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必要的犧牲

『移動城·箱豚』，這是一條專門在各大河道運轉的水棲移動城。

上面的設施富麗堂皇，娛樂和博彩行業異常發達，很適合富人們度假之用。

其體積無比的巨大，擱地球的河裡分分鐘擱淺給你看。

得虧泰坦星會有如此多水量充沛的河流，能供其遨遊。

…這種河流擺在地球，都有當內海的資格了。

箱豚城內，位於棱邊的一個高級客房內。

對著鎏金邊的落地鏡，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清純少女，叉著腰轉了個圈，欣賞了下自己的腰身。

好一條完美的A4腰。

寬大的遮陽帽內，漏下一縷璀璨的白金色頭髮，彷彿那傳說中的永恆精靈。

像紳士棍一樣轉了轉摺疊好的白色陽傘，少女又踩了踩並不怎麼習慣的高跟鞋，撇了撇嘴。

最後，少女撩起禮帽上的面紗，用稍顯低沉的嗓音，不滿地說：

「塞巴斯蒂安，所以……為什麼是女裝？」

但管家模樣的青年只是不卑不亢地鞠了個躬：

「尊貴的格溫德琳皇子…請不要忘記，你還不是皇太子，只是其中一個『帝嗣』而已。

「在旅途中被你的兄弟姐妹刺殺，或者女裝，選一個，請。」

格紋德琳無奈地放下了面紗：

「好吧，女裝也挺好的。」

「請注意聲音。」

把拳頭放到了唇邊，少女，不，應該說少年用一種比較夾的聲音說道：

「咳咳，女裝也挺好的。」

啪啪啪~

因為隔著白手套，管家的掌聲稍顯沉悶。

少年泄氣地坐在了精緻的座椅上：

「所以…塞巴斯蒂安，我為什麼不能直接到戰爭學院報到，非得繞帝國那麼一大圈呢？」

但在管家嚴厲的目光下，他緩緩把大馬金刀岔開的兩條腿，優雅地交疊在了一起。

滿意地點點頭，青年解釋道：

「不管最終學業成績如何，但您能不能擊敗其他兄妹，從攝政王手中拿回屬於自己的皇位…

「…最後還是取決於有多少位『選帝侯』支持你。

「一旦進入帝國戰爭學院，你就不會有現在這種自由行動的機會了，因此必須提前打點。

「去見見各個擁有『選帝侯』資格的大公吧，以後你在學院內能拉到多少資源，就看這次旅途了。」

少年聽了，一臉苦澀地數著手指：「乖乖，成為『選帝侯』的資格我記得是擁有『魔導要塞』吧，那豈不是要跑十二家？」

塞巴斯蒂安點點頭：

「嗯，如果你能得到六家以上的支持，基本上就已經提前奠定好勝利了。」

聽到這，少年遲疑了下：

「那個…父親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嘛？」

管家肯定地說：

「沒錯，先皇伽巴路斯登基的時候，不僅贏得了7位『選帝侯』的支持…

「…甚至連當時微光教會的教皇薩洛蒙，也有在背後出力！」

少年一臉疑惑地揉著粉色的唇：

「誒…父親那個昏君原來人緣那麼好的嗎？」

「沒錯，先皇的交際手腕無與倫比的強，而皇子你…完美地繼承了他的天賦。」

少年疑惑地撓了撓頭：

「我覺得自己還是蠻嘴笨的，連交際天賦你都能看出來？」

年輕的管家只是笑而不語。

「好吧，看來這趟旅行跑不掉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少年開始翻找桌子上的自己的行李箱，

「話說…為什麼我的行李里有那麼多瓶瓶罐罐？」

「皇子你一直久居深宮，皮膚還是比較嬌嫩的，所以這些是必備的防護。」

「這樣嗎？其實我覺得晒黑一點也無所謂啦…咦，這個是什麼？」

「剃刀哦。」

皇子不滿地瞥了青年一眼：

「我當然知道是剃刀，可這是幹什麼用的？」

「殿下，會見各位尊貴的大公前，打理好個人衛生是很重要的。」

訕訕地把剃刀放回了包里，少年咂了咂嘴：

「嘖，有夠麻煩的，明明這些地方也看不到不是嗎…」

還好，自己不怎麼長毛。

「那麼，這邊先出去了，先收拾好東西休息下吧，等『箱豚』靠岸，我們就要立刻啟程了。」

「知道了知道了~」

咔嚓~。

門關上了。

對這次旅途，格溫德琳心中有點不安，總覺得哪裡不對，有點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

罷了，塞巴斯蒂安可是把自己從小帶到大，總歸不可能害自己的。

手臂托腮，格溫德琳打算眯一下一會。

討厭舟車勞碌啊，在這裡先假寐一下…

「清零哐啷！」

一聲脆響，嚇了少年一跳。

脫下妨礙視線的女式禮帽，皇子環顧了一下房間四周。

最後在角落的窗戶邊，發現了一些碎玻璃。

小心地走過去，刷地拉開窗帘！

但是…後面什麼人都沒有，只有一地的碎玻璃。

不過，仔細觀察的話，能發現實木窗框上，出現了一個條形的洞。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擊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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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地順著缺口方向看去。

