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蚍蜉撼樹

定親的日子很快到來，一大早，靳家公館就圍滿了記者：這無疑是令人激動的一天，靳家大小姐和顧氏總裁的結合，他們將見證一段商業帝國強強聯合的佳話。

記者將焦點對準了顧家的提親禮上：名家字畫、珠寶翡翠、還有一張可以任意填金額的空白支票。足以見顧家對靳家大小姐的重視。

靳明珠在樓上冷冷看著這熱鬧的一切，剛才哥哥勸了她半天，母親也威逼利誘，她不為所動。她倒是要看看訂婚宴缺了主角怎麼繼續下去？

「明皓，去把你妹妹帶下來，顧家的人已經在前廳了，她不在，算怎麼回事？」

靳夫人忙著安排訂婚事宜，靳明珠偏偏弄出這些幺蛾子來。

靳明皓急得一頭汗，連忙回答。「小妹把門反鎖了，她說今天誰敢讓她來，她就死給我們看。」

靳夫人恨聲道，「孽障啊！」

隨即又一字字擠出牙縫：「先把今天的訂婚宴圓滿辦好，吩咐下去：有人問起就說她突發風寒，卧床休息，見不得人。」

「好的，夫人」傭人們下去各自忙碌。

盛父盛母早早便來了靳公館，在前廳陪著顧家父母。

顧懷瑾進門沒見靳明珠，心下瞭然：這丫頭八成還擰著，倒也急不得，反正也快是他的人了，結婚之後徐徐攻之。

見靳明珠未出面，顧母臉色有些不好看：哪有訂婚宴女方缺席的？

靳夫人應付道：「這樁婚事婠婠歡喜得很，不巧，昨晚她受了涼，風寒入體，發了一夜的高燒。醫生囑咐了不能見風，我這女兒體弱多病。以後就要多麻煩親家多照顧了。」

盛母連忙附和：「以後就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這麼見外了。」

見靳夫人如此懇切，再計較倒也說不過去了。左右也是雙方父母商量結婚的一些事宜。

提及彩禮時，靳明皓本想拒絕：靳家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顧懷瑾耐心解釋道，「這是我給婠婠的一份物質保障和承諾，支票是空白的任她填，我會永遠是她的依靠和支撐。」

這番回答更讓靳家人對顧懷瑾多了幾分欣賞，這位準女婿是選對了。

因靳父在國外休養，不能到場。雙方敲定了結婚日子、聘禮等一些事宜，大家相談甚歡，事情也就這麼定了下來。

靳明珠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紛紛雜雜的吵鬧聲，心裡只想發笑：一場沒有女主角的訂婚，竟也能「圓滿結束」。

抬頭見門口的保鏢已被撤走，定是他們覺得已經水到渠成，她只能認命罷了。

夜晚的港城，熱鬧一如白日。陳川辦完事正回酒店，在大堂瞥見了一抹纖弱的身影。試探出聲：「明珠小姐？」

靳明珠抬頭，見是顧懷瑾的秘書。她偷跑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要和顧懷瑾談判，讓他放棄。於是從容開口：「我要見顧懷瑾。」

陳川不敢怠慢，請示顧懷瑾后將人帶到房間，明珠雖覺得不妥，但在外面拋頭露面難免會被靳家的人發現，也進了電梯。

房間里僅僅亮著一道燈，顧懷瑾背對著他們站在落地窗前，半明半暗，猶如黑夜裡統治的神。

陳川出去帶上了門，咔嚓的關門聲在黑夜裡被放大，也刺激著靳明珠緊繃的神經。

「過來坐。」顧懷瑾坐下，示意她坐下。

「不用了，我站在這裡說幾句話就走。」靳明珠說道。

「嗯。」

「這次訂婚，我不願意。顧先生，我之前就已經反覆跟你說過，我有男朋友，我愛他。之前你救我的事情我很感激，媒體爆出來的事情也對你的名譽有損，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不能嫁給你。」

