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萬水千山

靳夫人聽著女兒這驚世駭俗的言論，身體微微顫抖，靳明皓連忙上前扶了母親坐下。

轉頭開始語重心長地勸妹妹，「媽都是為了你好，你與那許漾家世實在懸殊，註定走不長遠的。」

靳明珠看向一向寵愛她的哥哥，

「哥哥，許漾真的很優秀，他有能力、有才華、有擔當；剛畢業就自己創辦了律所。出身不是他能選擇的。」

靳明皓點點頭，能讓妹妹看上的人，自然不差。可雙方的出身差距畢竟太大了，那是一條怎麼也翻不過去的鴻溝。

一旁的靳夫人冷冷開口，直戳她的心窩。

「你把東西還給人家，跟他斷乾淨。明天就跟我回港城。」

靳明珠摩挲著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緩緩開口。

「你們都看到了，許漾跟我求婚了。我也已經答應他了。」

「這樁婚事，我們不同意！」

小姑姑也在一旁開口，

「婠婠，婚姻大事不是兒戲。」

靳明珠看向小姑姑，語氣堅決地說。

「姑姑，他待我真的很好，為我做了那麼多。我是願意的，」

「婠婠，姑姑是過來人。他這樣的家庭，真的不能嫁啊。你就能放下身段，跟著他過苦日子嗎？」

「姑姑，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不當這個靳家大小姐！」靳明珠凄聲道。

「婠婠！」姑姑厲聲道。

「從我出生，就有人教導我身為名門閨秀，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我不能在公眾場合哈哈大笑，要得體知禮；我不能像哥哥一樣在港城拋頭露面，去成就自己的一番事業。

從小我就被逼著學自己不喜歡的東西：跳舞、彈鋼琴、騎馬。之前的靳明珠只是一具空殼，但是等我遇到了許漾以後，我才發現，原來那些事情我也可以做的。而且他會毫不猶豫地支持我、鼓勵我去做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他會永遠站在我這邊。」

靳明珠潸然淚下，「許漾那麼好，我又怎麼能將他丟下呢？」

盛夫人噤了聲，她也曾像明珠那般地恣意明媚啊，卻為了家族事業，被迫遠嫁，被禁錮在盛夫人的空殼中。

靳夫人看著眼前泣不成聲的女兒，暗道她對自己的女兒實在是了解地太少了。

從小婠婠便活潑好動，卻被自己逼著往大家閨秀的方向培養，對她教養嚴苛，以為是為了她好，可她竟抗拒如此，如今，還出了這樣的事情。

靳夫人閉眼，嘆口氣。

「婠婠，你與他，早斷了吧，不要再做半分妄想。這樣，對你們都好。」

「明皓，把你妹妹扶起來。」說罷，轉身回了房間。

身後一聲沉沉的、撕心裂肺的，「母親！」

靳明皓心疼地將趴在地上慟哭的妹妹扶起，安慰道，

「婠婠，沒事的。先好好休息一下。」

盛亦琛的手機跳出消息，

「怎麼樣？」

「一場惡戰，家裡堅決不同意她和那小子的事情，讓他倆斷了。不過我婠婠姐倒是硬氣地很，扛著所有壓力和伯母對抗。」

對面很快發來消息，

「後續。」

「伯母態度很堅決，明皓哥左右為難，婠婠姐誓死不從。」

見對方沒再發消息，盛亦琛放下了手機。

六月的夜晚下起了大雨，許漾結束一天的工作，剛拿起手機準備給靳明珠發消息。房門卻猝不及防被敲響，來人似乎很焦急，帶著哭腔地喊他的名字。

開了門，來人伴著風雨，帶著冰冷的氣息撲進他的懷裡，一聲哭泣，「許漾！」

見是明珠，他連忙將人擁住。

「婠婠，婠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怎麼淋成這樣？快進來？」

懷裡的靳明珠沒有說話，小手環緊了他的腰，在他懷裡痛哭不停。

許漾取了放在門口的毛巾將她圍住，俯下身小聲地勸，

「乖，不要哭了。看見你哭，我心疼。」

「快，先進來。」

許漾見她心情平復一些，取了浴巾推她去浴室洗澡。又到廚房，給她煮薑湯。明珠不喜歡吃薑，他多放了點紅糖，煮好后，又將生薑撈出。

靳明珠出來，見到許漾坐在沙發上等她，鼻子一酸，撲進了他懷裡。

許漾取了毛巾，小心地幫她擦乾頭髮上的水分，

「嗯，怎麼了？乖。」

「先起來把薑湯喝了好不好？」

靳明珠淋了雨，有點著涼。聲音囔囔的。

「我不喜歡姜。」

「我只放了一點點，我都撈出來了，還放了好多糖。喝一點，好嗎？」

許漾耐心地哄著她，喝完了薑湯。

靳明珠靠在沙發上，賴在許漾懷裡不起來。許漾無奈地笑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讓她舒服一點。

「現在可以和我說說了嗎？」

靳明珠從他懷裡支起身子來，看著他溫潤的雙眼，憂心忡忡道。

「許漾，我想告訴你一些我家的事情。」

「嗯，你說，我好好聽。」許漾的聲音飽含磁性、充滿溫柔，令靳明珠平復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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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和你提過，我家裡主要是哥哥在做生意，我父母生我生得晚，對我比較驕縱。對不起，我沒有和你說實話……」

靳明珠將自己的家庭情況、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包括遇到了顧懷瑾、母親的反對一一告訴許漾。

說完，惴惴不安地抬頭看著許漾，

「對不起，許漾，我騙了你。」

許漾眉梢下泛著淺淺的紅，他心疼他的婠婠這段時間遇到了那麼多的事情，也心疼她獨自去面對她家族的反對。將人圈入懷中，

「婠婠，你應該早點和我說的。」

「今天受委屈了吧？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些事情。」

「沒事的，沒事的。不要怕，我在的，我一直都在。」

「許漾！」靳明珠伏在他的懷裡，小聲地啜泣。

「婠婠，我在。」

耐心地安慰了好久，許漾將靳明珠抱到了床上，依著她，在她身旁躺下，蓋好被子。

靳明珠眼睛哭得發紅，許漾憐惜地在她眉眼處印下一吻。輕聲說，

「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

見懷裡人啜泣聲漸漸平息，許漾溫柔地看著她。父親早逝、母親另嫁，外婆將他撫養長大，他原以為，他的命運就如此悲慘下去了。上天垂憐，讓他遇到了他的婠婠，她的善良、樂觀、開朗叩開了他的心門。原以為一切苦盡甘來，卻遭遇如此變故。未來將面臨著數不清的狂風暴雨，但為了他的婠婠，他願意傾盡所有、奮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