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有一點羨慕舟舟
飯後，照例還是混沌洗碗。
蘇祁在這家裡什麼也不用干，做飯打掃衛生有阿噗，買菜洗碗倒垃圾有混沌，連舟舟他也只需要偶爾哄睡一次。
舟舟平時很乖，到點了就和自動休眠了一樣，一覺能睡到天亮，從來不鬧。
因此蘇祁是這個家最大的閑人。
他飯後沒事情做，就只好說著是提前答應了阿噗要打遊戲，然後拉著阿噗進卧室打遊戲。
混沌洗完碗，看舟舟一個人在搖籃里玩玩具，就抱著孩子出去了，說是帶孩子出去飛一圈，覺醒一下血脈。
蘇祁本來想攔著，但是阿噗沖他搖了搖頭，神獸的孩子和一般孩子不一樣，也不能用一貫的思維來養。
因此蘇祁也就沒有阻攔了。
混沌這個人，一出去就要半天，蘇祁打遊戲打到後面心裡總挂念著舟舟。
阿噗和他完全不同，越打到後面越興奮，嘴裡誇蘇祁的話就沒有停過。
蘇祁起初還能滿足點虛無縹緲的虛榮心，但是聽多了也就免疫了。
畢竟在阿噗眼裡他幹什麼都很厲害，都有他的道理。
這孩子對他盲信到了一定的程度。
就像一局遊戲里，他不小心把匹配的路人炸死了，阿噗還能表情誇張地誇他：「老媽好剛，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拖人後腿，還取了個爛名字。」
蘇祁有點心虛，但是聽到阿噗說對方名字爛，留意了一下對方的名字——女的不配打遊戲。
因為蘇祁的操作失誤，即便他看了那名字也覺得不舒服，他還是再三表示了歉意，說是下把可以帶他打回來，但是那路人還是破防了，開了麥對著蘇祁就是一頓噴。
這可把阿噗得罪完了，連忙和人對噴了回去。
這充滿鳥語花香的對話，讓蘇祁忽地找回了點曾經在宿舍的感覺。
其實他也不是什麼好脾氣，但是他覺得自己作為長輩，還是要端一下，不能在孩子面前罵人。
那路人罵不過阿噗，氣急敗壞地說——「**的，有娘生沒娘養的狗崽子，素質這麼差，你媽把你生下來就送人了吧？」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戳到了阿噗，他愣了愣，隨後抿了抿唇，又要開腔罵回去。
「你他丫說什麼呢？」蘇祁想起來阿噗自小沒有在他和混沌身邊長大，這話幾乎是直戳阿噗心窩，他也顧不上什麼長輩架子了，張口就罵了回去：「滿嘴噴糞的時候沒想過自己有幾個媽能這麼造？還是說你家族譜上只有你了？還好意思說別人有娘生沒娘養，你想給自己爹媽上供都找不到墳頭吧？」
「我擦，你踏馬誰啊？」蘇祁是借著阿噗的麥噴回去的，路人沒有認出他來。
蘇祁張口就想說我是你爹，但是想了想自己剛剛的咒罵，又改口了：「我是他媽，怎麼樣？」
那邊聽到這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正巧決賽圈了，蘇祁和阿噗都光顧著噴人了，直接被毒死了，也就和那個路人斷開了。
蘇祁還是覺得有一口惡氣沒有出出去，看著阿噗不太高興的樣子，生氣中又帶了點心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曾經要把阿噗送出去給別人帶，以至於讓阿噗一直很在意這件事。
「老媽好厲害，罵人好有一手啊。」阿噗抬眼看他，強顏歡笑地繼續誇他。
蘇祁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他抬手在阿噗頭上揉了揉：「阿噗也很厲害。」
阿噗放下iPad，彎著眼對他笑。
蘇祁很想問阿噗，當年為什麼自己會把他送出去，但是還是沒忍心問出口。
他怕問了惹得阿噗更加傷心。
他更怕真相是他無法接受的情況。
此刻沒有記憶的他，又一次地和這個身份產生了割裂。
阿噗知道自家老媽想問什麼，他明白但也沒有主動說明，只是安慰道：「不怪老媽的，而且我在謝天祿那裡過得也很好，麒麟師傅和謝天祿還有諦聽叔叔都對我很好。」
蘇祁點了點頭，但他仍是有些不是滋味。
阿噗見狀挪過來，撒嬌似的抱住蘇祁的胳膊，他半開玩笑地說：「而且其實我六歲之前都是跟著老媽的，如果老媽怕我覺得不公平的話，那等舟舟六歲了，就把他送給檮杌伯伯帶。」
蘇祁被這話逗笑，無奈道：「那也要看別人願意不願意啊。」
