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朋友
在回家的路上，二人都沒再提一句話，陳曦知道，夏大娘在讓他自己選擇。
回到家后，陳曦摘掉了假髮，穿著無瑕的漂亮的碎花裙坐在木椅上，他獃獃地望著家裡唯一一塊兒落地鏡子中的自己。
很完美，鏡子中完全是一個可可愛愛討人喜歡的漂亮女孩兒，就算摘掉假髮也是如此，而他的心中卻生出很多猶豫。
他畢竟以男性身份生活了十八年，這種事兒雖然......但是確實一時間腦筋拗不過來那道彎兒。
就算是他接受了手術，但是手術錢呢？
夏大娘也是苦命人，老公死得早，她的兒子在外地打工，一年都夠嗆能回來一次，攢點兒錢更是省吃儉用，平時一個鋼鏰兒恨不得掰兩半兒花。夏大娘能帶他去醫院，能照顧他這麼大，陳曦已經很感激她了，對於她來說，這筆錢不是一個小數目，就算夏大娘願意，他也不願意。
陳曦脫掉身上的裙子，換回自己衣服，小心翼翼地把衣服鞋子放好，放在衣櫃的最深處。
人生或許就是這樣，很多時候的決定不是自己能主導的，但一束細微的晨曦之光，仍然可以照亮未來的路。
光陰如梭，兩個月時間一晃而過，這兩個月以來陳曦沒有心情去想那些事，還有三天他就要高考了，而他本來是寸頭的頭髮已經長到三指長，整個人加上他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和臉蛋兒如同假小子一般。
三年二班教室內，晚上九點整。
最後一個月的時間，學校把放學時間從五點改到了晚上九點，當然，在不在學校純屬自願，沒人強求，但班級里無論學習好的還是不好的全員出席整整一個月，今天是最後一天。
「走啊陳曦。」一位扎著高馬尾辮兒的女生走到陳曦身旁道。
「嗯...我馬上，我收拾一下...」陳曦一邊慌張地收拾書包一邊說。
這個女生叫喬楠楠，一個月前因為經常來問他一些數學題，二人慢慢熟悉了很多。至於為什麼之前不熟悉。還是因為陳曦的性格，他在這個班級，幾乎沒和幾個人說過話，認識也僅僅是知道個名字而已。
女生很高，要比陳曦還要高上一大截兒，長相中規中矩，談不上太漂亮也不至於難看，總之要是和陳曦對比的話，陳曦這個男生要比她的臉蛋兒還要漂亮很多。
「哎呦呦！咱班的小男娘罩兒哥也有朋友咯~」
「哈哈......」
此時老師剛剛離開，一聲惹人煩悶的男聲響徹整個教室。
陳曦沒有理會，只是加快了一些手中的動作。
「咋的張華？欺負人欺負上癮了？現在陳曦是我朋友，別特么招老娘煩昂！」喬楠楠的聲音更大，直接把張華的聲音給抵了過去。
「不是，喬大姐，你是喜歡他啊還是咋，他就一個死變態，你還是離他遠點。」
「去你媽的！」喬楠楠順手拿過陳曦桌子上的一本厚書直接對著張華的頭就扔了過去。整本書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張華的鼻子上，頓時一抹紅色順著鼻子流了下來。
「不服就來找我！以後班級里有一個算一個昂！都聽沒聽見！」
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不敢招惹這個彪悍女生，張華也是。
陳曦只知道這個女生的家裡很有錢，但具體是幹什麼的卻不知道。
一直等到所有人離開后，喬楠楠撿起被撕壞一塊兒的書，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在陳曦桌子上：「不好意思哈，沒忍住。」
陳曦搖搖頭，拿過書放入書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沒，我謝謝你才是。」
「害，不至於，順手的事兒。」喬楠楠對著外面一撇頭道：「走，姐們兒送你回家。」
陳曦背著書包跟在她身後，如同一個大姐大身後的小弟一般。陳曦被她帶著走向學校的停車場，停在一個黑色的小電驢面前。
「咋樣兒？今天這坐騎不錯叭？」喬楠楠一拍車座。「上車。」
「要不...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不願坐呀？那我還是讓我爸開車來接。」
說著，喬楠楠掏出一台最新的蘋果手機。陳曦趕忙攔住：「別，我不是這意思，就不想這一個月總是麻煩你。」
陳曦這一個月，自從那天晚自習教了這個女生幾道題后，晚上說什麼都要讓他坐她父親的車回去，就算陳曦不願意也要硬拉著她坐車。
「害，你老整那死出。放心，我要是覺得麻煩第一天就不能拉你，上車！」
喬楠楠話音剛落，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話，大大咧咧的性格頓時萎靡下來：「別在意哈，我這口音說順溜了。」
要不是喬楠楠說他都沒注意她說的話，陳曦擰不過她的性子，愣是被她拉著坐上後座，插入鑰匙，一擰油門，電動車顫顫悠悠地向大門口外開去。
夏季夜晚的馬路上今天沒什麼車，耳邊呼嘯的爽風讓陳曦精神很多，直至電動車在燈火通明的馬路行駛到小路口后，車速才放慢了一些。
大約不到二十分鐘，喬楠楠一路辛苦，終於把車停在陳曦家的大門口。
進入小路口后一直都沒有路燈，喬楠楠完全是靠著電動車車燈那點光開進來的。
陳曦走下車，剛準備說點兒感激的話，喬楠楠率先開口笑道：「咋，不請我進去坐坐？」
陳曦一愣：「這麼晚......」
喬楠楠無所謂擺擺手道：「沒事兒，我爹媽今天沒在家，早點兒晚點兒都一樣。」
陳曦愣是吞下準備好的客套話，從兜里摸出鑰匙打開大門，喬楠楠推著電動車進入他家院子，二人走進房子里。
陳曦剛剛熟練地摸黑打開屋燈，沒等喬楠楠帶上房門，便看見門口上面掛著的一件淡藍色的女性內衣，而她只是順眼看了一下，隨後跟在陳曦身後走入房間。
「你隨便坐，我家沒啥水果，我給你燒點水去。」
「不用，我最不願意喝的就是熱水，整點兒涼水就行。」喬楠楠連連擺手無所謂道。
一分鐘后，陳曦端著一杯涼白開放在喬楠楠面前。
「家裡就你自己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