靳明珠竭力裝得很平靜，不斷收緊的手指卻出賣了她。

顧懷瑾轉身，慢慢走向她。

「靳小姐，你似乎對現在的情況還不夠了解。」

「什麼？」靳明珠幾分不解。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已經訂完婚了，我們的婚期也在商議中。」顧懷瑾平靜地說。

「有一件事也許你還不知道，」顧懷瑾見她無措的神情，心情愉悅。「媒體那邊的爆出來的資料，是我給的。」

「顧懷瑾，你無恥！」靳明珠又驚又氣，大聲道。

難怪哥哥第一時間想要撤掉這條新聞，卻無能為力，這些媒體的靠山居然是顧氏。也正是這條爆料才促成了這個局面。

母親唯恐她嫁給許漾，顧懷瑾的主動求婚反而給了母親一個好台階下。

靳明珠滿臉慍怒，死死盯著顧懷瑾，說道：「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是不是？顧懷瑾，你好深的算計。」

「呵！你以為我顧氏幾代的積累會敗給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嗎？我算計？我不算計，你們這對苦鴛鴦也只能勞燕分飛。」

「你以為你們的感情能對抗過千百年來的門第觀念？蚍蜉撼樹，不自量力罷了。」

顧懷瑾凝視著她，似乎覺得她的行為很可笑。

「不是的，我愛他，我們會在一起的。」靳明珠茫然無措，喃喃道。

「男朋友？那個被靳家拒之門外的窮律師？」顧懷瑾語氣帶了幾分諷笑。

「你沒資格侮辱他，他在我心裡比你高尚一萬倍，你只是個趁火打劫的強盜。」靳明珠氣極，抬手打過去。

顧懷瑾截下了她的手。「不要再提那個男人了，我希望你在這幾個月安分點，做好當顧太太的準備。」

靳明珠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間，街上下起來小雨，雨水打在臉上一片濕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陳川跟在身後提出送她回家，她也全然不應。

顧懷瑾的話一遍遍在她耳邊回蕩，是的，她太自不量力了，她以為相愛可以抵萬難，兩個人在一起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她現在連父母這關都過不了，更何況面對顧懷瑾這樣心思深沉精於算計的人。她應該妥協嗎？就此妥協嗎？不！她絕不妥協，命運如此不公，她偏要反抗命運。

既然已成死局，只有奮力一搏才能贏得一線生機。

回到家靳明珠快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家裡的後門並無人看守，是她能逃走的唯一通道。

家裡的每個角落她都熟悉，巧妙避開別墅巡邏的保安，她的心緊張地砰砰直跳。

快了，一、二、三……正當她將手搭上門上的插銷時。

「婠婠。」一句痛心的呼喚令她生生停住。她怎麼會聽不出哥哥的聲音呢，她不敢回頭看到哥哥那雙充滿著失望的眼睛。

「婠婠，你要拋棄這個家，不要哥哥、不要爸爸媽媽了嗎？」

「哥哥，我……」未等開口，眼淚便流了下來。做出這個決定，也就代表著她會傷害到家裡所有人，但她已無退路。

「哥哥，我沒辦法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僵持了許久，她停在原地，靳明皓上前，將一個小包塞進她手裡。抬手拔掉插銷，門打開，將她推了出去。

而後叮囑道，「手機和銀行卡都在包里，裡面還有些現金，往東走100米，那裡會有人送你到機場的。」

「婠婠，照顧好自己，哥會一直保護你的。」

「快走！」

不敢耽誤半分，靳明珠一路快跑，在轉角處見到了那輛車。

夜深如墨，車子一路賓士。坐上飛機的那一刻，靳明珠緊張亂跳的心才徹底安定下來。

凌晨時分，酒店的門被叩開。

「顧總，剛才我們的人監視到靳小姐已經逃家，現在在飛往京市的飛機上了。」

陳川邊彙報邊看向男人。顧懷瑾神色如常，令人看不分明底下翻湧的情緒。

「我倒是小看了她，居然還有膽量私奔。」

「有人幫她嗎？」

「靳家少爺靳明皓。」

「很好！這場遊戲越來越有意思了。」顧懷瑾面帶笑意，但眸底卻愈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