格溫德琳注意到，地上剛剛閃過了奇怪的亮光…

…撥開玻璃，少年小心地將閃光的東西撿起，細細端詳。

不會錯的，這是…

…一枚金龍？？？

。。。

『巢都』下城區，窄巷街，一間昏暗破敗的房子中。

一位穿著教會發的袍子小姑娘，身旁堆著賣剩的火柴，正就著油燈的光輝，讀著教會識字班發下來的教材：

「…在古聖消失之前，他們留下了三套神器，分別是奧術發電機『玄機』；死靈矩陣『寒岩』：熵反應爐『獄炎』…

「遠征紀元年，借著『玄機』的力量，剛鐸帝國的帝皇成功擊潰混沌與惡魔的聯軍，為大陸帶來了數百年的和平，直至今天…

「…但聖皇古斯塔夫本人，也在那場戰爭中不知所蹤…」

讀著讀著，女孩身後傳來了嘎吱的開門聲，歡快地叫喚了一聲：

「爸爸~你回來啦！」

「嗯。」往客廳角落方向放下一個大麻袋，中年人隨意地應了聲，

「你媽媽呢？」

「媽媽在樓上睡覺呢。」

中年人點點頭，向著狹窄的木樓梯走去。

他身後的麻袋，滾出了幾個黃綠相間，還算新鮮的甘藍。

噔噔噔。

踩著樓梯，中年人在來到了晦暗的閣樓上，聞到了一陣的霉味，還有煙味。

「吉姆，你回來啦~」床上傳來了女人慵懶的聲音，

「今天工作順利嗎？」

「唉，別提了…」隨著兩聲沉重靴子落地的聲音，中年人鑽進了暗紅色的被窩，

「管道爆炸，阿甘被炸死了…嚇死我了…不過我回來時買了點甘藍…」

暴露連衣裙下的紅髮女人，放下細長的煙捲，輕輕摟住了驚魂未定的鍋爐工：

「你沒事就好…阿甘么…可惜了，他每個月都會來我這裡消費幾次呢。」

鍋爐工蹭了蹭那傲人的胸懷：

「最近，紅蜂巢那邊的生意怎麼樣？」

女人訕笑了下：

「還是老樣子，最近大家窮了，也不怎麼來消費了…

「…不過那些異鄉人出手倒是闊綽，再多來些人的話，女兒明年的學費就湊齊了。」

「唉…老婆，你辛苦了…」

「對了，吉姆，我從客人那裡聽到了卡里昂將軍的事。」

「嗯，聽說他刺殺城主后，逃到北方投靠魔族了…」

「可惜城裡的百姓了…」

「…是啊，好像一個都沒能活下來，還好我們早早離開了那座城市…咳咳咳…」

聽到這沉重的咳嗽，紅髮女子擔心地拍了拍吉姆的背部：

「親愛的，你沒事吧？！」

「沒事，吃點葯就好…」

「我給你倒水…」

不過，男人已經忍不住在痰盂上吐了。

「嘔…哇啊…」

借著油燈的光線，紅髮女子看清痰盂的顏色后，大驚失色！

「血，是血！親愛的，你吐血了！」

「住口，你這蠢婆娘，不要嚇到孩子…哇…」

這就是下城區很常見的日常。

賣命歸來的父親，哄了哄賣火柴回家的女兒。

再摟著賣身回家的妻子，討論著賣國求榮的將軍…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砰砰砰！砰砰砰！」

