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謂的糾纏

人美心善的醫生，都是這麼為病人著想的吧！

「謝謝樊醫生！」

陸異靦腆地朝她鞠了一躬。

「不客氣！」

陸異拎起東西，滿意地離開了。

「剛才那個小鬼，怎麼知道我姓樊……」

樊慧君沖了杯咖啡，剛送到嘴邊，突然生出個疑問。

就在這時，診室的門又被敲響。

樊慧君以為是其他病人前來就診，轉身回到座位上，「請進！」

預診台的小護士抱著一束花，笑咪咪地走了進來。

「樊醫生，這花可不是跑腿小哥送的，而是一位超級帥的大帥哥，型男，我們好幾個人都看傻了！」

樊慧君揉揉臉頰，淡聲道：「送你了！」

「什麼？這麼漂亮的花，給我？」

小護士呼吸漏了一拍，不敢置信地張大嘴巴。

樊慧君雙手抱拳，支著下頜。

「對，我對花過敏，以後不管是誰送的，能退就退，不能退的你們輪流收著吧，別再送上樓了。」

「樊姐，你真大氣！那我替大家謝謝你了！」

小護士把花束捧在懷裡，蹲蹲身子，做了個調皮的「謝恩」姿勢，哼著歡快的小調出了門。

站在窗前，看著那個瘦削的身影走出醫院大樓，樊慧君端起咖啡，小口喝著。

這個小男生倒是有趣。

像他這麼乖的男孩子，現在真不多見了。

手機「叮」地一聲跳出一條語音。

樊慧君看都沒看，直接刪除。

自從她來到這所醫院，怎麼就像信息被泄露了一樣。

一天十幾遍的「問候」，真讓人無所適從。

不是這個人請看電影，就是那個人請吃大餐，還有叮囑她多喝熱水，多注意休息的。

她這麼大一個活人，難道不懂餓了吃飯，困了睡覺，煩了去消遣？

……

陸異單手又提又拎，好不容易在約定時間前五分鐘趕到了那家門店。

店前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擺著許多隔斷，椅凳。

有工人頂著大日頭，在那兒試店招的亮度。

「再亮點，還是把字體換成紅色吧，藍色在夜晚太暗了……同學，小心看路。」

一頭黑色長發的女生見陸異走近，伸手指了指旁側，提醒他注意安全。

陸異把東西放在牆角，猶豫著開口：「我找店長，請問她在嗎？」

「你是……」

「我是在電話里約好來面試的。」

女生驚訝地眨眨眼，長睫毛彷佛蝴蝶翅膀上的紋路，在她臉頰落下靈動的投影。

「進來說吧！有點亂，你被碰到。」

女生背靠一個大紙箱，盯著陸異端詳半天。

陸異屬於白凈清爽那一掛的男生，低調耐看，沒有任何攻擊性，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感。

飲品店最喜歡他這樣的形象了。

只是他這一隻胳膊吊在胸前，單手調奶茶的樣子，會不會引發女生的同情，敗壞自家店的好感度？

店長眉心微蹙，伸出食指，在下唇瓣中間點了好幾下。

頭一歪，指著他胳膊問：「你確定能行？」

陸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最害怕的問題來了。

他露出友好的微笑，點點頭。

「這個沒關係，一周后就能拆掉了，你們裝修進度也沒那麼快，我保證，開業那天我肯定第一個到。」

「你保證？」

「學姐，我以咱們學校的名譽擔保！」

「學……姐？你認識我？」

梁詩玥轉學之前，有個非常要好的同學兼閨蜜林小雅。

雖然陸異只看過兩人的合照，但剛才第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看樣子，林小雅是在自己創業？

