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四月陰雨連天,冰冷又潮濕的空氣緩緩的侵入心扉,一點一滴的雨滴,猶如鋒利的針一般,不僅穿透了我的心還打落了一地的亂紅飛花,望着那憔悴的落花宛如飽經滄桑歲月的容顏,引得人一陣心疼也引出我的淚水。

看着雨絲,漸漸的模糊了雙眼陷入了深深地回憶之中……

猶記得多年前,我也如這般,為落花而感傷,斂玉輕步走來站到我身旁,陪着我看着漫天的雨絲髮呆了半天,然後問我:「霜兒,你在想什麼呢?」

我喃喃自語的說:「聽雨,彈奏一曲我心萬千愁緒;看雨,恰似亂愁一片飛濺擲地。」

「你一個小小的人,哪來那麼多感慨?你倒似人家大戶人家裏飽讀詩書,吃飽飯閑出愁來的小姐一般。」斂玉輕笑着說。

然而也是四月,三年前的四月,斂玉和一個官家小姐私奔,結果被那個官家小姐的父親領着人追趕他們,追趕的過程中被亂箭射成重傷並失足跌落山崖,而那位官家小姐也跟着跳落山崖,聽到這個消息時,正拿着繡花針在繡花的我把自己左手的食指深深地扎了一針,十指穿心的痛也掩蓋不了**裸的心痛,我無法相信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縱使那個官家小姐美若天仙,斂玉再怎麼對她一見而情深也是不可能的,斂玉不可能為了一個我從來未曾聽他提起過的管家小姐,而拋棄他相依為命的奶奶。

之後我想盡各種辦法都無法找到斂玉的屍首,那時我想也許早就被禿鷲啃食乾淨了,也許那個人不是斂玉,而是一個長得像他的人罷了。而將我們養大的斂玉的奶奶因為接受不了斂玉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重病一場,藥石無效,最終撒手人間,我也從此沒有了依靠,於是只能依附在戲樓度日……

世間無奈之事何其多,我從回憶中拉回自己的思緒,順手撿起腳下的幾朵落花,看着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停下的雨,長長的嘆了口氣,我正欲離開,卻不料想,遇到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我淚眼朦朧的雙眼對上他的時候,他那英氣逼人的臉上掛着一絲戲謔的壞笑對我說:「不就幾朵落花么?也值得你如此?都說戲子無情,你卻偏偏如此多情,倒也難得。」

我看他穿着華貴,想來是個非富即貴的公子哥,非我能惹得起的,於是我沒有理會他,當他不存在一般,自顧著往外走去。

眼前的公子哥攔住我的去路還用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我反感的怒視着他,彷彿他是個惡賊。

「嘖嘖……這戲子的眼淚可真不值錢。」他輕蔑的說。

「是,戲子的一切都是那麼低下不值錢,那麼請高貴的你,高抬貴手放過一個卑微的戲子。」我抬頭對上他帶着戲謔意味的雙眼淡淡的說,沒有任何情緒。

「呵呵,倒是個有脾氣的主。」他嘲笑般的笑了笑,捏着我下巴的收加了些許的力度,挑了挑眉毛反問我「如果我不放呢?」

「那就休要怪月霜無理了。」我說罷,低頭朝他捏住我下巴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趁他吃痛分神之際我用力一把推開他,朝雨里跑去。我頭也不回的一直向前跑,只聽見他大叫:「你這瘋子,你屬狗的啊!」但卻沒有追上來,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擺脫了這個小霸王了,莫不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才如此不幸的遇見一個小霸王。

我抬頭看着漆黑的夜空被一隻緩緩飛行的白鴿給打破了平靜,我便朝着屋后的鴿房走去,其實我心裏很討厭有鴿子飛來我屋后的鴿房裏,因為它們每次帶來的都是上頭交代的任務,我雖然討厭抵觸,卻也別無選擇的要去執行。

我解下白鴿腿上系著的字條:群芳閣,搶風頭,誘南歌。落款是一隻有着鋒利眼神的黑鷹,自從我懂事以來,這隻大黑鷹的圖騰就一直是我的噩夢,我是他們培養的細作,他們打造的血肉兵器。

我看完將字條置於燭火之上,燒成了灰燼。若是三年前斂玉沒有發生意外,已經脫離了組織兩年的我是斷然不會再重回組織的。

我把自己裝扮一番,來到群芳閣,我站在群芳閣對面,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後信步走過去,剛走到門口,就被在門口拉客的老鴇笑着一把拉住了,群芳閣的老鴇金枝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艷壓都城的美人,所以如今依舊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金枝笑嘻嘻的對我說:「月霜,今個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莫不是戲樓的當家虧待了你,所以想跑來我這,改行呀?」

