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世道

「秋組長，這是孩子們平時會吃的零食，給您帶一些回去當做紀念。」

「孩子們喜歡你，都捨不得你走呢！」

陳善德把紙袋塞進了秋原手中，把秋原送上了車。

「要不是工作忙，我倒也想和孩子們呆在一起呢！」

秋原接過袋子，拍了拍陳善德的肩膀：「孩子們就辛苦陳院長照顧了。」

「應該的，應該的！」

陳善德笑著答應。

「開車吧！」

秋原朝著司機說道。

「慢走！」

陳善德退後一步，看著商務車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媽的，總算把這些瘟神送走了！」

他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

「老王！讓那些野種去把今天落下的活都補上！」

……

秋原把紙袋放在辦公桌底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早點下班吧！」

他朝著稽查組的組員喊道。

組員們答應一聲，紛紛收拾起東西。

薛雨故意放慢了動作，等到其他人都走出了辦公室，才走到了秋原的辦公桌前。

「組長……」

薛雨看了眼秋原，出聲說道：「我總感覺今天去的那個福利院很不正常。」

「不正常？哪裡不正常？」

秋原好奇地問道。

「我感覺我們今天去看到的，絕對不是孩子們平常的生活。」

薛雨回答道。

「畢竟我們要去檢查，面子上肯定要做的好一點，這也正常，哪裡都是一樣的。」

秋原笑了笑：「網上很多學生甚至還說，他們就盼著能有人來檢查呢！知道為什麼嗎？就因為檢查那天他們吃的最好！」

「不，組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薛雨搖了搖頭。

「我的意思是，那些孩子們對院長、對護工根本不是尊敬，而是害怕！」

她看秋原沒明白她的意思，乾脆直接把陸蕊告訴他的事情說了出來。

「孩子們不光吃的差，還要幫他們組裝零件去賣，稍有不對就是打罵。」

「今天早上的早餐，不過是最普通的三明治而已，很多孩子狼吞虎咽地在吃。」

「宿舍也不是工作人員打掃的，而是他們一大早讓孩子們自己打掃的。」

「那個圍牆上的倒鉤，根本就不是防賊的，而是怕孩子們逃出去！」

秋原的臉色頓時一變：「這些事情是孩子們親口告訴你的？」

薛雨點了點頭：「組長，要不我們把這件事情申報上去，對這個福利院來一次徹底調查吧！」

秋原聽著薛雨的建議，猶豫了一下：「要申報的話，我們得有證據，起碼要證明這個福利院有不合規的地方，才能申請進一步調查。」

「可現在我們知道的情況，都是口頭上得來的，這要是報上去，別說調查了，我們兩個估計還要挨頓罵！」

秋原無奈地說道。

「那我們就拿這個黑心福利院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總不能就這樣看著那些孩子們被他們一直壓榨，被他們摧殘吧？」

薛雨急道。

「短時間內沒辦法，只能等下次有舉報或者特殊行動的時候再去調查了。」

秋原搖了搖頭。

聽了他的話，薛雨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挪著步子往外走去，甚至連招呼都沒和秋原打。

秋原看著薛雨的背影，似乎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他發了會兒呆后，把放在桌腳旁的零食袋子拿了起來。

袋子里最上面放著普通的零食，最底下卻是一個包的方方正正的塑料袋。

塑料袋裡面，是碼放的整整齊齊的一摞摞錢。

這些錢，真的是像薛雨說的那樣，都是孩子們的血汗錢嗎？

秋原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陳院長，孩子們的心意我收到了，替我向孩子們說聲謝謝。」

「好，有空一定去找你喝一杯。」

他隨手把手機丟在桌上，看了看桌上女兒的照片，又看了看辦公室牆上「實事求是」的標語。

「這世道……」

他無力地靠在辦公椅上，看著天花板，長嘆了一聲。

……

「都聽好了，今天不把這些活幹完，誰都別想去睡覺！」

站在門口監督孩子們幹活的王護工長厲聲喝道。

「今天給你們吃這麼好，有些人還加了兩三次餐，誰要是敢偷懶，我手上的鞭子可不客氣！」

王護工長用力甩了一下手裡的鞭子。

破空聲響起，所有裝零件的孩子們都低下頭，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整個樓道里都安靜下來，只聽到零件碰撞的響聲。

一直到後半夜，天幾乎蒙蒙亮的時候，這一批貨才正式裝完。

「都趕快回去睡覺，明天起來接著幹活！」

護工們把搬完東西的孩子們往外趕著。

陳寒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等看不見護工了，才湊到陸蕊身邊，輕聲問道：「不知道那個姐姐想出辦法沒有，她有說什麼時候來救我們出去嗎？」

陸蕊搖了搖頭：「她沒和我說，不過她既然已經答應我了，我們就要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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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宋歸明看著旁邊一些抹著眼淚哭泣起來的孩子，嘆了口氣。

他的手已經像灌了鉛一樣，抬都抬不起來了，更不用說那些年紀更小的孩子了。

「趕快回去睡吧，想這麼多幹嘛？難道你沒看見那倉庫裡面的貨多的數都數不清嗎？」

阿景邁著步子往宿舍里走去。

其他三人也連忙跟了上去，他們都知道，明天還要繼續幹活，今天要是不早點睡，明天幹活打瞌睡了，就又是一頓打罵。

陳寒躺在大通鋪上，揉著發酸發脹的胳膊，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他不知道其他的福利院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那個稽查組是幹什麼的。

他只知道，現在的生活，好累好累。

他只要和陸蕊他們一起逃出去，不用干那些累人的活，不用擔心被護工打罵，也不用再給院長當煙灰缸。

「放心，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相信我。」

身旁的陸蕊抹掉他的眼淚，輕聲說道。

「嗯。」

陳寒答應著，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

「老王，明天你找個飯店，咱們福利院的工作人員一起吃一頓。」

院長辦公室內，陳善德朝著王護工長吩咐道。

「老舅，上回不是說沒錢了嗎？」

王護工長疑惑地問道。

「嘿，這不是我們通過檢查了嗎？那些凍結的捐助款都能用了！」

陳善德笑著回答道。

「那就行！我這就去通知一聲！」

王護工長答應一聲就往外走去。

「那個，今天我在食堂看到個小姑娘，挺水靈的，坐陳寒對面那個，她叫什麼？」

陳善德喊住了他，出聲問道。

王護工長聽了，想了想說道：「哦，你說的那個，叫陸蕊。」

「陸蕊……行，我知道了。」

陳善德點了點頭，把這個名字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