既然這樣，陸異不信，搬出「校友」這層關係，還不能打動她。

果然，林小雅拍著腦袋開始冥思苦想，模稜兩可地一連說了好幾個名字。

陸異瞧她一臉認真，不忍繼續逗她。

「別猜了，我知道你，你卻從來都不認識我。」

「正式介紹下，我叫陸異，梁詩玥的好朋友。」

有雙重關係作保，這份兼職算是保住了。

原來，林小雅的成績比梁詩玥還要高十分，她的志願是本市的一所985高校，百分百能被錄取。

考慮到大學時間寬裕，她想先利用這個假期把店開起來。

等店鋪運營走向正軌，就可以安心學習了。

「梁詩玥報了外地的學校，你知道嗎？」

兩人相談甚歡，說著說著，就扯到了梁詩玥身上。

陸異皺眉搖頭，梁詩玥去看堂伯時，的確說過選了理想的大學，但沒具體說是哪一所。

當時自己正鬱悶，擔心會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也沒有多問。

看來，她一直想逃離這座城。

這麼一想，陸異心中又不免有些悲哀。

自己何嘗不想逃，可若是就這麼逃了，能逃一輩子嗎？

「算了，不說她了。你這傷看上去不輕，我把這裡的預備店長職位給你留著，你先養傷，等完全好了，隨時歡迎！」

林小雅爽氣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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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陸異握了握。

傷勢向好，兼職也搞定了，日子好像有些盼頭了呢！

下了公交車，陸異拎著東西走進小區。

剛打開門，把東西放下，就聽到樓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異兒，你在裡面嗎？」

陸異一晃神，這聲音……是秦鳳英！

他單手扶著門框，還沒等把門關上，就被人迎面抱了個結結實實。

手臂塗過葯的傷口，被摩擦地生疼。

「異兒，你讓我們好找啊，你堂伯說你去了醫院，等我們趕過去，你卻離開了……回到這裡就好！」

秦鳳英看他嘶了聲，後知後覺地鬆開他的手臂，「你的傷沒事吧？」

跟陸正明一路打拚過來的秦鳳英，其實智商並不低。

但作為一個母親，她跟大多數女人一樣，信奉「五根手指各有長短」的硬道理，從來不覺得自己偏心。

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印記，但也點綴了她的風韻，此時的她笑容和煦，像一陣溫暖的風。

跟半年前陸異第一次見她時，沒有多大區別。

可是，陸異卻不再是那個單純天真，心無城府的稚童了。

「這位女士，請自重！」

陸異後退一步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淡漠地脫口而出。

「你……你是我兒子，你要我自重？」

她抑制不住地顫抖著雙手，手足無措地回頭看向一同前來的兒女們。

窄小的樓道被她們塞的密密嚴嚴。

鄰居們好奇開門看了一眼，又迅速關上。

陸異的臉色更冷，「你只有一個兒子，亂稱呼會讓人笑話的！沒事請回吧，我很忙。」

「哥，媽媽和姐姐是來接你回家的，你不要再賭氣了好不好？」

陸晗貼著牆邊擠到門前，神色就跟當初求他幫忙修網路時一模一樣，誠摯且嬌弱。

這人還真令人佩服。

在不同的人面前就能露出不同的面孔，真好奇他憑藉這副虛偽的面具能演到什麼時候！

「演，繼續演！」

「你在陸家榮獲獨寵，不該感到高興嗎？我賭氣，你也配？」

陸異的話，逼地陸晗把踏進門的那隻腳收了回去。

但他沒有就此作罷。

轉頭苦笑著看向秦鳳英，「媽，你從哪裡接我來的，再把我送到哪裡去吧，不然哥是不會回家的！」

以退為進，故意挖坑是吧？

以前陸異看他可憐兮兮的，都是以道歉或者服軟息事寧人。

眼下，好像他才不會繼續犯傻。

「少在這裡裝十三，你待過的地方，我嫌臟，說的夠不夠清楚？如果不清楚，我再說一遍！」

「陸異！」

秦鳳英臉色臊紅，自從陸異下落不明，她幾乎把全部的愛都傾注到陸晗的身上。

陸異當著她的面，這麼罵自己的養子，跟當眾揭她面子有何區別！

可現在，要把她的面子裡子都撕碎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生兒子。

「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解決矛盾的辦法很簡單，但她們裝作看不見。

顯然，這就是她們的態度！

陸異懶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做無謂的糾纏，哐當把門一關，回房間做自己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