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聞與回憶

孤峰鎮離仙劍村不遠，雷寂傍晚時分抵達鎮上，找了一家頗為熱鬧的客棧入住。

此時雖已入夜，但客棧一樓依舊燈火通明，許多客人在那飲酒喝茶，聊天閑侃。

雷寂坐在角落，邊聽著他們的談話邊啜飲著熱茶。

「老張，你兒子滿十六了吧？」一個中年男子問道。

「是啊，老許！今年得送去投拜宗門了。」老張回應道。

「孩子長大了，是得學一身本事了。」老許點頭贊同。

在修仙的世界里，修鍊資源往往集中在少數豪門望族手中，他們有能力自己培養嫡系後代。但對於大多數家族而言，分支後代和尋常人家一樣，需要送到宗門修鍊。這是成長的必然過程，也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在東部大陸，不論男女，只要年滿16歲，便有機會參加宗門試煉，但超過20歲，除非有特殊關係，否則一般不再招生。

雷寂含下一大口茶，默默地聽著眾人的談話。他的記憶繼續慢慢流失，不知道是不是那湖水的作用。

正當他沉思之際，老張的話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哎，我家娃兒在學前班的表現不好，估計入學有些困難。」

「學前班？」

這三個字把雷寂驚得一大口茶從嘴中噴出來，猶如仙女散花，滿地都是。

店小二見狀急忙上前，用抹布擦拭著桌子，同時安慰道：「這位小客官，您沒事吧？」

雷寂尷尬地笑了笑，連聲說道：「抱歉，我嗆了一下，抱歉！抱歉！」

周圍的客人們只是稍稍回頭看了一眼，便繼續喝茶聊天。

他們看到雷寂雖然身材高大，但臉上的稚嫩仍難以掩飾，便料定他也是參加宗門試煉的少年。

「這位小兄弟，也是準備去參加考核的吧？」一個看起來較為和善的中年人問道。

雷寂點點頭，回答道：「是是是。」他心中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和期待更加強烈了。

「明天可得早點出發了，路途遙遠，最近的考點離這也有五百里路呢！」那位和善的中年人再次提醒道。

「好的，謝謝提醒。我會早點休息的。」雷寂回應道，隨後貓腰上了二樓。

但在進屋前，他倚在樓欄邊多聽了一陣，想要多了解一些這個世界的信息。

原來楚國崇尚武道，鼓勵各派發展，因此眾宗門的考核極為苛刻。

為了提高入學率，許多家庭會在孩子入學前為他們找一個師傅進行輔導。

富二代可以享受到一對一的專屬服務，而普通少年只能參加一對多的教學方式，有些老師甚至要同時教導幾十名弟子。這種教學班被稱為「學前班」。

孤峰鎮周邊有七八個村子，今晚來住店的，大部分是參加考核的考生和他們的父母。

宗門考核並沒有太嚴格的限制，只要通過骨齡測試就能參加，既不限戶籍也不限國籍。

雷寂聽完這些，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便進屋休息了。

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期待，更關鍵的是他渴望學習各門派的功法，集百家之所長，從而衍化出自己獨特的功法。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如此放鬆地入眠，這一夜雷寂睡得特別深沉，彷彿所有的疲憊都在夢中消散。

不知道是夢幻，還是現實。他看到了大海、巨崖和高山。

高山前，有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由整齊劃一的石板構成，說是石板但並無一絲縫隙，說不是石板，又不似天生的。

一群弟子被帶到廣場前，一位導師向他們介紹：「廣場后的高山便是我們宗門所在，此山有三層平台，第一層供眾弟子居住，第二層供長老和導師居住，第三層則是掌門所在地。」

導師指向巨大的廣場說：「這裡便是煉武台，明日你們就要在此操練！」

雷寂握著拳頭，目光緊緊地盯著廣場，突然一陣悸動從心底湧起。他難以置信地趴下身子，目光與廣場平台保持一致，仔細觀察著。

「真厲害！」他驚嘆道。

同伴們紛紛問道：「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這廣場，是有人用劍氣劈出來的！」雷寂震驚地說。

「怎麼可能，這麼大的廣場，別開玩笑了。」同伴們紛紛表示懷疑。

導師在一旁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引導眾弟子說：「那邊是拜師亭，凡入我一劍宗，皆得在亭前三拜。」

