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兒子失蹤了
「行，我出去找找。」
這次楊老實並沒有拒絕。
時間確實不早了，楊炳輝一直沒有回來，楊老實心裡也有些擔心。
相比於在家裡等著，老婆子在耳邊一直喋喋不休，楊老實更願意出門找找兒子，最起碼耳根子可以清凈一會兒。
楊老實騎上二八大杠，一路朝著化肥廠的方向走去。
晚上十點多鐘，大街上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
一直走到化肥廠門口，楊老實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老同志，等一下，這麼晚了你來化肥廠幹什麼？」
剛要進化肥廠的楊老實，被盡職的門衛給攔了下來。
「同志，我來找我兒子，我兒子叫楊炳輝，是你們化肥廠的工人。」
楊老實客氣的說道。
「哦，原來是工人家屬啊！化肥廠不讓廠外人員隨意進出，你兒子是哪個部門的，我進去幫你喊出來。」
聽到他說兒子是化肥廠的工人，而且這個老頭也不像是什麼壞分子，門衛的態度緩和了不少。
「同志，我兒子楊炳輝上的是白班，是車間的一線工人，從小班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回家。
同志，你幫我進去問問，看我兒子是不是在廠里加班。」
楊老實從兜里探出一包大前門香煙，掏出一根遞給了門衛。
「行，我進去幫你問問吧，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化肥廠一線車間是兩班倒，按理說不會有加班的情況。」
門衛給大門落了鎖，確定了自己不在的時候，外人無法進入廠區，之後才轉身朝著車間走去。
門衛並沒有走進車間，而是在車間外邊的公示欄前面停下了腳步。
門衛看了一眼公示欄，轉身回到了廠區大門口。
「老同志，你還是去其他地方找找吧，你兒子別說加班了，他連白天也沒有上班。」
門衛對楊老實說道。
「這怎麼可能呢？同志，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兒子今天一早就出門了。」
門衛的話，讓楊老實的心裡咯噔一下。
「我怎麼會看錯呢？公示欄上寫的清清楚楚，曠工人員楊炳輝。
整個廠子只有你兒子一個人曠工，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說完也不顧楊老實的反應，門衛徑直回了門衛室。
「沒有上班能去哪裡呢？難道是去黑市換東西，被治安隊給抓了？」
想到這裡，楊老實騎上二八大杠，朝著巡捕房騎去。
「同志？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值班的巡捕立馬打起精神，根據他以往的經驗，深夜報案，一般都會有大案發生。
「巡捕同志，我兒子天不亮就出了門，我以為他去上班了，也就沒在意。
誰知道他到現在也沒有回家，我去廠子里一打聽，結果得知他一天都沒有上班。
同志，我兒子叫楊炳輝，勞煩您幫我查一查，他是不是犯了什麼事，被你們抓起來了呀！」
楊老實有些忐忑的問道。
如果是被巡捕拘留了，工作大概率是保不住了，這會讓家裡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好，我幫你查一下。」
那個年代的公務員，絕大多數都是一心為人民服務的。
值班的巡捕起身拿過今天的辦案記錄，仔細查找起來。
「同志，沒有查找到關於你兒子楊炳輝的記錄。
他今天幾點出的門？與往常有什麼不同嗎？有沒有跟你說什麼話？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出於職業習慣，值班巡捕出聲詢問道。
「我沒有親眼看到他出門，早上老婆子做好了早飯，就讓我喊他起床。
我到他屋裡一看，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都起床出門了。
至於有什麼反常，他今天沒有騎車，往常他都是騎車上班的。」
楊老實把今天早上看到的一切，都仔細的向巡捕做了彙報。
「沒有親眼看到他出門，那就是說有可能他昨天晚上就沒在家裡睡。
沒有騎車，說明他原本就沒打算上班，他去的地方不遠，或者是不方便騎車。
他有沒有關係特別好的朋友，有沒有處對象？」
巡捕根據已知的因素，迅速做了簡單的判斷。
「好像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以前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處了個對象，處了兩年多了，是紡織廠的女工。
巡捕同志，我兒子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同志，不會在婚前亂搞男女關係的。
最多就是吃個飯，去戲院看個電影什麼的，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這一點可要給巡捕說清楚，在這個火紅的年代，流氓罪最高可判死刑。
「老同志，你也別太著急，這才不過一天而已。
你現在先回家看看，說不定你兒子已經回家了呢。
如果明天還沒有回家，你再過來報案，我們再立案調查。」
失蹤不到二十四小時，巡捕房是不會立案的。
「那行，巡捕同志，那我就先走了。」
楊老實走出巡捕房，現在冷清的大街上，心裡滿是迷茫。
「沒有上班，也沒有被抓，幺兒能去哪裡呢？」
七十年代，還沒有什麼娛樂場所，幾乎家家戶戶都閉了燈。
楊老實也沒有頭緒，不知道應該去哪裡尋找，只能回家等著。
巡捕同志說得對，說不定幺兒現在已經回家了。
楊老實回到家，沒有看到幺兒的身影，只有劉根花還沒有睡覺，在堂屋裡走來走去。
「怎麼樣？老頭子，兒子是不是在廠里加班啊？」
聽到動靜，劉根花三兩步跑出堂屋，來到楊老實跟前。
「沒有，老三根本就沒有去上班，我懷疑他是不是逛黑市被抓了，還去巡捕房跑了一趟，也沒有被抓的記錄。」
現在已經快凌晨十二點了，楊老實的心裡也有些慌亂。
「那我的幺兒能去哪裡啊？你有沒有報案？」
劉根花聲音顫抖，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強勢。
「巡捕同志說了，不過二十四小時不給立案，如果明天老三再不回家，讓我再去巡捕房一趟。」
晚上，老兩口都沒有睡覺，就這麼在客廳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楊老實騎著二八大杠，載著劉根花，再次去了巡捕房。
「同志，我要報案，我兒子失蹤了。」
清晨的巡捕房，回蕩著劉根花歇斯底里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