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春宴（二）

三月七，桃花席。

宴會在桃林間，涑姬來的早了些，一身青衣的她在一群粉衣少女中顯得有些突兀。

就在昨日嬴政突然下旨，稱今日桃花宴扶蘇公子將選妻，希望各位未出閣的女子都開參加。這不，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就是為得那一正妻之位。

微風帶來的也不在是淡淡的桃花香，而是各種胭脂水粉的香氣，涑姬皺眉，避開眾人走到較為僻靜的地方等待宴會開始。

恍惚間，涑姬覺得自己衣擺好像被什麼掛到了，輕輕晗，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

昭歌並非想其他女孩那般穿的粉嫩，而是一襲紫衣宮裙，淡淡雅雅，倒顯得成熟不少，櫻唇輕啟欲又止，眸中帶着期盼與怯意，像個既希望得到認可，又怕被否認的矛盾孩子一樣。

涑姬對她善意一笑，幫她重新戴好了斜在一旁的金步搖，柔聲道：「昭歌公主有事嗎？」

昭歌搖搖頭，她只是莫名想要靠近她，她和自己那畫上的母親長的可真像似，一樣的漂亮，一樣的溫柔。

涑姬心中明白昭歌的怯意，也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的表，極有耐心的接着說：「若是無事，昭歌還是乖乖回自己宮殿去，今日這裏可是不許小孩子來的哦。」

涑姬說的沒錯，因為小孩子太過於調皮，總愛惹事生非，常容夫人就下旨未滿十三歲的，一律不得出現在桃花宴上。而昭歌她不過十歲，若是被常容夫人現，怕是定要懲罰她的。

聽涑姬說完昭歌眸中有所動容，張了張口，用很小的聲音問：「夫人以後能去看看昭歌嗎？」大大的星眸中帶着期盼，因期盼眼睛出奇異的光芒。

再怎麼着，昭歌她也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沒了母親，父親又不疼愛，涑姬實在不忍打破她眼中的期盼，輕輕點頭，「當然可以。」那瞬間她看到了昭歌在笑，無聲的笑，只是嘴角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自內心的笑是最美的，涑姬心中慢慢溶解，緩緩蹲下身，輕輕抱住昭歌，她似乎有些意外，緩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回抱涑姬。

昭歌很瘦，瘦的涑姬心疼，忍下眼中的酸澀，對一旁的趙小石說，「小石送公主回宮？」然後鬆開昭歌，柔聲道：「回去吧。」

等到涑姬離開后昭歌仍獃滯地站在原地，她慢慢回味着那個懷抱的溫暖。從有記憶以來，除了扶蘇哥哥，還有阿嬤，她是第一個抱自己的，和夢中母親的懷抱好像。

想着想着昭歌眼中就有熱熱的東西湧出，一旁的趙小石看着獃滯中的昭歌，又看了看越來越多人的宴會，忍不住提醒昭歌該走了。

被趙小石拉着走的昭歌，一步三回頭的望向涑姬的身影。涑姬回頭就看到了那副場景，突然就想起九年前姬修洺也是那樣，硬生生把她拉離王兄的身邊，那時的她和現在的昭歌身影重逢，讓涑姬覺得滿腔傷痛。

若是她真的計劃成功，不知昭歌會不會怨恨她。

當涑姬重回席間時，人差不多已經到齊，簡單與在場的各夫人交流幾句話，常容夫人就出現宣佈宴會開始。

因為眾夫人中只有她和未姜公主表演，所以也不好把她們安排在最後表演，於是經過常容夫人的深思熟慮，決定讓她們先表演。

涑姬先表演，然後才是未姜公主，由於二人之前已經協議好各自要表演的節目，所以也沒有衝突，涑姬歌曲，未姜舞蹈。當把節目報給常容夫人時，常容夫人還挑了一下黛眉，看過涑姬舞姿的人都不會去選擇舞蹈，畢竟若是超越不了，恐怕只會成為一個笑柄，然後未姜並未見過，別人也都樂於看這場鬧劇，所以也就無一人提醒未姜公主。

涑姬選的曲目是很長見的一，她無意爭風奪彩，只希望能安穩就好。

緩緩跪坐在琴案之前，纖指輕輕拂過琴弦，帶來一陣琴音，似小橋流水，似風拂花落，似雲捲雲舒。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夜如何其？夜未艾……」

琴聲伴隨歌聲緩緩流淌，宛若崑崙碎玉，芙蓉泣露，聽聞之人無一不沉浸其中，都不敢大聲呼氣，生怕擾得這絕妙之聲。

曲罷，涑姬謙虛一笑，對常容夫人行個禮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過了許久，眾人才開始小聲討論，都在誇涑姬的歌聲與琴聲，不知不覺中都忽略了正在跳舞的未姜公主。

常容夫人與晏宜夫人一致看向一臉羞怒的未姜公主，嘴角都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