「據說師祖曾在此亭悟道，如今我們參拜師祖，希望師祖保佑我們學業有成！」導師莊重地說。

眾弟子紛紛行完拜師禮，準備越過廣場，前往第一個平台。

雷寂仍在觀摩廣場上的劍氣痕迹。他是最後一個行拜師禮的弟子，因為觀摩廣場而浪費了一些時間。

他發現，從正面看廣場雖然平整無比，但從側面看卻有一波三折之意。

大概每一里地就有一點輕微的起伏，彷彿是劍氣盪了三盪，正好三里地，劈出了這個廣場。

「百丈之內為劍氣，更廣闊者為劍勢。」導師看到雷寂還在觀摩廣場，欣慰地笑了：「這一批弟子中，你是唯一能看出這廣場玄機的。糾正一點，師祖的這招是劍勢，已經超越了普通的劍氣。」

夢中的雷寂鄭重地嚮導師作揖感謝，並暗暗下定決心要努力學習劍法，爭取早日掌握這種高深的劍勢。

在向祖師亭行拜師禮時，雷寂更激動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令他難以抑制心中的衝動。

他扭頭嚮導師遞去了渴望眼神，似乎是在問，可不可以？

導師微笑著向側邊退了兩步，示意雷寂可以自由行動。雷寂心領神會，縱身一躍，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了亭頂之上。

站在亭頂，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力量。

他仔細觀察，深深地呼吸著，彷彿能夠觸摸到那種強烈的用劍的感覺。

那是一種傲視天下的姿態，一種劍在手、可蕩平一切、可斬盡諸雄的霸氣。

他回想起自己刻苦練劍的三年時光，這種感覺是他一直嚮往和崇拜的。

在以往的修鍊和實戰中，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

睜大雙眼，回首看向自己之前行拜師禮的那個位置，對，就是那裡！

雷寂深吸一口氣，一個翻身從亭頂躍下，穩穩地落在亭前一丈處。

他反手一劍揮去，劍身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呈現出一波三折的軌跡。對！當年師祖應該就是這樣揮劍的。

導師看到雷寂領悟劍意的模樣，捋了捋鬍鬚，滿臉歡喜地說道：「我已入宗門六十餘年，能感悟師祖劍勢的入門弟子，唯你一人！你前途無量啊！」

雷寂聽到導師的讚賞，心中激動不已。他閉目沉思，反覆回味著那種居高臨下、目空一切的感覺，試圖將這種劍意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再次躍上亭頂，反覆練習著從亭上落下的動作，同時回手一劍，試圖複製出當年祖師的風采。

雖然開始時感覺有些似是而非，但他並沒有氣餒，而是堅持不懈地練習。

雷寂不知道試了多少遍。導師始終樂呵呵地看著，他知道這種領悟需要時間和耐心。

六十餘年都等得了，也不差這一時片刻。

天色漸晚，當太陽已有一半落入海邊懸崖時，雷寂終於明悟了。

當年祖師是輕飄飄地從亭上落下，風姿洒脫，衣袖徐徐，單腳落地，只是輕輕足間一點，便站穩了身姿。

祖師隨手一劍，劍勢並不是很狂很烈，而是如水般溫柔，如浪般隨意。

他俯身看看廣場，再看向右側的大海。在夕陽的餘輝下，廣場的三道弧線與水浪完美契合，彷彿共海天一色。

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祖師當年一劍劈開廣場、建立宗門的豪情壯志。

導師終於動了動，提醒雷寂：「去看看亭內的詩。」

以往行拜師禮，入門弟子們皆是亭一丈前行禮，從未有人進過亭內。如今導師特別為他破例。

寂走進亭內，只見亭壁上刻著一首詩：「長亭飲酒醉，落日攜浪歸，風光無限好，一劍宗門輝。」

輕聲讀著這首詩，他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感動。

這首詩不僅是對宗門風光的讚美，更是對祖師當年風采的緬懷。

「這就是一劍宗的由來。」導師解釋道，「昔日師祖遊歷天下，感嘆此地風光甚好，興起之時，一劍劈開了這個廣場，建立了宗門。你今日能有所領悟，也算是對祖師的一種傳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