就在，樓下的破門響起了猛烈的敲門聲。

吉姆眉頭一皺？！

誰？

自己都搬到暗巷街了，應該沒什麼認識才對！

不好，是債主！

「克萊爾，不要開門！」

嘎吱~

很遺憾，已經晚了。

「爸爸，快下來，是來找你的，是個穿著盔甲的人！」

該死！

肯定是催債的打手！

不然就是在『移動城·鐵蜈』當逃兵的事暴露了，軍部的人來算賬了！

唉，那不諳世事的女兒，怎麼就這樣傻乎乎地打開了門？

都怪自己把她保護得太好了！

用袖子擦了擦嘴邊的血，吉姆掙扎著起來了。

「噔噔噔~！」

抓著扶手下樓的時候，他腦袋一陣眩暈，差點就滾了下去。

好不容易來到破敗的客廳，吉姆一臉的愕然。

確實有一個穿盔甲的人站著沒錯，但她是位有著亞麻色馬尾的美女。

而自家那破爛的木桌子上坐著的，是一位被小小女僕伺候著的…

…粉毛少女，還是少年來著？

。。。

「嘻嘻，你家女兒很可愛嘛。」扯了扯克萊爾Q彈的臉蛋，巫雲一臉的壞笑。

「那個…尊貴的巫雲少爺，請問您找我這麼一個鍋爐工，想幹什麼？」

得知來訪者是個男性后，吉姆的表情變得無比的僵硬。

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女兒在去教會的途中，被紈絝子弟看上了！

她才八歲啊！禽獸啊！

不過，少爺身旁的雙馬尾女僕過得也很好的樣子，要是把克萊爾也送出去的話，給有他當個貼身女僕的話…

「嗯，是這樣的，我晚飯打算吃甘藍炒肉來著，但是你把那家的攤位的甘藍買光了…」

吉姆聽了，莫名鬆了口氣：

「不，不好意思，都怪我太饞了，少爺，東西都在牆角里，你要多少隨便拿好了。」

「很好，可兒，去那邊拿五顆。」

「好咧~」在牆邊蹲下，小女僕毫不客氣地挑選起成色最好的甘藍。

「啊這……」苦笑了一下，吉姆心裡多少有點肉疼。

不過，下一秒他就眼前一亮。

因為粉毛少年在油膩的桌面上，慢慢排下了五枚亮晶晶的金龍：

「喏，我也不白拿你的甘藍，一顆一金龍，沒問題吧。」

「這，這也太多了…」

但妻子搶先一步把錢都掃到了手中：「沒問題，完全沒問題！你整袋子拿走都沒問題！」

「喬琳，你這…唉。」

吉姆眉頭一皺，總覺得這錢不會那麼好拿。

但是家裡都快窮的揭不開鍋了，多久沒吃到肉了，妻子毫不猶豫就把錢拿走了，也情有可原。

沉默良久，粉毛少年再次開口了：

「哦對了，看制服，你是鍋爐工對吧？」

「啊，對對對…」

來了！

貴族們總是把他們的真實目的，拐彎抹角地藏在不起眼的話後面。

吉姆屏住了呼吸。

「哐當！」

少年憑空拿出了一個又一個木製花盤，裡面沒有土，而是填充著一種金色的凝膠，上面種滿了各種奇異的植物。

這一幕，讓吉姆下巴都差點沒驚掉。

竟，竟然是空間裝備？！

他聽說這是只有那些大貴族們擁有的東西，這位少年到底是…

思索間，小小的飯桌，很快被塞得滿滿當當。

「作為鍋爐工，你一定識字對吧？」

「對，對…」

仔細端詳，這些木製花盤上浮雕著各種不同的字樣，諸如『葉2片』『花蕊1根』等等。

「實不相瞞，其實我還是一位見習藥劑師，看到你的混沌輻射病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所以想幫你治治。」

吉姆一聽，苦澀的笑了。

找人試藥啊。

難怪出手那麼闊綽。

不過，看著那看似在抱胸休息，實際上手掌虛攏在劍柄的馬尾少女，吉姆就知道自己壓根沒得選。

「喬琳，去燒水…」

「親，親愛的…這。」

才發現錢如此燙手的紅髮女子，一臉愧疚地去了灶台。

……

十幾分鐘后。

在少年銳利的眼光下，吉姆顫顫巍巍地摘下每個花盤上標註的材料，丟進了裝滿開水的茶壺裡。

待到茶色變成金色泛綠，少年微笑著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清香撲鼻的茶湯，彷彿死神的誘惑，讓吉姆不禁咽了口口水。

不安地從袖子里掏出五枚金龍放回桌上，紅髮女子在丈夫身旁耳語道：

「吉姆，要不…算了吧…」

但灰發中年人苦笑了一下：「五枚金龍，這可是我半年的工資，現在這情況，你叫我怎麼拒絕…」

本來，自己就買不起鍊金術公會那昂貴的藥劑。

這滿桌子的奇珍異草，還有杯中這撲鼻的葯香，一看就很貴，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

…拼了！

「呼呼呼~！」

在妻女擔憂的目光中，吉姆只是草草地吹了幾口，就捧起茶杯，一飲而盡！

「咕嚕嚕~哈，嗝兒。」

打了個嗝兒，吉姆只覺得，茶湯入口，沁人心肺，不光渾身舒服，還挺好喝的。

難道，自己真的錯怪了眼前這位少爺？

不過，粉毛少年只是雙手抱胸，冷漠地看著他。

氣氛不對。

怎，怎麼了？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噁心感上涌。

「這，額，呃……」

各個器官開始絞痛，吉姆渾身顫抖，再也維持不住坐姿，像蝦米一樣弓在了桌子上。

更可怕的是，隨著他握緊拳頭，全身的血管不自然地浮起，從青色逐漸變得淤紫，連眼球都布滿了紫色的血絲。

「噶，噶，呼吸，我呼吸不了…」

他張大嘴巴，喘著大氣，雙腿打擺子，但沒多久，就出氣多，進氣少了。

「親愛的，親愛的，你沒事吧？！」噗通一聲跪下，紅髮女子跪行到巫雲面前，急得連胸前的衣服，被裙子帶得酥胸半露都沒察覺，

「這位少爺，這位少爺…錢，錢我們不要了…，請饒過我的丈夫，把那東西收回去吧…」

但她還沒摸到巫雲，就被渾身盔甲的傭兵小姐擒住，根本無法掙脫。

而那無動於衷的粉發少爺，依舊冷漠地看著砰砰砰不斷捶打桌子掙扎著的中年人，彷彿眼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

…籠子中，一隻不斷掙扎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