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現實世界並不能心想事成

李默然造物主的能力其實在很多時候並不能解決他現實中遇到的問題。

比如肚子餓了的時候，雖然可以進入小世界中創造出山珍海味吃個飽。但當李默然回到現實之中時，依然是飢腸轆轆的狀態。

小世界中的他似乎像是現實里的他的一個投影，他可以任意改變小世界中的自己，無論是外貌還是性別還是能力，然而這些都和現實中的他沒有任何關係。

回到現實，就如一場黃粱美夢結束。

但也不算完全沒有作用，至少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將小世界中的時間流速設置得和現實一樣，李默然就可以暫時美美的睡上一覺，直到天亮。

李默然慢慢睜開了雙眼，現在的他已經在小世界中消磨掉了一個夜晚。可無論如何，現實里的生活還是要繼續，他必須回去了，回去面對他即將告罄的個人資產、下個月的房租、今天新的面試。

他抬手一揮，一個類似於操作系統界面的半透明的東西浮在了空中，昨晚他將這個小世界的溫度設置到了一個讓他可以蓋著被子舒適睡大覺的數值。

這個界面其實並沒有特別的地方，它僅僅只是李默然對於小世界操控的一個具現化的產物，只是他選擇的一種形式，也可以是一個遙控器，也可以是遊戲界面或者是一個寫字筆記本的形式。以前李默然就發現如果只是想到什麼就創造什麼那種完全隨心所欲的狀態的話，其實效果不是太好，比如有時他會自己忘記自己設定了些什麼東西。

對著界面發了一會呆，李默然閉上雙眼，意識開始遠離這方天地，漸漸回到了現實之中。

原本在小世界中休息得到恢復的精力蕩然無存，他的身體變回了一個晚上沒有睡好的狀態，胳膊上傳來刺痛和瘙癢，原來他的手臂上已經被蚊蟲叮咬了不少大包。

李默然打了個哈欠，看了下手機，差不多該準備出門了。他拿起毛巾和牙刷，去樓道的公共廁所接水。

走進廉租樓的樓道，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樓道狹窄而昏暗，牆壁剝落，地面凹凸不平。每一層樓只有一個公共廁所，廁所的門搖搖欲墜，門鎖早已損壞，彷彿隨時都會掉落。

廁所內的設施十分簡陋，只有幾個破舊的馬桶和洗手池。住戶們只能在這樣的環境中解決日常的生理需求。由於沒有淋浴設備，住戶們只能在公共廁所里洗澡。想象一下，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人們脫光衣服，站在水池前，用冰冷的水匆匆沖洗身體，這樣的場景讓人感到心酸。

樓道中燈光昏暗，不時有電線和管道裸露在外面，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住戶們的生活用品隨意擺放，使得原本就狹窄的樓道更加擁擠不堪。這裡沒有絲毫的裝飾和溫馨，只有生活的艱辛和無奈。

簡單洗漱完畢，李默然擠著早高峰讓人呼吸困難的地鐵，開始今天的謀生。

李默然的策略基本上是海量地投遞簡歷，雖然簡歷通過的概率非常低，但當投遞的數量足夠多時，每天還是可以得到幾次難得的面試機會。

「簡單的介紹一下你自己吧。」

「您好，我叫李默然，我這次來希望能加入貴公司的遊戲開發，我有三年的開發經驗，畢業於……」

這樣的對話在今天大概會重複上七八次，而每一次李默然都能從面試官的表情中看出自己大概沒戲了。

李默然癱坐在街邊公共座椅上，望著天空發獃。

手機振動了一下，他已經有很多條未讀消息了。大多數是前段時間的面試結果，無一例外都是被拒絕了。

「您非常優秀，但本公司更加註重團隊的溝通交流以及拼搏奮鬥的積極精神狀態，很遺憾您與本公司發展戰略不符……」

李默然還記得那天自己開口回答技術問題時，面試官聽到自己帶著濃郁偏僻地方口音的普通話時，那神情中的不屑。

雖然社會上的大多數人都極其善於隱藏自己的真實表情，但李默然在這方面卻往往看得非常仔細。當另外一個本地大城市名校畢業的應屆畢業生進來的時候，這種表情上的差異就更加藏不住了。

未讀消息中，還夾雜著幾天家人略帶失望的關心。

李默然搖搖晃晃站起來，他得去下一個面試地點了，但可能是由於昨晚他這副現實世界的身體並沒有休息好，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路過的女生的手臂。

女生手中端著的奶茶因此不幸地灑了出來，濺在了女生白色的連衣裙上。

「對不起，我剛才在想事情……」李默然連忙道歉，但還沒等他話說完，旁邊一個高大健碩的男子就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看樣子這男子應該是她男朋友一類的人。對方比李默然高了一個頭，被死死勒住的衣領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默然不想惹事生非，只想趕快道歉讓這個麻煩事情過去。

「臭外地的，來我們這兒要飯來了。」大漢聽出了李默然那明顯的口音，冷笑一聲。「你小子覺得光道歉就能解決問題嗎？」

「那個，有話可以好好說嗎？」李默然想了想自己的賬戶餘額，咬了咬牙說，「我可以道歉，我也可以賠償衣服的清潔費用，你看這件事情能不能就這樣過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女生看著自己被弄髒的裙子，皺起了眉頭，心情顯然不是很愉快。

大漢見狀鬆開了李默然的衣領，順手猛地一推，李默然便摔坐在了地上。

「誰稀罕你那點錢？」大漢咄咄逼人，「你想把這件事了結也可以，我也拿一杯奶茶澆你身上，你別吭聲，那這件事就算完了。」

看著對方陰惻惻的笑容，李默然知道事情估計不會那麼簡單，但現在的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報警？叫人？看著周圍圍觀的看客，李默然知道這沒有太大的作用，就算是報警，這男人也並沒有對自己做出什麼實質性的攻擊，警察來了最多勸一勸然後雙方做一下筆錄就算完了，但那樣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是真的被浪費了。

「好。」李默然低下了頭。

大漢來到了旁邊的奶茶飲品店，大聲對著店員說：「給我來一杯大的熱可可，必須是剛做的，別給我拿涼的。」

看熱鬧的人群並沒有給李默然帶來過多的壓力，反而是奶茶店小妹那看向李默然的同情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在他心上刺痛了一下。

大漢端著杯子走到了李默然面前，隨手扯掉了杯蓋，居高臨下笑著說：「來，請你喝一杯，你可別吭聲哦。」

滾燙的熱可可從李默然的頭上淋了下來，李默然咬著牙，忍受著那觸及到皮膚的灼熱的痛感。熱可可從他的頭髮開始，流過了他的臉頰，然後把他面試用的唯一正裝襯衫打濕透。

大漢顯然樂在其中玩得十分盡興，不過他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外地鄉巴佬居然真一聲不吭地忍下來了。看了看越來越密的圍觀人群，他也不想把事情鬧的太大了。

「味道可以吧？下次走路記得帶點眼睛，沒本事在大城市混就滾回你的鄉下去。」大漢牽著他的女友離去，圍觀的人群也開始漸漸散開。

李默然顫顫巍巍地起身，這個模樣接下來的面試肯定是沒法去了，只能先回出租屋的公廁里洗個澡換個衣服。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他憤怒地握緊了雙拳。

讓他出離憤怒的，並非是之前欺凌他的大漢，而是剛才結束時，因為不用賠錢而內心感到慶幸的，窩囊而懦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