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罩兒哥

「死娘炮，你瞎嗎！」

夏日午時，繁星一高三年二班，本安靜無聲和往常一樣的午休教室里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一個坐在課桌里的男生怒氣沖沖地盯著面前一個有一米六左右的男生。

矮個子男生叫陳曦，寸頭。不過就算留著寸頭也難以掩蓋他那好似女孩兒的漂亮臉蛋。

「對，對不起，我不小心……」陳曦剛剛突然口渴，他只是想去講桌旁的飲水機去接點水喝，卻不小心踩到他伸在過道的腳。

班級里所有人都被這一嗓子給喊了起來，不過卻沒有人上前詢問，所有人都睜著一雙睡眼朦朧的眼睛望向這裡吃瓜，還有人小聲問旁邊同桌怎麼回事兒。

男生看向自己老媽新給自己買的倒鉤鞋上那個泥濘腳印，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自己鞋子道：「給我擦乾淨！要不老子把你胸罩扯出來擦！」

此話一出，哄堂大笑，笑聲在夏季炎熱的教室里此起彼伏。

陳曦抿了抿嘴，低頭看著他鞋子上被自己踩出來的泥腳印，沉默低頭轉身走回最後一排自己的課桌面前，拿出一張濕巾紙和衛生紙，在班級里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到那個男生面前默默蹲下，小心翼翼把上面泥濘擦乾淨。

男生抬腳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又看了一眼正低頭認真擦鞋陳曦的胸前，正好透過領口看見了裡面顯眼隆起的白色女式內衣。

「趕緊滾，真TM噁心，男的穿胸罩。」男生十分嫌棄地白了蹲在地上的陳曦一眼，抽回腳，不再理會蹲在地上的陳曦。

陳曦攥著手中的紙站起身，仍然低著頭，轉身走到自己課桌前拿起桌子上的空水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垃圾扔在身後的垃圾桶里，隨後走上講台打了一瓶水。

當他準備回到自己座位上時，突然他身後伸出一隻手，直接把他背後的弔帶拉出了一個弧度。

「啪！」

內衣回彈，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夏日安靜的教室中異常響亮。

「哈哈，還挺有彈性」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似乎陳曦已經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他沒有任何反抗，只是在周邊戲謔嘲笑的聲音以及目光下回到自己座位。

「喊什麼喊！」

教室門突然被打開，人未見，一個隆起的油膩肚子獨自率先拱進教室，一個帶眼鏡有些肥胖的中年大叔冷著臉走入教室。

「整個走廊就聽你們班級在這吵！還有倆月高考，都能不能念？不能念趕緊滾回家去！」

「張華！剛才是不是你喊的？滾出來！」

張華是剛剛那個陳曦不小心踩到他鞋的傢伙。

張華一臉無辜，站起身毫不禮貌地指著剛要爬在桌上的陳曦道：「冤枉啊劉主任，是陳曦趁我睡覺的時候踩我腳，我都睡著了愣是給我踩醒了。」

劉主任看了一眼坐在最後的陳曦，冷眼瞥了張華一眼：「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喊什麼？人家學習好你咋不跟著學呢？」

張華無語，悻悻坐回座位。

「趕緊睡覺昂！下午我就看你，發現你在課上打瞌睡就去我辦公室睡去！」

「嘭！」

教室門關閉。劉主任走後，教室里又變成了和往常無異的平靜。

陳曦的學習很好，全校有名，三年大大小小的考試總是可以在年部大排名前三里找到他的名字。

正因如此，他穿女性胸罩的事迹也傳遍了整個學校。

他還有個外號：罩兒哥。

高中三年，因為這件事兒，他身邊沒有一個朋友，甚至去廁所的時候有些班上的男同學還想看他下面是不是穿的也是女性內褲。

這是校園霸凌。他就是那個被霸凌的對象。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

從初一開始，他的胸部開始發育，一直發育到去年。現在那裡已經長到同齡女生都羨慕的高度，他去醫院看過，醫生給出的原因是藥物刺激。

小的時候經常體弱多病，三天一小病，一星期一大病，藥物不斷一直持續到初中，加上平日里的營養不良，陳曦的身高徹底定格在了一米六整。

而他身前的那兩個發育起來的累贅。陳曦拿它們沒有任何辦法。

陳曦小學的時候父母在趕集的路上出了車禍，誰也沒在醫院裡醒來。

他現在能上學還要感謝鄰居夏大娘在網上給他籌的錢，現在上學都難，更不要提去切除這兩個累贅。

下午，那個叫張華的男生明顯老實了很多，主要是因為劉主任時不時就在班級門口路過一趟。

放學后，陳曦背著沉重的書包急沖沖走出教室，走出教學樓，幾乎是第一個走出校園。

陳曦順著馬路走入一條小道，繼續向裡面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再前方的道路就不是那麼好走了。

這裡路過的地方是一座工廠，不知道為啥他們工廠門前的路永遠都是濕漉漉的，這裡還是陳曦上學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

他父母走的早，唯一給他留的東西只有一棟現在住的農村房子，房子還算大，他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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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什麼急著放學，是因為他放學后要急著回家生火做飯，等吃完飯後還要複習一天的功課。

大約一個小時，陳曦走回到村子，看著家旁邊兒坐在門口的夏大娘樂呵呵地打了個招呼：「大娘，吃了嘛？」

陳曦的聲音不像普通男生那般粗獷，更像是女生那種柔順。所以他在班級里一天幾乎從不說話，因為他一說話，班級里的嘲笑聲就會蓋過他的聲音。

「小曦放學回來啦，剛吃完。正好，小曦你過來。」夏大娘微笑對著陳曦擺了擺手。

陳曦背著書包好奇走上前，跟夏大娘進入她家院子，二人走入屋。夏大娘打開灶爐上的大鐵鍋，從裡面拿出一份裝好的飯菜遞給陳曦。

「吶，以後放學回家就來大娘這兒吃，別自己做了，你是不是都快高考了？」

陳曦雙手接過冒著熱氣的飯盒，擔心問道：「夏大娘，你身子...」

夏大娘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啦，醫生說了，再休養一個月就差不多了。以後就不用你給我做飯，從今天以後你放學就來家裡吃。哦對，明天記得早點兒起來哈。」

「好。」

陳曦很高興，夏大娘前段時間的身子生了點兒病，家裡就她自己。夏大娘對他很好，在陳曦心中，叫她一聲媽媽也不足為過，他早些回家便為了給她做晚飯，讓她少些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