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所謂畢生知己,終身之情

第197章 所謂畢生知己,終身之情

三日後。

京郊別院。

躺在床榻上的人依舊沒有醒過來。

這人手腳上的鐐銬已經被取了下來,手腕和腳踝遺留下一些紫紅色痕迹無法消減。

雪夜月光之下,面容雖然蒼白,但是恬淡平和,彷彿只是在安靜的睡著。

林覆最後一次把脈,卻覺得其脈象雖然穩健,卻依舊沒醒過來。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身,儘力了……」

這個人本身就受過不少傷,又長年過著表裡不一的生活,早就情志不舒。

本身就只有五成的幾率,人如今活著已算難得,就是不知何時會醒……

「那,這個人怎麼辦?」負責照顧的粉衣小丫鬟問。

林覆瞬間靜默,握了握這人的手腕。

最差的情況,就是丟去亂葬崗……

畢竟有過今日相處之緣,都是身不由己被皇家控制,她實在不忍這人被棄如草芥。

魏公公早已經在旁邊站了多時,一聽到此人當真無法再蘇醒便走上前去。

「他是西太后親自安排的囚犯,以畫為皇家所用,如今復摹和解畫已成。」

林覆不解的看著魏公公,似還在思索其中的意思。

豈料,這位公公直接輕描淡寫的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人,自然是無用了。可棄之……」

其尖銳的聲音冰冷尖刻,讓人聽著極為不舒服。

「可是他還活著,只是……只是昏迷不醒……或許長期診治可以……」林覆的聲音越來越小。

魏公公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冷誚一聲:「他只是個平民。」

林覆手中的針灸停了下來。

「不是皇親貴胄,也不是世家門閥,更不是官員親眷。他的命並不值錢。」

「林大夫,還是繼續回宮給陛下煉製長生不老葯吧!陛下的命才是重於泰山。」

雙手無力,從白豌的頭上垂了下來。

「再等等……」

……

當夜。

電閃雷鳴。

隨著一聲聲雨雪夾雜的寒意敲擊窗框,冷氣順著風將樹枝打的邦邦作響。

千里之外的凌書墨赫然從錦被中驚醒!

他的眼前蒙著一條白綢,一圈一圈遮住了那雙好看的眸。

夢裡無數次看著空蕩蕩的夜空,沒有熟悉身影,只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宅院中。

實在是睡不著,尤其今夜——

由於被故意圈住了眼,看不到。

凌書墨摸索著床沿站起身來,踉蹌著走了好幾步,甚至差點摔了一跤才到窗邊。

然後,他自顧自的打開窗,面上臨著風雨飄搖,冰冷雨雪打在臉上,疼的很。

「大人?!」

外間的阿硯見狀,擔憂的走上前去。

凌書墨示意其不要上前,只仰著面,一遍又一遍的迎著寒意。

「阿白……月白……」他的聲音在顫抖,「我的阿白……」

從身到心,從過去到現在,這個神采飛揚的人都無法控制這種軟肋。

其實在這二人分別的四個月里,凌書墨便總在處理公務之餘將自己眼睛蒙起來。

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硬是要蒙眼吃飯,睡覺,甚至行走。

當他蒙眼生活和習字作畫,更真的明白他的阿白是個怎樣厲害的人。

怎麼有人那種情況下還可以萬事不羈,對著他笑。

府中侍衛眼睜睜看著其在路上摔跤丟臉,吃飯摔破碗,攔之不及便罷了,如今還在這窗前吹冷風。

當真是,奇奇怪怪。

「大人,那些護衛一定能找到白公子的!」知道緣由的阿硯寬慰道。

「好——」

凌書墨淡然一笑,眼帘后的白色綢布被風吹起,風雨浸了整張面。

生生死死多次,如今彷彿心靈感應般倉皇焦慮。

雨雪飛揚,二者就像兩個相互依偎之人,模糊著雙眼。

這個雨雪之夜,白豌昏迷不醒躺在京郊別院,不知生死。

這個雨雪之夜,凌書墨迎著冷風傾盡相思,窒息疼痛。

所謂畢生知己,終身之情……

聲聲縈繞耳邊。

「子辰……」

「我在。」

「永遠嗎……」

「是——」

「那我就不死了……」

雨雪之夜,兩個男子彷彿隔空對話,相互依靠,溫存相擁。

凌書墨深深閉上雙眼,茫然摸索停留在半空中的幻影,半真半假。

從身體,到面容,一點點消散……

而另一邊,

白豌清醒了過來,眼前依舊一片漆黑。

夜裡的燭火光弱,令人覺得有些冷。

床榻上的人戴著白綢,一圈一圈的很是難受。

然後,他蹙眉間似乎聽到耳邊熟悉的話語。

「醒了!可算醒了!」

林覆看著他,驚喜道。

其他的丫鬟和下人們默默無語的看著,不敢相信這個差點被扔出去的活死人還能醒過來。

若是再昏下去,大概會直接草席一卷,扔去亂葬崗。

白豌在良久中一點點動了動手,心情在激蕩中灼熱起來。

是油燈的味道,陌生的環境,還有一個個壓根不熟悉的聲音。

「你,覺得如何?」林覆將五指在其眼前晃了晃。

白豌覺得腦中還在疼,愣了一下,遲疑著:「地府……的孟婆嗎?」

然後,他又不合時宜的扶著自己的頭,語不驚人死不休:

「頭好痛,你給我喝了多少碗湯?」

「什麼時候過橋……要過路費嗎?」

周圍空氣一陣沉默。

大家看著這胡言亂語的特殊囚犯,臉色複雜。

這好好一個俊俏的郎君,開起口來竟然如此胡說八道。

就好像,剛才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是個假人似的。

林覆倒也沒覺得自己被看作是孟婆折辱了,直接上手把脈:「老身是給你診治的林氏。如今脈象平穩,你現在可感覺好些了?」

白豌聞言半天,想起什麼才是愕然:「還行。」

除了頭痛的很,眼睛被蒙住悶得慌,腦中混亂之外。

「你的眼睛過幾天便可以拆開布,或能重見光明。」

白豌在驚喜中有些不解,隨即便想起林覆曾說過的那五成幾率的險招。

看來如今能夠活下來,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

至於復明,隨緣吧……

粉衣小丫鬟瞧了半天,皺著眉:「都說你是九命貓妖,會把小命撿回來。原來是真的喲!」

魏公公早就要捨棄了白豌,拂袖回宮了。若不是林覆堅持,小命休矣。

白豌聽著他們說話,過後卻笑的如風柔軟:「那是!」

整個房間,似乎都在為這死而復生欣喜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白豌卻是稍稍低頭,反手問了句:「地府……的孟婆嗎?」

林覆:「……」

不妙……

這人在昏迷清醒后,竟然不記得自己前一刻應了什麼,又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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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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