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小助理哭了
他話音一落，我還在莊嚴肅然的一張臉猛然就裂了，嗤地一下大笑出來，「你看旁邊，是不是有個扣子一樣的東西，掰開就好了。***」
他並沒有轉頭去看，只抿緊唇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你等等，我讓小清過來。」
「做……什麼……」
「讓她來開。」
我石化當場。
「不用了，這個很好開的，你遞給我……」
可是電話已經接通了，他冷靜睿智的聲音像潑了冰渣，和剛才如沐春風的聲線判若兩人，「小清，立刻過來。」
「……」
人家當你助理又不是你狗腿，憑什麼在這都要睡覺休息躺被窩的當口聽你盛氣凌人的指揮說到就到還連個理由都沒有。
不過神奇的是，小清那個奇葩姐居然在五分鐘之內就出現在了門口，彼時，我已經餓得奄奄一息目露凶光。
「陸總，有什麼需要嗎？」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陸驍連瞟都沒有瞟一眼，直接指著那個保溫盒輕飄飄說了句，「盛碗粥出來，給姚姚喂進去。」
我本能縮了脖子，生怕小清姑娘一怒之下過來手刃我，誰知道她溫吞吞地低低應了，果真走過來打開盒蓋，好脾氣地給我盛了半碗，準備給我喂進去。
我目瞪口呆目送著湯匙馬上就要送到我嘴邊，忙回過神來接過她手中的活計，「哎哎哎，不用不用，麻煩小清姐了，快回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就好。」
她低頭不說話，我閃神一時，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手裡的小粥碗噗哧一聲輕響，似乎有液體滴落了進去，我眨眼凝神去看，小清面上無異，眼裡卻隱約有幾分淚光。
我抬臉去看陸驍，他正有幾分專註地看我，完全沒有注意到小清的異樣，我輕咳了幾聲，突然不知道怎麼和小清搭訕了。
她被我接過了碗，站在原地不敢抬頭，我隱隱約約像知道了什麼，可陸驍不說話，我也不好開口，三個人默默，我吃粥，陸驍看著我，小清低著頭似乎把嘴咬得緊緊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在這極度詭異的氛圍下以咽下粥都怕出響動的狀態含恨結束了兩天以來的第一頓，有點想哭，陸驍走過來拿走了我手中的碗，「還吃點？」
我慌忙擺頭，這粥沒吃完我先給自己悶死了，「飽了飽了，那個，我有點想睡覺，你們先回去吧。」
「離天亮也不剩幾小時了，我在這裡陪你。」
陸驍的話剛說完，我眼尖地注意到小清的身形僵了僵，陸驍還是看著我，「把眼睛閉上，趕緊睡會。」
我有點拿不準小清的狀態，低聲說，「小清姐也回去休息吧……」
陸驍不在意道，「你睡你的，沒事別操這麼多心。」
我噎了噎，本來小清就是他助理，我也不好在旁邊說什麼，剛好這瓶液輸完了，我閉了眼，陸驍起身去叫護士，迷糊中手背上好像一涼，針頭扎得倒不疼，像以前小時候在外婆家過暑假，買來五毛錢一隻的小冰棍化水了之後，涼涼滴在肌膚上的一瞬。
這場覺睡得極度不踏實，那天晚上看到的帖子又被我記了起來，果然就夢見自己脖挎白紙板，雙手被綁地步上升旗台，那個升旗台像是小學操場上的，不知道為什麼大學里的升旗台和小學的這麼像，我沒來得及去深究，周圍就烏泱泱地湧上來一大團人。
我很是瑟縮了一番，其中有一張臉湊到我面前，還是紅口白牙地對我陰惻惻地笑，「怎麼樣，我說了不會讓你好過，這些事一件件地來，你是舒坦了呢，還是想要繼續找抽呢？」
那張小臉白皙水嫩，可是夢裡面又是帶著些朦朧意味，我眨眨眼，定神看了好半天，才記起來她正是杜茉。
她笑得很是意趣盎然，我整個人被團團圍住，跟文（和諧）革那會被批鬥的文弱書生很是相仿，那些人吐口水也別提有多噁心，關鍵是有些人看了杜茉的眼色，拿起鞭子就要來抽我。
這一嚇可不是蓋的，我當即就要站起來，杜茉死死擰住我的胳膊，掐得我疼得嗷一聲就叫出來，如武松打虎般雙手往旁邊一甩順勢要揮開她，也的確是打到了實物，誒，不對。
明明是打著杜茉的手臂，卻聽見啪地一聲脆響，像跟打在臉上的充實感一樣，妥妥的。
