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黃雀
望著遠遠躺在地上的金靈子，夜狼雙目如刀劍般冷厲。
無盡的恨意讓他恨欲狂，可惜目光不能殺人。
剛才那一刀，他已經儘力了，可惜還是沒能徹底將金靈子斬殺。
沒辦法，他保存的力量實在太有限了，而對方的實力又超出了他的預期。
仇敵或許還未死，然而他自己卻要死了。
夜狼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那些兵刃上傳來的勁風，刺痛了他的背，也擊碎了他的心。
只差一點點，他就能斬下仇人的頭顱，可惜他已經做不到了。
心死了，天地彷彿也沉寂了下來。
夜狼張開了雙手，彎刀從指縫間滑落，靜靜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這一刻，他認命了。
世間有千千萬萬的人，能做到離開時不留遺憾者，又能有幾人。
思緒在沉澱，幺妹的那張純真笑臉再度浮現，像夜空中閃爍的星辰，眨巴著長長的睫毛，在朝他微笑。
卻不知為何，那張笑臉，竟漸漸與一個人的面孔融合。
融合的那個人，居然是花溪峒的那位聖女。
夜狼一驚，驀的睜開了雙眼。
視線回來了，聽覺也回來了，他的思緒竟還在飄飛，等待的死亡並沒有如約而至。
耳邊傳來叮叮噹噹的兵器交擊聲，然後是凄厲的慘叫。
夜狼身軀一震，他立刻明白過來，自己沒有死，有人幫他擋下了所有攻擊。
一道烏光宛如蒼龍出海，守護在夜狼的身後。
那些慘叫聲，正是源自那些命器被烏光斬斷時的痛呼。
絕大部分的修行者，祭出的寶物都刻有符文，經過了血煉，與自己的神魂相通。
一旦被人擊破命器，神魂立刻受損，那種發自心底最深處的痛苦，堪比凌遲之痛。
黑曜劍化成的烏光，翩若驚鴻，無堅不摧。
一眾兵器觸之即潰，根本無一合之敵。
僅僅是一輪短暫的交手，就折損了對面三柄刀，兩支劍。
最讓人驚懼的是，連傷了五人後，他們居然連對手在哪裡都不知道。
甚至都不知道這柄黑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彷彿神兵天降，突然就出現在那裡。
對方有飛劍之利，與之斗劍明顯不是最好的選擇，一眾黑風洞的弟子，紛紛收回自己的兵器。
一切果然如楚朝雲所料，在金靈子倒下后，一旦遭受挫折，這群人立刻成為散沙。
他們本可以讓一些人與黑曜劍糾纏，只要有一人脫離防禦，就能將夜狼斬殺。
這一點他們絕對可以做到，黑曜劍再強，終究只是一柄劍，又如何能護得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可誰都不想承擔正面迎敵的風險，經受命器受損之苦。
命器一旦受損，付出的代價極大，不僅要花大把時間來修復受傷的神魂，還要重鑄命器。
對於一般的修士來說，重鑄一件命器，幾乎與重修一門功法無異。
黑風洞弟子的攻擊停了，楚朝雲的黑曜劍卻沒有停，如影隨形，直接殺入了人群中。
首先被擊殺的，正是命器受損的那幾名弟子。
黑曜劍在日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道黑色閃電，只在人群中一繞，立刻就有幾顆噴血的頭顱衝天而起。
命器損壞，只是降低了這些人的防禦力，並非毫無還手之力。
可是在黑曜劍面前，他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根本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
目睹這般駭人的場景，人群一下就炸了。
再也顧不得什麼同門之誼，紛紛四散奔逃。
楚朝雲最不願看到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僅憑他一人一劍，追亡逐北，實在很難將這些人全部斬殺，但他也別無他法。
尤其是在這巨木重重，視線很容易被遮住的深谷叢林，他能做的也極為有限。
殺戮沒有停止，本著多殺一人就殺一人的想法。
黑曜劍勢若奔雷，往返衝殺。
那些被黑曜劍追上的倒霉蛋，很快就被斬殺了三四人。
可隨著這些人逃入密林，再想擊殺他們，難度頓時就大了許多。
就在楚朝雲深感無奈，準備放棄的時候。
突然。
只見密林中虹光衝天，至少有數十道劍光飛起。
緊接著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逃跑的黑風洞弟子，明顯是在林中遭到了伏擊。
本就亡命逃竄的他們，哪裡會有防備，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很快就被斬殺。
只過了片刻，慘叫聲就平息了下來。
楚朝雲望向深林，心道：難道是商隊的人跟了過來？
從劍光的數量上來看，人數也基本符合。
「公子，謝謝！」
夜狼嘶啞的聲音傳來。
虛弱至極的他，聲音顯得更低沉，像極了公鴨嗓。
他剛才的一刀，耗盡全部力氣，現在連站立都困難，可他還是執著的站在那裡。
一陣清風掠過，似乎也能將他的身子吹得微微晃動起來。
這個堅韌卓絕的男人，在沒有耗盡最後一滴血時，他絕不會輕易允許自己倒下。
他的目光依舊犀利，如同他的刀一樣發著光，正定定的看著前方。
前方躺著一個人，就是那位被一刀擊飛，生死不知的金靈子。
夜狼此時最大的心愿，無疑就是斬下他的頭顱，來祭奠自己所有死去的族人。
楚朝雲當然明白他的想法，並沒有越俎代庖的意思。
他拿出一顆養氣聚元的丹藥，給夜狼服下。
「坐下調息吧！有我在。」
「有我在」的意思，當然是讓他安心，不管是個人安全還是金靈子，他都不用擔心。
夜狼服下丹藥，感激的點點頭，依言盤膝坐下。
山林中伏擊黑風洞弟子的那些人，此刻也終於走了過來。
一具具屍體被拋在空曠之處，不多不少，剛好是那些逃走弟子的數量。
這倒是幫楚朝雲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有一點讓他很意外，從山林里出來的那些人，並不是商隊的護衛。
這些人清一色玄衣勁裝，頭戴斗笠，看著竟全是大乾的裝束。
怎麼會有大乾的修士出現在此？
看他們方才的舉動，來這裡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襲殺這群黑風洞弟子。
「楚公子，你怎麼會這這裡？」
一個欣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