我看着老鴇的笑容頭皮有點發麻,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不著痕迹的把自己的手從金枝的魔爪中解救出來,然後對着金枝客客氣氣的說:「金媽媽,瞧您說的,這都城誰不知道您群芳閣里的姑娘個個都有傾城傾國之貌,月霜這等姿色平平的人來到這群芳閣哪裏立足之地呀?」

「月霜你何必在我金枝面前謙虛,你這天生媚骨就算沒有傾國之貌也是人間少有。」金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感覺背後有些涼意,轉移話題說:「金媽媽,月霜今日來是想看看絕舞姑娘跳舞的。」

「月霜,你雖然戲唱得好,但是跳舞卻是個外行,你來此看舞?」金枝語氣放慢了些,眼神有些遲疑的看着我。

我依舊保持着笑容說:「金媽媽,月霜只是想看看而已,別無他想。」

金枝頓了頓,笑着說:「本來我金枝不是個小氣之人,讓你來看看也無妨,只是我這是各位爺尋歡作樂的地方,讓你進來不合規矩。」

「金媽媽,月霜聽聞您一向真通情達理……」我笑着遞上一張銀票,金枝接過銀票看了看,露出滿意的笑容,走在我的前面領着我前去了。

我坐在二樓的一個角落裏,瞰俯著下面紙醉金迷的一切,聽說絕舞無論舞姿還是樣貌皆是出眾的,在這偌大的都成里不少達官貴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卻只有楚南哥能做她的入幕之賓。

這都城之中關於楚南歌和絕舞的風流韻事流傳的版本都有幾個了,有人說絕舞和楚南歌一見傾情,可是奈何將軍府容不下一個妓女,故而楚南歌將絕舞包養在這群芳閣內,又有人說,楚南歌天生風流,絕舞獨愛楚南歌,而楚南歌來者不拒……

我看到樓下一陣騷動,原來是絕舞要出場了,我看着那膚色如雪,紫衣翩翩的絕舞,確實是個尤物,只可惜,一曲下來,懂舞的人可以看得出,絕舞雖然舞藝超群,但是卻不傳神,我笑了一笑,心想怪不得讓我來完成這項任務,原來是要比舞……

我緩緩的帶上一層輕薄的白色面紗,在眾人拍手叫好之際,一邊走下樓梯一邊大聲說:「果真傳聞為虛,眼見為實,絕舞姑娘的舞藝不過如此。」

絕舞有些憤怒的看着我說:「不知姑娘何處此言,莫非技藝比絕舞更勝一籌?」

「若非如此,我豈敢貿然前來?」我溫婉一笑,直徑走上台去。

「樂師,奏樂,若是這位姑娘能勝我,從此我不再跳舞。」絕舞賭氣的說。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樂師。」我依舊笑若春風,我朝台下一早就在等候的樂師點點頭示意了一下。

「原來是有備而來,那我拭目以待。」絕舞提着裙擺,緩緩的走下台去,如一隻高傲的天鵝一般。

我從七八歲開始組織上就派了一個鮮族藝妓教我鮮族舞蹈,中間雖然脫離了組織三四年,但是自從斂玉下落不明后,我再次被組織的人找到后,我又重新開始練舞了,我的舞藝自然和絕舞不相上下,但是我有自信略勝一籌,因為尚未在都成聽說過有鮮族的舞在哪間妓樂坊出現過。

果然,當鮮族特色的伽椰琴聲想起時,周圍已經竊竊私語了,我跟隨着琴聲舞動着,伸展着雙臂,宛如仙鶴的姿態,一區結束,台下的人喝彩連連,可惜我志不在此。

我朝絕舞走去,我想她身旁的男子水楚南歌的機會很大,於是我停在了他們面前,卻對着絕舞身旁的男子說:「這位公子,想必對絕舞姑娘的舞蹈不陌生,不如你來評價一下,我與絕舞姑娘誰能略勝一籌?」

只見絕舞臉色煞白的盯着我,一雙美目中流露出無限的怨恨之意,而他卻慵懶的抬起頭,我看清楚他臉的那一霎那,有種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衝動。

因為此人正是那天被我咬了一口的公子哥,我臉部表情都僵住了,良久,楚南歌站起來嘴角噙著一絲戲謔的笑容,故意靠近我,很曖昧的在我耳邊說:「想不到都城名角月霜舞姿也如此曼妙,不過,你那天先是咬我一口,接着現在又來挑釁絕舞,你故意接近,意欲何為?」

「呃,我想公子誤會了,這純屬巧合罷了。」我冒了一手的冷汗,往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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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一曲繁花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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