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迷信？
第五階段，出現了桂枝芍藥甘草生薑大棗湯，簡稱桂枝湯。
在遠古先民大量的試錯性治療中，發現桂枝湯對於各種各樣的病症多多少少都有些效果，而效果最好的，就是發熱汗出惡風。
說到這裡，李介賓突然心有明悟：「其實我們現在學習中醫，開方子，又何嘗不是一次試錯呢？只是相對於先祖來說，我們有了更多的輔導書，可以有一個方向去試錯。」
老劉對於這種經方祛魅的說辭是有些不適應的，已經習慣了先入為主，自然認為經方都是聖人之作，怎麼能如同沒頭蒼蠅一樣亂試出來的呢？
但是李介賓前期的鋪墊很好，如此下來，一條經方進化之路顯得如此的原始樸素又難以否認。
畢竟聖人只是美譽，沒有誰生下來就是聖人。
如果吃到了饅頭，那麼饅頭肯定不是錢變出來、天上掉下來的，而是農民伯伯種出來的小麥打成了麵粉，然後蒸出來的。
只是生活在都市裡，習慣了這種工業化流水線模式，還有幾個人能意識到這一點呢？
崇尚金錢，以為有了錢就有了一切，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賬戶里的數字，就真的是個數字，手裡的紙，就真成了廢紙？
而李介賓福如心至，繼續推演出來了第六階段：
在形成了桂枝芍藥甘草生薑大棗湯的口訣后，遠古先民們慢慢地形成了共識：只要有惡風、惡寒、有汗、頭痛、脈浮等癥狀，用桂枝芍藥甘草生薑大棗湯的效果特別好，經過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積累后，這個方子就固定了下來，形成了固定的口訣。
在這個過程中又發現了，發熱的可以用，不發熱的也可以用，於是這條口訣就一代又一代的流傳了下來。
而第七個階段：汗法與桂枝芍藥甘草生薑大棗湯，隨著服藥的人越來越多，慢慢根據服藥后的反應，把諸多方葯分為了汗法、下法、和法、補法等幾種不同的治法。
而桂枝芍藥甘草生薑大棗湯就屬於汗法。
「頭痛、汗出、惡風、脈浮緩者，可桂枝芍藥甘草生薑大棗湯汗之。」
喝完最後一杯酒，李介賓將酒杯輕輕放在桌子上。
春日的晚風還帶著一絲絲涼意，酒的辛溫之氣巡行四肢百骸，由里及表，說不出的舒爽。
最後的階段，也是張仲景曾經達到的那個境界，眾方之祖。
「太陽病，頭痛，發汗，汗出，惡風者，桂枝湯主之。」
孟超凡聽得入神，最後也不由得感嘆道：「阿賓你能有如此境界，無怪乎變化運用純屬，無所拘泥。」
而老唐則是好奇問道：「經方被你這樣解釋，也是一解，那傳自陶弘景的《輔行訣》你又如何解釋？」
李介賓嘿嘿一笑，「那是在第八階段之前，根基其實都是一樣的，無非最後形成的體系有異。
張仲景選擇了三陰三陽整理經方。
而或許是陶弘景，或許是某位不知名的大聖，以五臟分論整理了經方。」
這就是先有的雞，還是先有的蛋的說法了。
李介賓通曉百家學說，看的多了，自然明白，所謂理論，不足為憑，唯有客觀真實的現象才是大道根基，而如何描述則是不同醫家不同視角，以及不同時代特色去演繹。
心無邊界，則法無涯。
李介賓的求學態度，著實打動了在場的三人，如此，這酒沒白喝，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
「我最近一邊學習，一邊開方，越來越覺得，醫藥的太初就是單方。而單方都是病人自己發明的，其實很多病人自己久病而成良醫，能察覺自己的身體反應。」林動在學習小組分享自己最近的案例跟心得體會。
「漸漸彙集起來，記錄下來，就成了一部本草。」
有個最近好奇旁聽的研究生問：「這種只能算是經驗吧，碰運氣吃好了，沒有經過試驗，沒有數據的支持，偶然性太大了吧。」
一旁的大樹聽到不樂意了：「方葯確實是人類偶然發現的，發明的人不是什麼醫學家、藥學家。醫生搜羅了這些藥效，不知道怎樣配合成方，在病人身上一次次試驗下來，經過千百年，才成立了中藥的方派。」
大樹越說越快，這也是他學習了經方之後的感悟：「現在說患者身上試驗下來的做不得准了，需要從動物身上重新試驗過，然後再給人用，那不是所謂放了馬步行？倒行逆施？」
那研究生想要說，你們中醫開方千人千方，沒有標準，開的好了確實好，但你能保證其他的大夫也能妙手回春？
只是不等他說，已經有人在說道：「胡說八道，中醫那是先有的五運六氣，然後再根據這些才有的藥效，藥效怎麼是碰彩得到的呢？」
林動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熟悉，抬頭看對方形象也是熟悉，但有點想不起來了。
其實是之前嘲諷過他的幾個仲景班學生中的一員。
只是林動如今眼光見識都有長足進步，越是學習，越是覺得中醫開藥博大精深，反而忘記了自己一開始學醫裝B的本心。
孫悟空一開始出海求仙訪道，也不過是怕死想長生而已，然而當翻過了山，見過了天，心態就會有所變化。
「知道為什麼江河都東去大海嗎？那是當年女媧補天，地倒東南。知道為什麼人有24塊椎骨嗎？那正應了二十四節氣。知道為什麼......」仲景班那人侃侃而談，說的一套一套的。
人群里反應各不相同，有聽著覺得很有道理的，有聽著覺得很離譜的，也有冷眼旁觀的。
之前那個研究生本來還想解釋一番，如今聽得這番言語，是直接沒了交流的興趣。
你跟他講學術，他跟你講文化，這是無論如何尿不到一個壺裡的。
這就跟沙瑞金開會選省長，高育良書記講故事：當年劉主席對掏糞工說，咱們乾的活兒都是為人民服務一樣.......
這怎麼可能一樣？
誰又真會選一個掏糞工當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