阿噗嘿嘿地笑，不過很快他神色又落寞下來，他撅著嘴，語氣有點小哀怨：「不過，我還是有點小小地羨慕舟舟的。」
「就一點點。」阿噗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出一點縫隙，他說：「今天看舟舟叫你，你那麼高興，我就想我小時候開口叫你阿娘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樣高興。可是我不太記得了……但是，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蘇祁心裡有點酸澀，他也不知道，所以他沒法安慰阿噗，說什麼都很假。
而且說舟舟叫他他高興，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觸景生情。
他想起了自己在人間的小侄女，她也是自己帶大的，開口叫的第一聲就是舅舅，那時他高興得手舞足蹈，特別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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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舟今天叫他，讓他聯想到了小侄女。
沒有記憶空有一點身體的感觸，他感情只能往過去在人間的感覺靠。
於是他感覺到了割裂和不適。
他有些難過，他總會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家。
就像現在他沒辦法像一個母親一樣安慰阿噗，因為阿噗說的那些他不懂也不記得，他只有人類蘇祁淺顯的二十年的記憶與感觸。
「還是小時候好，要是我長不大就好了。」阿噗看人不說話，癟了癟嘴往自家老媽懷裡鑽，但是他已經長大了，不像小時候一樣輕易能被自家老媽抱住了，他忽地有點鼻子發酸。
他真的很羨慕舟舟，即使他過得也很好，但是還是羨慕，至少現在的蘇祁心裡他是記得舟舟的一切的。
蘇祁抬起手想抱住阿噗，但是最後也只是順氣似的在他背上撫摸，他嘴笨不知道怎麼安慰阿噗。
割裂和不適感再次佔據了他的心。
他還是有點不適應自己的身份，也對這個家沒有太多的實感。
只是心臟有些酸澀，讓他知道自己還是在乎阿噗的。
「老媽。」阿噗雖然有點孩子氣，但是到底也活了那麼多年，他沒有哭，只是抬起頭認真又有點孩子氣地說：「要不我以後也叫你爹地吧，你在人間待了那麼久，應該更喜歡這個稱呼吧？」
「沒事，你還是繼續這麼叫吧。」蘇祁搖了搖頭：「你沒必要和舟舟學的。」
「好叭。」阿噗應。
阿噗也沒有在蘇祁懷裡賴多久，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然後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什麼——「啊呀！我答應了粉絲九點半直播，現在都要十點了！」
蘇祁挑了挑眉，有點意外，他笑道：「那你去吧，我給你刷禮物。」
阿噗癟嘴：「我還想和老媽多玩一會呢。」
「以後有的時間，不著急的。」蘇祁能理解阿噗常年不在母親身邊，有一點點渴望被母親陪伴，但是他心緒也很亂，實在遭不住了。
今天一天發生了好多事，總想找個可以傾訴的人說說話喝喝酒。
只是他身邊現在沒有這個人了。
阿噗雖然千般不願還是磨磨蹭蹭地去了，反覆叮囑了他要記得看直播，也可以連線一起打遊戲。
蘇祁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阿噗剛走，混沌就回來了，他抱著舟舟神清氣爽，似乎玩得很高興。
但是舟舟就不一樣了，看上去快哭了，看到他就一癟嘴要他抱。
蘇祁只好接過舟舟，舟舟哼哼唧唧地又叫他。
蘇祁抱著舟舟哄，有點心累，但是也沒有不耐煩。
好不容易舟舟安靜了，蘇祁看混沌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不習慣地垂下眼，良久才小聲開口：「混沌，你可以帶我去一個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