杜茉那張白凈的臉蛋瞬間就紅腫了，我驚得一下就醒過來，長長喘了一口氣，病房中間的白熾燈已經被關了，還剩幾縷床頭矮几上的小檯燈幽幽的光亮，我偏過頭看去，正對上陸驍幽幽看我的目光。
手背上的針頭不知什麼時候被抽掉了，我活動了一下手，酸得我低聲叫出來，旁邊那人的手忽而伸過來，捏住我手腕輕輕揉了很久，我的心像是被一種奇異的感覺膨脹著，酸脹著連張了嘴都說不出話來。
腦子裡面瞬間想起從前大學舍友說的一句話，那個時候我對著某男模的赤身**嗷嗷叫著流口水，她冷靜自持地笑著風一般地走過去，楚黎啊，咱們犯花痴也就是犯花痴，你犯花痴，跟春似的。
不知道春是指嗷嗷叫呢，還是指腎上腺素直飆，又或者是單純地看著帥哥就心裡緊喉頭一陣癢，不過，本人私以為，春它本身，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此刻，回憶起悠悠青春的我霍地縮回手去，如兔子一般騰地坐直了，詭異的安靜持續了很久，陸驍站起身來似乎要走出去，皮鞋在光潔的地板上踱了幾步，咔地一聲，他居然在門邊上開了燈。
這個能把雙眼刺穿的燈光來得實在太突然，我眨了眨眼，撐著沒用手去擋住，卻是淚水漣漣而下，很是凄涼，「陸總，您這是要幹嘛？」
我注意到他左邊臉上有些紅，心裡一陣慌，低頭甩了甩右手，哈哈乾笑著，「那個，我剛才，該不會打到你了吧？」
他偏過頭沒說話，低頭看了腕錶，「過會我就去公司了。」
我舒了一口氣，笑得更是由衷地開心，「那真是敢好，陸總您就放心去吧，我等天大亮了就能自己回學校了。」
「等我中午過來接你，」他頓了頓，「我走了你就這麼開心？」
呃？？
他走近了幾步，對上我瞪大的雙眼，好整以暇一笑，似乎能看見隱藏得很深的酒窩，「你聽話，早點我讓小清按時送來，多吃些，乖乖等我。」
這廝……原來也是會笑的。
我愣愣被他摸了一把臉，油水揩了人也滿足了，他正色直起身，悠悠走出了病房。
等到回神過來我那叫一個悔不當初，趕緊在床邊柜子抽屜里找到了手機就準備起身換衣服走人，這單人病房規格不小，也不知道他把一天的住院費交了沒有，我心裡打了個寒噤，陸驍這個小人，該不會就是要我欠他錢好有個把柄在手吧。
誒不是，昨兒那個王姿姿不是被催得很激憤嗎，陸驍這事兒也算完了，往後應該還是不會經常用我演戲了才對。
我心安理得點了點頭，這樣算算，我欠他點就欠他點，要是他抱得美人在手，指不定睡覺的時候還會感謝感謝我呢。
手腳麻利就是好，我換好衣服精神抖擻地就要去辦出院手續，結果果然是小清推門進來，後頭跟著個小護士，小護士手裡放著個托盤，是營養早餐。
有個說法是，家裡飯菜難吃也比不過學校的，學校飯菜難吃也比不過醫院的，我一直深以為然，此刻那早餐雖然聞起來很是香，我咚地咽下一團口水，很是心慌地往後退了幾步笑道，「我正準備走呢，早餐就不用了。」
小清道：「陸總交待過，說是姚小姐您不用急著出院。」
我啊了一聲，「我還得趕緊回學校去，你說的陸總，是陸驍嗎？」
問完我才覺的多此一舉，小護士很是春心一漾地笑開來，「是的，這醫院是陸少母親的產業，您安心住著，消費都是自家的，不用擔心。」
我咧嘴嘶了一聲，「哪來的什麼自家不自家的話，得，你趕緊讓我走吧，這人欠多了我往後可沒法兒還哪，對了，」我看了看小清，「清姐，你不用上班么？」
她怔了怔，嘴角扯了扯：「我爸昨天住院了，陸總順帶給我批了假，照顧你的時候順帶能照顧我爸。」
主次關係好像被顛倒了，我眯眼看了眼外頭天色，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一不從醫院樓里走出來，眼前是一片停車場，這麼早的時候，除了私家車也不太會有計程車吧……
我在清晨的微風中凌亂了半天，低頭準備用手機搜附近的公交車站，還好在病房裡充了電，陸驍那個事兒媽，充電還非得關機，真是不夠嫌煩的。
剛開機就有簡訊的震動，大早上的站風裡還是有點冷，我往手心哈了一口氣，手機它自個不聽話，順著剛哈過氣濕滑濕滑的掌心就摔下去了，我目瞪口呆聽見讓我心碎的一聲落地響，蹲下去揀起來準備重新開機來著，偏偏就是這一次，這手機自個摔得壽終正寢了。
我心有戚戚焉吸了吸鼻子，嘆了口氣很是心疼地把它揣在了兜里，被人偷過的手機不知道有多少，被摔死的手機倒是頭一個，我又是望天咧嘴一嘶，怎麼趕腳著，自從遇見陸驍起，這破事兒就不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