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玩笑
黃昏時分的校園，被晚霞裹挾的夕陽，空闊的天台上坐著兩位被染上黃昏柔光的少年少女。
少女的短髮隨風飄動，惡趣味的笑臉對著身旁的那位少年。
「所以，那信是你寫的？」
「不然呢，你不會覺得真的有人會喜歡上你這種死宅吧？好噁心～」
蘇辭看著面前帶著狡詐笑容，言辭依然犀利的少女，不由得有些頭疼。
林悅溪，自己的青梅，在肚子里時雙方的父母就認識了，從小一起長大。睡過一張床，一起洗過澡，吃過一碗飯，是真正意義上的知根知底。
自從蘇辭的父母外出打工后，林悅溪一家人也會幫忙照看著他，比如叫過來吃頓飯，反正都是鄰居，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
可以說林家是蘇辭的第二個家了。
「你腦子裡到底灌了什麼東西才會想出來假告白這種傻事……」
「唉？不喜歡嗎？你心跳的很快哦，怎麼看也不是不喜歡的樣子啊。」林悅溪還是那副賤兮兮的樣子，眯起眼睛盯著蘇辭。
「誰跟你講我喜歡的？我心跳快又不是因為告白。」
「那是因為什麼呢？」林悅溪仔細思索著，手指輕撫著下巴，細膩而豐滿的嘴唇微微上翹，配合著嬰兒肥的臉龐，似乎還上了些淡妝，讓蘇辭看的有些痴了。
她什麼時候長成這樣的？跟自己印象中那個毒舌青梅完全不一樣。
怎麼變得這麼好看了…
就在蘇辭懵逼時，林悅溪得出了一個驚為天人的答案。
「不會是因為我的身……」
蘇辭聽不下去了，連忙打斷道「絕對不是！就你那鋼板身材還好意思說？脫光和男生站在一起都像是海爾兄弟。」
「你以後結婚了千萬不要背對著老公睡覺，我怕他以為你長了青春痘！」
(?▼皿▼)
「我想說是不是因為我的聲音會讓你心跳加速，沒想到某些人不打自招了呢，你不會以為我想說的是身體吧？猥瑣，噁心，去死吧。」她臉上的笑容綻開的更茂盛了。
不是姐們……他想吐血了。蘇辭發誓，無論林悅溪說什麼話，他都不會再掉入她的陷阱中了。
林悅溪觀察著蘇辭吃癟的表情，那雙好看的杏眼中帶上了幾分愉悅，乘勝追擊道。
「我說，你當時是不是真的心動了？告訴我嘛~」
「沒有！」
「不要騙人哦，騙人的是小狗。」她湊近了蘇辭幾分，少女的體香在他身邊綻放。
「幼稚……」
「沒有動心心跳的卻那麼快呢，呵呵，你說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吧？」
殘血了還要追著打，這能忍？
蘇辭把頭偏向另一邊，淡淡道「你會對自己的妹妹心動嗎？你也是神人了。」
在沒人看到的角落，林悅溪的表情黯淡了幾分，眉頭不著痕迹的皺起，但只是一剎那便恢復如初。
「不開玩笑了，今天我叫你出來只是為了提醒某些人別忘記參加我的生日聚會了。」林悅溪站起身，用腳踢了一下仍坐在地上的蘇辭。
「當然，不是因為我想讓你去，是我父母一定要我叫你去的，不然誰想理你這種人啊？」
「一定要用這種方法提醒嗎……」
「到時候有什麼想吃的嗎？雖然我也不一定會買就是了。」
「沒有，滾遠點。」
「嘻嘻，下周三，別忘了。我爸媽念叨你好幾次了。」
「知道了知道了。」
「還有，真的不打算讓我去你家做晚飯吃嗎？看你每天打工回來都挺累的樣子呢，吃點熱乎的飯菜可能會好一點。剛好我最近在練習廚藝，讓你當我的小白鼠，如何呢？」
「原來你還會關心我啊…不用了，晚上打工回來就沒什麼食慾了。」
「才不是關心呢！要是你因為身體原因生病的話，我父母會說我的！」
「好的，謝謝林大小姐。」
「沒意思……我走了。」
走下樓梯的林悅溪收起了那副笑臉，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語的悲傷覆蓋在臉龐上。
