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篝火

在經過一場熱鬧但並不盛大的聚會後，兩支隊伍也算走到了一起。

可惜沒有酒精，要是有兩箱生命之水，整個營地都能醉上一場吧。

歡慶之後，塔露拉坐在篝火旁。

「不去和大家跳舞嗎？」

霜星坐了下來，坐在了塔露拉的對面。

「霜星，我想我們應該往南走，去團結南方城市裡的感染者，然後……」

「這不可能。」

霜星眉眼一橫，否定了塔露拉的想法。

「我們甚至不知道凍原上有多少感染者生活在烏薩斯的混蛋的統治下，現在和游擊隊說城市裡的感染者太早了！」

塔露拉是有想過霜星會反對她的。

但沒想到霜星的反應會這般激烈。

「我不是要放棄凍原的感染者，不然我為什麼會帶他們一起走？我們遲早有一天會回來的！我們會團結烏薩斯，不整片大地的感染者——也許，我們身處不同的地方，但我們對自己境遇的不甘沒有區別！」

「我在某座城市的朋友把這種行為叫做『整合』。他呼籲感染者團結起來，自稱『整合運動』，圍繞同一個理念，抗議烏薩斯對感染者的殘酷統治。」

霜星輕笑一聲，「或許我們也應該應該抗議一下凍原上烏薩斯士兵對礦場的壓榨，這或許能讓他們痛改前非。」

霜星笑容忽然消失，一臉嚴肅地看著塔露拉。

「塔露拉，我們不說烏薩斯的百姓，我們只說軍隊，烏薩斯軍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人！如果你去南方只是為了『抗議』，那還不如直接找一個師團去送命。」

塔露拉搖了搖頭，「烏薩斯並非一塊鐵板，這是我們的機會。整合運動要做的是傳達理念，而我看到了更多的機會，我要傳達一個信號。」

「什麼信號？」

「——你們並不孤單！你我都很清楚，感染者在凍原上只會浪費力量，我們需要走出凍原！」

霜星略微沉默，隨後開口：「我並不決定這種事。」

塔露拉緊緊盯著霜星灰色的瞳孔，「你還不願意決定這些。」

霜星錯開了塔露拉的視線，她注視著眼前的篝火。

「如果離開的代價是死亡，那我的性命除了能換一兩條烏薩斯士兵的性命外也沒什麼用。但我身邊的人呢，塔露拉你沒有兄弟姐妹在身邊。我不會讓他們死。不過有一點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

「哪一點？」

「告訴感染者他們並不孤單！」

霜星抬起頭再度看向了塔露拉。

「在雪原上我們花了太多時間在一件事上——找尋朋友。但是，去聯合城市裡的感染者？從大城市來的青年確實更喜歡幻想。」

塔露拉眉眼一低，「霜星，我還不想被你嘲笑。」

霜星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臉上的寒冰也稍微舒緩，融化。

「我不嘲笑你。塔露拉，你很強，你帶著楊說文他們走了這麼遠，和我們一樣。但去南方就是種幻想。游擊隊在壯大，但我們是感染者，我們沒幾年時間……而你的聯合要多少時間？」

……

篝火旁的談話並非沒人關注。

愛國者從跳舞的人群邊緣溜走。

要是放在一百年多前，他或許會牽著愛人的手邁步走進舞池，但現在他早已沒了跳舞的心。

即使有，身上厚重的盔甲也不支持他這麼做。

比起舞池的歡愉氣氛，他更適合塔露拉和葉蓮娜這邊。

「爸？」

「愛國者先生？」

愛國者坐在篝火旁，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篝火。

「……」

沉默讓篝火更旺。

霜星再度看向塔露拉，「沒事，你繼續說。」

塔露拉再度看了愛國者一眼，見其沒有反駁，繼續說道。

「正因為我們沒剩下多少時間，南方有豐產的土地，有適宜的氣候，有四季變化，有新鮮的食物，資源，教育，前景……以及未來。」

「未來？」

霜星重複著塔露拉最後說出的兩個字。

她並不知道什麼叫做未來。

「霜星，我想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塔露拉輕笑一聲，臉上滿是苦澀。

霜星並沒有驚訝，因為她的想法已經寫在了臉上。

「我的想法已經寫在了臉上，我不知道什麼叫做『未來』。」

塔露拉瞥了愛國者一眼，她期待著這位先生能夠開口，即便是反駁也是好的。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我們所能夠踏足的土地也不多。但感染者應該有未來！屬於未來感染者的，屬於我們之後的人的。」

「霜星……我們應該給感染者找一個家，一個不被烏薩斯感染者糾察隊騷擾，不被烏薩斯軍隊包圍的地方。」

霜星吐出一口氣，她似乎同意了塔露拉的想法。

「但你是知道的，帶著感染者行動會讓游擊隊的行動受阻。但我們不會放棄他們！這將會是條艱難的路。」

塔露拉眼中閃著希望的光，她知道霜星是認可她的。

「至少，我們死前留下的希望是可以留給其他人，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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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露拉站了起來，她意氣風發，白色的頭髮在冷風中飛舞。

「如果我們能推翻烏薩斯現在這個感染者制度——一切都會改變！」

塔露拉的話有一種魔力，霜星感覺自己冰冷的身體久違的感受到一絲熱血。

「可我們勢單力薄，如果我不是感染者，你還會和我握手嗎？」

霜星很冷靜，她並不會因為這些話語失去自己的判斷。

「那我們就從握手開始做起！」

塔露拉伸出了手，凍傷的手依舊在隱隱作痛，但她沒有收回去。

霜星看著眼前戴著皮革手套的手，她低下了頭，看向了篝火。

「你說的這些，可能……」

「爸，你去哪兒？」

沉默不言的愛國者忽然起身離開，他沒有一絲停留。

「已經夠了。」

愛國者的話讓冷風更甚。

塔露拉頓時有些低落，她能感覺到，愛國者並沒有支持她。

「先生……」

霜星走到塔露拉身邊，「哎，別太在意。」

冰制的短刀拍在黑色的軍裝上，霜星安慰著塔露拉。

塔露拉坐了下來。

霜星又安慰了幾句，轉身向著營地內走去。

角落的篝火旁只剩下塔露拉一人。

……

游擊隊營地中，歡聲仍在持續。

霜星和愛國者坐在一邊，靜靜看著篝火旁手拉著手跳著烏薩斯讚美豐收的舞蹈。

霜星嘴角泛起絲絲微笑。

雪怪們混雜在人群中，他們不嫌棄彼此。

盾衛放下了手中的大盾，脫下了堅實的鎧甲。

感染者們走在了一起。

「塔露拉，快來和大家一起跳舞吧！」

阿麗娜跑了過來，輕輕拉住了塔露拉的右手。

「不，阿麗娜，我……」

塔露拉正欲拒絕，但篝火旁的大家一臉期待的目光，讓她說不出口。

「呼，好吧。」

塔露拉會心一笑，暫時拋卻了心中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