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新年新皇帝新氣象

永樂二年正月初一，新年後的第一個早朝。

永樂皇帝第一次在奉天殿也就是金鑾殿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新年朝賀。

他首先春風滿面地說道：

「各位愛卿，各位臣工，賴卿之力，現在雖然說不上海晏河清，但各地形勢也大致穩定下來了。」

「朕既然年號永樂，理應君臣同樂。所以，朕決定，把上朝的規矩稍微改一改，將以前每日早朝改為每旬逢一大朝，逢三、六、九小朝，逢二、四、七、八在各自衙門裡處理日常事務，逢五、十回家休息……」

年前一次早朝的時候，永樂突然發現，奉天殿原來大的很，有後世十來個籃球場那麼大。

裡面既能容納一百多號人可以在裡面東奔西跑打籃球，也能容納一千多人在點完卯后，靠在裡面的柱子上，風雷不動安如山地打瞌睡。

就像某些會議，明明是班子成員參加，非要擴大到中層，明明要求中層以上骨幹參加，非要擴大到全體，於是大家不是私下交頭接耳，就是流口水、打瞌睡。

既然如此，何必搞那麼多形式主義……

隨後，禮部尚書解縉就按永樂提前的交待，把上朝新規矩詳細講了一下，小朝只是內閣成員加上六部侍郎以上主要行政衙門文官在文華殿開會，或者內閣成員和三品以上實職武官在武英殿開會。

至於掛著翰修侍讀、侍講或各種都督、指揮虛職的，還有喜歡風聞言事，沒事挑刺兒的御史們，沒有皇帝專門通知，不得參會。

至於大朝，還是按照老朱以前的規矩，在奉天殿舉行，芝麻大的七品官都可以上朝，參政議政。

對絕大多數官員來說，每天半夜爬起來上朝，確實是一種折磨，準備車馬轎夫也需要不小的開支。

永樂這一宣布，大殿內頓時是地動山搖般的謝恩聲：

「陛下英明！」

「吾皇聖明！」

「……」

近千人齊放免費馬屁，形成強大的共振，快把金鑾殿的頂子給崩塌了去。

真是新年新皇帝新氣象新舉措！

當然，也不排除也有少數人，還是希望通過天天參加大朝。

他們有的希望跟著皇帝和朝廷柱石們傳授治國理政經驗。有的希望快熟悉朝堂情況，方便跟風站隊。有的希望通過標新立異、嘩眾取寵等手段引起大臣們的注意甚至是皇帝的青睞，從而獲得火箭提拔的機會。

特別是對以方孝孺為首的都察院來說，將他們排除在小朝之外，這簡直像赤裸裸的羞辱。

這其實有點冤枉永樂了。

永樂的初衷是，通過送給官員們一個新年小福利，盡量把自己搞得多多的，把反對削藩的搞得少少的。

但是，誰也不知道這是永樂要削藩的前奏。

「好了，既然大家都喜歡這個新的上朝制度，就算是朕送給各位的新年禮物。有事早奏，無事就散了吧。」

新年第一次朝會往往以朝賀為主，並無實際內容。

永樂說了句套話，站起身來，就準備開溜。

內閣首輔蹇義第一個站了出來，說道：「啟奏陛下，自吾皇去年登基以來，國內初定，新年伊始，更應新君用新臣，以促進萬象更新，以期早日實現海晏河清，四海昇平。」

永樂只好有些又坐回龍椅之上，不耐煩地問道：「蹇首輔，為什麼要用新臣？」

蹇義答道：「臣以為，去年宗室和眾將齊心協力，邊疆捷報頻傳，朝廷應當及時予以嘉許提拔，鼓舞君臣同心，共享太平。」

永樂問道：「以你之見，哪些人該嘉許提拔？又該如何嘉許提拔？」

蹇義答道：「震遠侯張玉率領遼東、河西、西域諸軍轉戰一萬餘里，迅如雷，疾如電，相繼收復雁北和西域失地，前後斬俘帖木兒十萬餘人，繳獲馬匹及騾、牛、駝等大畜近十萬，其他輜重不計其數，其功前無古人，實在是我大明柱石，請晉封英國公，召回朝中輔佐朝政。」

新任禮部尚書解縉馬上說道：「陛下，震遠侯目前正坐鎮碎葉城，調度穎國公之子傅讓、撫遠伯張輔、瑞麗侯海蘭察、來遠伯養余，忠義郡王之子仆固雄，指揮孫玉諸將，犁庭掃穴，安遠侯柳升也在萬裏海外攻擊帖木兒汗國腹地，西域戰事尚未徹底結束，不宜急切召回朝中。」

永樂擺出一副從諫如流的態度，說道：「解愛卿所言極是。現在不僅不能將他們召回京城，也不能急著封賞。如果現在封賞了，待張玉父子和其他諸將立下滅國之大功后，恐怕又會薄了些。你們說說應先封賞提拔哪些人？」

蹇義答道：「既然如此，西寧侯宋晟久鎮西域，勞苦功高，和陝西行都司指揮同知宋忠共守嘉峪關，牢不可摧，使河西、關中數百萬百姓，免遭帖木兒鐵騎踐踏，為朝廷從容調兵遣將贏得時間，立下防守第一功。臣建議應晉宋晟為定國公，擢為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封宋忠為金山侯。」

永樂爽快地說道：「首輔所言極是，大家如無異議，著禮部立即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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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義又建議：「燕王世子朱高熾和周王世子朱有燉率先率領王府護衛，勇赴國難。臣以為，內舉不避親，還請朝廷准許二人正式承襲燕王、周王爵位。」

解縉反對道：「首輔此言差矣。臣以為，兩位王世子三年前以臣謀君，是為大逆不道。陛下去年登基，不罰不賞，已經是皇恩浩蕩，不可再加恩封賞。」

蹇義解釋道：「解尚書此言謬也。往日恩怨，陛下已經詔告天下，不可再提。兩位王世子今日立下新功，還是要及時嘉許，既彰顯陛下寬大之德，又體現陛下對宗王耳提面命、諄諄教導之力。」

其實蹇義和解縉一正一反，都是永樂事先交待好的雙簧，目的還是為永樂自己的決策做鋪墊，永樂對此心知肚明。

過了一會兒，永樂果然笑道：「好你個伶牙俐齒的蹇義！朕如果不準，反倒成了睚眥必報的昏君了？好吧，聽人勸，吃飽飯，我就准你所請。你們其他臣工，有什麼好的建議，也都說出來吧。」

解縉馬上說道：「陛下，宗室有功，可以以其他方式嘉獎，臣解縉懇請為大明江山千秋萬代計，冒死進諫，請陛下一以貫之，繼續削藩。」

齊王一聽，火冒三丈，當即站出來罵道：「好你個解矮子，太祖皇帝生前說過，大明藩王都是社稷柱石。陛下剛剛還嘉許、冊封了燕、周二王，為何唯獨你對各位藩王恨之入骨？」

解縉面露怯懦，小心翼翼地答道：「齊王殿下，臣……臣也是為了國家長治久安，才建議削去各王府護衛，各位王爺仍可永保富貴。」

寧王這時也站出來說道：「建文小兒，強行削藩，乃自取滅亡之道，這可是殷鑒不遠。」

解縉要繼續在朝堂上削藩，很快招來眾怒。谷王、代王等人也站出來幫腔，罵道：「難道你也要學方孝孺、齊泰之流，離間皇室宗親？」

解縉本來只是永樂放出來試探諸王態度的一個托兒，雖說才高八斗，但膽識還是小了些，被諸王攻擊后，也不敢再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