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抱月樓
夜風從門縫灌入屋內，今夜沒有狂風暴雨，只有從海那邊吹來咸濕的風。
對於今晚的行動，鳳清竹莫名有些期待，這幾年和幽篁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她已經太久沒有經歷過這種風雲激蕩的日子。
青狐山學院的那段學習經歷，已經如基因般刻進了血液里，為了幽篁而壓制的激情，如今似乎再度蘇醒了。
張勝天同樣很激動，七傷拳的前三路拳法，他已經打得很熟練。
只要有空閑的時間，他就會拚命練拳，每次打完拳，都會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體內鬱積的陽火有明顯的鬆動跡象。
可惜這套拳法並不完整，每每到關鍵時刻就總差那麼一點後勁，只能讓他舒坦，卻不能消除頑疾。
「很好，看來你這套拳法已經打得不錯。」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張勝天猛然轉身，一招七傷拳直接擊出。
七傷拳剛猛勢沉，正好匹配七情絕陽功的霸道。
拳頭沒有擊中目標，楚朝雲如柳絮一般，隨著他的勁氣飄然後退。
「是你！」
剛才說話之人，居然就是傳他七傷拳的那名黑袍人。
看清來人後，張勝天沒有繼續出手。
「閣下來早啦！你要讓我做事情，總得給我時間，試試這七傷拳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現在你看到效果了？」楚朝雲道。
張勝天點頭。
楚朝雲整個人都藏在黑袍內，聲音也完全改變，張勝天自然不可能認出他。
他探手入懷，拿出幾張畫著七傷拳形意的圖紙。
「這是七傷拳的兩路拳法，剩下的拳法，需等你幫我做完事後才能給你，不過，今晚你要先幫我去辦一件事。」
「什麼事？」張勝天問。
楚朝雲也不廢話，當下就把讓他去抱月樓的事情說了一遍，其中細節，自然也交代清楚。
聽說對方要讓自己去抱月樓，張勝天神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
抱月樓什麼地方，作為司衛的他當然非常清楚。
「你這個要求太過分啦！抱月樓可是七情宗的地盤，我去惹事，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楚朝雲淡淡道：「我不是讓你去招惹七情宗，只是讓你去樓內逛一逛而已。在陽火燒身之前，想來張百衛沒少去這些地方，這次前去，也不過是故地重遊而已，何至於生死相關。」
張勝天冷哼一聲。
「嘿嘿，閣下真當我是傻子么！要是與七情宗無關的話，越海城那麼多青樓瓦肆，為何偏偏要選擇抱月樓。」
楚朝雲淡淡道：「你的確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不過你放心，這次會有人護著你。」
「誰能護我？七情宗可是超級仙門！」張勝天語氣有些激動。
「九重樓！」楚朝雲語氣堅定道。
「什麼！這事還牽涉到九重樓？」張勝天腦袋立刻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喃喃道：「不行，這我就更不能去嘞！」
楚朝雲冷冷道：「張百衛，你好像還沒有弄清楚現在的狀況，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在告訴你需要做什麼事而已。」
張勝天怒道：「我憑什麼聽你的，橫豎都是死，不去的話，我或許還能多活兩年。」
楚朝雲嘆了口氣，「我一直認為，像你這種有點小聰明又自以為聰明的人最難搞，事實還真是如此。唉！螻蟻有螻蟻的生存法則，面對一頭巨象時，巨掌之下肯定無生路，若是兩頭大象相爭，反倒有了逃生的空隙，誰也不會去在意那小小的螻蟻。」
九重樓與七情宗，無疑就是兩頭正在相爭的大象。
弱者在單獨面對強者時，想要保命的話當然是選擇屈服，但如果是介乎兩強之間，也許就會有左右逢源的機會。
張勝天陷入了沉思，顯然他也懂得這個道理。
半晌方道：「你的話雖有些道理，但這無異於在乾柴堆里玩火，稍有不慎就會烈火焚身。」
楚朝雲冷然道：「你該明白，現在的你已經沒有選擇，何況一個瀕死之人，又哪來那麼多顧忌。」
這幾句話，如利刃直擊心魂，讓人避無可避。
沉寂了片刻，張勝天面色一黯，拱手說道：「好！我信你一次，不過事成之後，還望閣下能信守承諾，將餘下的拳法給我。」
……
抱月樓位於越水旁，建在一處微微突出河面的地帶。
此時正是萬物生長的好時節，可謂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鬱郁青青，好一片絕佳美景。
遠遠看去，抱月樓更像是一座停靠在越水河岸的畫舫。
與河岸平齊的地方，整齊的種植著一排排四季常青樹，只在中間留了一條三丈左右的路。
青石鋪就的路一直延伸到抱月樓的大門前，整個抱月樓的形狀像是一條大船，青石路就像是船上放下的一塊帆板。
酒壯慫人膽！
張勝天從不覺得自己是個慫貨，但這次來抱月樓之前，他還是決定先喝點酒。
誰知道越喝越多，等到了抱月樓的時候，腳下已經有點虛浮，看起來是個實實在在的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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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月樓當然不怕醉鬼鬧事，相反，在抱月樓的主事沈娘子看來，一個人迷迷糊糊是件好事，這個時候，口袋裡的錢財最難守住。
許多一擲千金的舉動，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衝動完成的。
張勝天有了幾分醉意，但心裡還是很清楚自己來這的目的。
酒醉心明，說的就是他現在的狀態。
搖搖晃晃進了抱月樓，張勝天在美人坊點了個姑娘，開始朝樓上的房間走去。
他聲音很大，肆意吆喝，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樓內。
「爺，您慢些走，小心台階。」
性感火辣的美人，扭著露出雪白嫩肉的腰肢，好心提醒他。
張勝天哈哈大笑，並不理會，依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一邊走還一邊唱起了與姐兒調情的俚曲，在一向頗為畏懼抱月樓這樣狂放，他心中竟莫名有了幾分暢快之意。
抱月樓總共有五層，除了第一層的大堂之外，每層都有幾十個房間。
房門上掛了燈籠的，意味著這個房間已經有人，別人就不能再進入。
張勝天在美人的攙扶下，沿著長廊走向船頭位置，那裡有一個露天陽台，可以觀賞越水河的夜景。
燈光昏黃，周圍低吟陣陣，透著一股銀靡的氛圍。
隱隱約約間，他看到天台處站著一個人。
張勝天立刻湧起一種作嘔的感覺，一個酒嗝打出，推開身邊美人，踉踉蹌蹌朝天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