他不在身邊，也不用裝的可愛與俏皮了，什麼樣的表情也無所謂吧？反正他又看不到。
許多話在喉頭間輾轉，最後又吞入腹中，深埋於心的縫隙間，無處傾訴。
林悅溪仔細聞著自己的手掌，那上面還有他剩餘的味道。
「沒有心動嗎，真是可惜…」
孤寂的少女站在樓梯間，如痴如醉的舔舐著自己的手掌，像是一隻飢腸轆轆的小貓咪伸出粉舌舔食牛奶，直到那種令她心痒痒的味道徹底消散才作罷。
「玩笑嗎？如果不是玩笑…」
「等到那天的話，你會不會心動呢？」
「你會的，對吧？」
……
走出校園的蘇辭有些悵然若失。
沒想到人生的第一次被表白居然是一場惡作劇，讓他白白緊張了，不管怎樣還是有點小失望的。
不過對象是青梅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因為自己從小到大的丟臉事她基本都看光了。
以往這個時間點，他的安排一般是在學校附近的便利店打工，只不過今天因為林悅溪的惡作劇導致他請了一天假。倒不是他有多缺錢，只是有些想買的東西超出了生活費。
苦生活還是苦精神？蘇辭選擇哪個都不苦，他要苦一下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不要揮霍年輕的身體啊混蛋！）
雖然請了假，但時間還早，不如直接去便利店打工算了，雖然請一次假不會怎麼樣，但下周三晚上又要去林悅溪她家祝賀她的生日，到時候又得請假……他可不想老闆太難做。
至於白幼薇說的晚會？反正學校又沒有強制安排，他一個自閉社恐人怎麼可能會去那種現充的聚集地，過去也只能是尷尬的杵幾個小時罷了。
思考間，蘇辭已經走到了便利店，換上了熟悉的員工圍裙。
「小辭？你不是請假了嗎，怎麼來了？」店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哈哈，抱歉啊沐姐，本來是有事的，誰知道是我搞錯了。」蘇辭尷尬的笑笑，走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沒事沒事。」被稱作沐姐的女人摸了摸蘇辭的頭，笑眯眯的說道「來了就好好乾哦，不然我就扣你工資哦。」
「我不是小孩了……」
沐雲汐，這家便利店的店長，也是蘇辭的老闆。
蘇辭對她的印象很好，畢竟很少有店鋪願意招他這種短期工，沐雲汐的便利店是個例外，不僅願意招，工資還不低，甚至每周都有雙休，算下來每個月還能拿三千塊錢。
商品的整理擺放和收銀都是由蘇辭負責，但他只需要每天下午放學后干幾個小時就可以溜溜球了，平時也沒什麼人來，而沐雲汐也會幫他忙，可以說是無比的清閑。
據她自己說，這只是大學畢業后的創業罷了，但還是讓人好奇她是不是個慈善家……
人富也就算了，長的還很漂亮。
蘇辭剛與她共事時偶爾會盯著她那雙眼睛出神。她的瞳孔是一種深邃而立體的紫色，總有一股難以言表的溫柔在其中，光是盯著就讓人心裡平靜下來。
而沐雲汐明明說自己是大學剛畢業，身上卻擁有著不屬於大學生的氣質，生活中的一舉一動都文質彬彬的，處事時的情商與修養都讓人感到舒適，舉止也從容大方。
就像是富家大小姐一樣……
兩人的工位站的不算遠，可以很輕鬆的交換商品與收銀，當然，也可以很輕鬆的聞到對方身上的氣味。
沐雲汐嘴角抽動，剛才摸頭的時候她便聞到了，不過她掩飾的很好，但離這麼近聞到還是讓人有點噁心……
那股噁心的騷狐狸味。
她從口袋中掏出口罩，不再言語。
直到下班，蘇辭都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店長突然戴了口罩，是因為生病了嗎不想傳染我嗎？
溫柔的大姐姐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