光冰冷而漠然，令季汶有些慌亂，「我···」

季汶覺得自己沒錯，但卻莫名的心虛。

大概是昨夜發生的事，令他對戚罪的想法有些改變，而他不知該如何應對。

戚罪沒有再說話，起身打算離開。

季汶有些慌，以為戚罪生氣了，「你去哪兒？」

「學校。」

季汶看見鬧鐘，已經過了九點。

糟了！他忘記自己還要上學了！

季汶也顧不得許多，急忙去換衣服，跟著戚罪一起去學校。

戚罪出事的消息，早已經傳到了學校。

但由於戚罪在警局給的口供，季汶也成了和他一樣的受害者，全身而退。

考慮到戚罪的身份，老師關心了幾句，然後就開始上課了。

至於季汶，沒人在意他的死活，照舊坐到了最後一排，乖乖拿出書本上課。

教室里幾乎沒多少學生在認真聽課。

戚罪的同桌趴在桌上睡覺，他隨手拿起同桌的書，開始翻看。

季汶本以為戚罪會一直糾纏他，卻不想，來到學校之後，戚罪就跟不認識他一樣，沒再看他。

本該覺得慶幸，他們又回到了最初陌生的同學關係。

但季汶卻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戚罪還在因為早上的事而生氣嗎？

一整個上午，季汶的心神都在戚罪身上，猜測著他的想法，連平時最珍惜的上課時間，也無法集中注意力好好去聽。

戚罪沒在意季汶，他許久不曾享受過校園生活。

這個時空屬於低級位面，各方面發展都遠比不上帝星，書本上的知識就像是孩童看的基礎常識解析一樣。

雖然如此，戚罪還是看得津津有味，脫離了星獄，外面的一切都顯得自由美好，偶爾放鬆一下也不錯。

季汶擔心戚罪下課會找他，但戚罪一下課就沒了人影。

只是說不答應當他的手下，戚罪就放棄了嗎？

這些有錢少爺果然只是一時興起，拿他耍著玩。

其實戚罪不來找他更好，不用和戚罪在一起，他也不需要擔驚受怕。

想歸想，季汶還是忍不住找尋戚罪的影子。

然而，季汶並沒有找到人，反而被迎面而來的幾個人圍住了。

「是你啊。」為首的青年笑道，「找什麼呢？跟個無頭蒼蠅一樣。」

季汶看見葉向明，只有一個念頭。

快逃！

但葉向明卻並不讓他如意，還沒等吩咐，小弟已經上前抓住了季汶，將人摁倒在地。

葉向明揪住了季汶的頭髮，季汶只覺得頭皮被扯得生疼，被迫仰起頭，臉上露出痛苦屈辱的表情。

葉向明勾起唇角，惡劣一笑，「你想逃去哪兒？」

「沒···沒有···」季汶有些慌，下意識地示弱。

「聽說你前兩天被綁架了。」葉向明瞧著他，「抓到兇手了嗎？」

季汶一聽到綁架，心裡緊張極了，「沒有···那是意外···」

「是意外，還是報應啊。」葉向明瞧著季汶，好整以暇，「那條蛇，是你放的，對吧？」

話音剛落，季汶僵住了，整個人如墜冰窟。

戚罪不是來上學的，他在學校里逛了一圈，然後來到了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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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了解更多關於這個時空的信息。

