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一場笑話
柳蘭昭心中彷彿被一塊巨石猛然砸下，沉甸甸的。
「戚璟衍！」
她呼喚道，聲音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然而，他沒有停步，甚至連一個回望的動作也沒有給予，只是徑直離去，留給她一片逐漸擴大的背影。
不安像潮水般湧來，她彷彿能預感到，有什麼不祥的事情正在悄無聲息地逼近。
面對那瑟瑟發抖的老僕，戚璟衍體內積蓄的內力瞬間爆發，一掌拍出，力道之大，令人心驚膽戰。
老僕凄厲地倒地，嘴角流出一線血跡，帶著絕望與恐懼，「皇上饒命啊！」
「你到底給皇後傳遞了什麼消息？」
戚璟衍的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眼神冷酷無情，讓人心生寒意。
老僕嚇得瑟瑟發抖，「小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這話說得不假，他也僅僅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戚璟衍眼中血絲畢現，怒火中燒，一腳狠狠踹出。
一聲沉悶的巨響，老僕如斷線的風箏般飛出，重重撞在牆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凹陷。
「戚璟衍！」
柳蘭昭闖入，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試圖阻止他繼續失控。
他血紅的雙眸凝視著她，其中的痛苦與掙扎不言而喻。
「你知道這五年，朕是如何熬過來的嗎？」
他嘶啞地問道，每一個字都似重鎚敲打在心上。
她咬緊牙關，唇瓣幾近失色，眼眶中凝聚的淚水，彷彿隨時都會決堤而出。
那密室內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像，早已訴說著他對她的無盡思念。
五年來，他不近女色，獨自將孩子撫養成人，這份深情，即便前世她曾遞上毒酒，也堅信自己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如同那抹硃砂，不可磨滅。
然而，世事弄人，有些人的緣分與命運，總是身不由己。
戚璟衍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怔怔地望著她臉頰上滑落的淚珠，心中痛楚難當。
「蘭昭！你不能認罪！絕不可以！」
他近乎懇求的語氣，透露出深深的無助。
「別這樣！」
她囁嚅著，聲音微弱，「或許，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告訴朕，你為何要認罪！」
他嘶吼，聲音裡帶著難以言喻的絕望與憤怒。
曾經，他認為登上皇位便能掌握命運，守護心愛之人，如今看來，不過一場笑話，自己愚鈍至極，一無所獲！
柳蘭昭輕輕搖頭，選擇沉默，不再言語。
門外的時旗，首次感到了胸口的壓抑，這位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智者，也在此刻露出微妙的情緒波動。
「皇後娘娘！」
時旗單膝跪地，目光堅定，「一味退讓只會讓敵人得寸進尺！微臣斗膽猜測，對方定是用皇上做威脅，對不對？」
柳蘭昭瞳孔微縮，旋即恢復了表面的冷靜，但戚璟衍那銳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逝的黯然。
他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恨不能立即將那幕後黑手徹底剷除，一解心頭之恨。
「朕頭痛欲裂！」
戚璟衍突然捂住額頭，痛苦地蜷縮身體。
柳蘭昭臉上寫滿了焦急，她急切道：「你先忍耐片刻，我立刻為你施針緩解！」
時旗欲上前幫忙，卻被戚璟衍擺手制止，他眯起雙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真是出乎意料，皇帝也會演戲！
戚璟衍整個人虛弱地依靠在柳蘭昭身上，她的步伐顯得格外吃力，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回到了囚室。
等一切安置妥當，她的後背已被汗水完全浸透。
「我不能留在這裡……這裡太污穢，不適合我。」
戚璟衍突然說道，語氣里有著難以忍受的嫌棄。
柳蘭昭微微一愣，這囚室雖算不上豪華，但她已儘力布置得乾淨整潔，還特意準備了乾淨的寢具與書籍，盡量減少他在這裡的不適。
「再忍耐一下吧，很快就會有辦法的。」
她輕聲安慰道。
「我受不了了！」
戚璟衍猛地推開她，腳步踉蹌地走向牢門，彷彿外面有著什麼力量在召喚他。
柳蘭昭心急如焚，眼看他的身影搖搖欲墜，最終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她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趕忙上前，用盡全力穩住了他。
「我要回扶風宮！」
他虛弱而堅決地低語，眼中閃爍著不容忽視的光芒。
她輕輕抬起眼帘，向他投去一眼，目光中交織著複雜的情緒。
正欲喚時旗的名字，讓那忠誠的侍衛前來護駕，卻驚覺四周空蕩，時旗早已無影無蹤，彷彿融入了夜色之中。
這份不期的缺席讓她胸口升起一股無名之火，然而，當她注意到他因頭痛而緊蹙的眉頭，那份怒氣便瞬間化為柔軟的擔憂與心疼。
她輕嘆一聲，攙扶著他那搖搖欲墜的身軀，緩緩走出陰冷潮濕的牢房，沿著長廊，一步步重返回那象徵著尊貴與權力的扶風宮。
在她的細心照料下，戚璟衍的頭痛似乎減輕了許多，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煩躁的情緒也如同退潮一般，緩緩消散。
柳蘭昭的目光在他疲憊不堪的臉上流連，心中湧起無盡的憐惜與無奈，那雙明亮的眼眸中藏著太多未言之語，最終只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
「娘！」
伴隨著門外的喧鬧，柳盛軒如同一匹脫韁的小馬，闖入了靜謐的宮殿。
見到兒子的一剎那，柳蘭昭心中五味雜陳，喜悅、擔憂、愧疚種種情緒交織，複雜難言。
「娘——」柳盛軒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幾分委屈。
「母后！」
柳悅悅與戚梓汶也隨後匆匆進入，二人的呼喚聲在空曠的大殿內迴響，充滿了關切與擔憂。
「娘，我真的好擔心你！幸好你平安歸來！」
柳盛軒緊擁著母親，那雙清澈的眼睛掠過戚璟衍，不悅地哼了一聲，顯然是對他未能保護好母后的事實感到不滿。
「盛軒，別怪你父皇，他也有他的難處。」
她柔聲細語，手指輕柔地梳理著柳盛軒凌亂的髮絲，眼中滿是疼愛與理解。
「我為何不怪？一個連自己妻子都守護不了的男人，何以稱為大丈夫？」
柳盛軒倔強地從她懷中掙脫，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不服與憤怒。
戚璟衍的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側目斜睨了這位年少氣盛的少年，眼中的深意讓人難以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