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戚罪翻看著書里的內容。

這個時空沒辦法造出高維度的武器，目前還停留在使用槍械、火藥的階段。

為了任務，也許他得想辦法弄一把趁手的槍來。

戚罪一邊翻看著書，一邊思考著。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聲響。

他看見一群人拖著一個瘦弱的少年欺凌，將少年的手腳捆起來，用樹枝抽打，少年想逃，但連站也站不起來，只能四肢著地，狼狽爬行。

周邊的學生看見這一幕都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敢上前。

就在少年絕望之際，他看見了唯一沒有離開的人，眼中瞬間燃起了光芒。

「白羽！」

「快救我！」

戚罪並沒有將目光投過來，只是專註地翻看著手裡的書，彷彿根本聽不見季汶在向他呼喊求救一樣。

「白羽！」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一隻手捏住了他的下頜。

葉向明饒有興趣地看著季汶，「懂得求救了？可惜名字叫錯了，你應該求的是我。」

季汶惡狠狠地瞪著他。

「啪~」的一聲，葉向明扇了他一巴掌，笑容涼薄，「我不喜歡你這種眼神。」

明明只是個不起眼的窮小子，只是學習成績好了點，就這麼目中無人。

只是給他點教訓，居然還敢反抗，放蛇害他，實在罪無可恕。

「記得我們之前玩的沙包遊戲嗎？」葉向明挑了挑眉。

季汶頓時臉色驟變。

「上次你堅持了半個小時。」葉向明邪邪一笑，「讓我看看這次你能堅持多久。」

說著，葉向明抬腳狠狠踹了上去，將人踹倒在地。

跟班一擁而上，朝著季汶拳打腳踢。

如暴風驟雨般的拳腳打在身上，上一次這些人將他打暈，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差點沒了半條命。

這一次的拳腳比上一次更重。

季汶難以支撐下去，望著不遠處的那個人。

戚罪對他的痛苦遭遇視而不見，就像完全不認識他一樣。

季汶原本以為戚罪還在為早上的事而生氣，但這一刻，他發現錯了。

戚罪的目的從來都只有一個。

季汶想要扞衛的原則和尊嚴，被這些暴力的拳腳砸得支離破碎。

他沒有選擇權，要麼被這些人活活打死，以葉向明的身份，不會沾染任何的麻煩，弄死他就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可他能甘心嗎？

像條狗一樣屈辱活著，無名無姓的默然死去。

季汶的眼中閃現出濃烈的仇恨和不甘。

「我答應你！」季汶高聲嘶喊，「先生！」

換了稱呼，其他人都不知道季汶在說什麼。

只有一個人懂，這表示臣服和效忠。

戚罪的目光終於從書本上移開，投了過來。

「先生救我！」

戚罪的眸光暗了下來，合上了書，站起身來。

「停手吧。」

葉向明看見了不遠處斯文俊美的青年，他從未在學校里見過這個人，「你在對我說話？」

「讓你的手下停手。」戚罪朝著他說。

葉向明冷笑一聲，「你是誰啊？憑什麼以為我會聽你的。」

「就憑這個。」戚罪揮起一拳朝著葉向明打了出去。

葉向明被打得摔倒在地，口鼻都流了血。

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麼打過，葉向明被這一拳砸得有些懵了。

怔忡之後，心生憤怒，於是握拳沖著戚罪反擊。

戚罪不慌不忙，輕易避開了葉向明的攻擊，捏住了他的拳頭，接著抬腳狠踢，再次將人踹翻在地。

葉向明想起身反抗，卻被戚罪一腳踩在了後背上。

「還愣著幹什麼？快點上啊。」背脊傳來碾壓的疼痛感，擠壓著胸腔，葉向明掙脫不開，朝著手下喊道。

手下的小弟一擁而上。

然而，不到十分鐘，就全都躺在了地上。

戚罪解決完了麻煩，邁步走到了遍體鱗傷的季汶跟前，朝著他伸出手。

季汶抬眸看著他，那眼裡似有火光閃動。

在一片黑暗死寂的時候，一束光照射下來，給了他希望。

他的手還被繩子捆綁著，手腕上勒出了紅痕，但卻顧不得疼痛的拉扯，顫抖的手不斷往上，試圖抓住這最後的希望。

手指觸碰的那一瞬間，季汶的雙眸通紅一片。

戚罪幫他解開了繩子，然後，摸了摸他的頭，溫柔一笑，說道：「你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彷彿之前的一切折磨冷待，都只不過是一場夢。

戚罪又重新成了會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但季汶知道，這關係已然不同了。

他再不是自由的個體，他將自己的尊嚴和自由出賣給了一個新主人，求得了庇護和救贖。

至於未來如何，季汶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