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清君側

第294章 清君側

東宮正殿

李恆坐鎮殿中,神情凝重,太子黨羽除去外派的幾個,幾乎來了個齊全。

御史大夫王伏長須花白,朝他拱手:「殿下,趙肅與信王勾結,私下藏匿兵刃,馴養死侍,又兼之與朝中重臣密謀,欲要謀權篡位,顛覆朝綱,此亂臣賊子,殿下何不大刀闊斧,將其誅滅?!」

言辭激烈,聲調高昂,頗有據以力爭之勢,王伏生得如鶴般乾瘦,在朝中亦是以風骨著稱。

兵部中丞鄭令言亦是神情嚴肅:「王御史所言極是。」

「信王年少乖戾,有虎狼之相,其母趙貴妃乃國公趙肅之女,於陛下身前極盡讒言,如今陛下風疾,其母更是把控宮闈,宮宴之中扣押重臣妻眷,此舉居心叵測,堪稱肆意妄為,若不懲處,豈非助長其不臣之心?」

被扣押於宮中的,並非只有尤晚秋一人,事實上,當日不止一位高官家眷被留在宮中,甚至還有兩位宗室王妃。

因著下旨之人乃是太后,高官們不好對著太子直言太后之過,只將其說做是趙貴妃之舉,

此言一出,肉眼可見堂內幾個官員面露不滿。

即便並非各個同夫人感情深厚,但妻子被拘,誰又臉面有光?

關係深厚的更是深恨,趙貴妃這是要將人當做人質,一旦雙方交戰,那些扣留的夫人,豈非有性命之憂?

「婦人陰私手段。」

金吾衛右將軍席元譚嗤之以鼻:「大丈夫生於世間,豈被情愛所縛,可知趙肅大勢已去,黔驢技窮,不得不昏招盡出,連這等婦人手段都要使出。」

女人算什麼?

大丈夫何患無妻,便是在宮中出了事,那也算是為國盡忠了,辦完喪事,至多不過半年,再娶一個就是,難道還真有因夫人安危而放棄前程之人?

席元譚可不信。

他正說著,卻被人捅了一肘子,偏頭一看,是禮部侍郎崔良平。

崔良平給他使了個眼色,席元譚順著看去,便瞧見晏景陰著臉。

雖晏景這人一貫不愛於人前縱談言笑,又兼之手段陰狠冷厲,看不慣他的朝臣同僚們背地裡罵他陰無常,白閻王。

但因他深受信重,做事沉穩,又御下有術,政途肉眼可見的坦蕩,朝臣也不敢於他面前造次。

席元譚一拍腦袋,倒是想起這位的夫人也被拘下了,又忙添了句:「但此舉實在惡劣至極,禍亂朝綱,殿下自當嚴懲!」

又有幾位朝臣紛紛附和,皆是要太子嚴懲信王與趙肅,至於趙貴妃,信王倒了,她自然也要跟著受牽連,幽死宮中已是最好的結局。

也有反對之聲:「趙貴妃把控宮闈,趙肅私藏兵刃,若無萬全之策,此時動手,豈非打草驚蛇?還需從長計議為好。」

「貿然相鬥,難免生出禍亂,百姓不知信王錯舉,殿下下令懲處,難保不被有心之人散布謠言,污衊殿下乃是欲加之罪。」

吏部尚書管道中冷笑一聲:「何為從長計議?難道要等到信王羽翼豐滿,刀刃置於你我頸項,才到了可乘之機?」

「信王之罪,大可日後告知於眾,至於有心之人,既已有心,尤其是人言可以逆轉,若因此而退縮不前,那又與因噎廢食何異?」

李恆聽他們在下頭爭執不休,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晏景,一手撐著額頭,露出苦惱之狀。

他悠悠的嘆氣,下頭爭執的官員也稍停歇下來,齊齊拱手看向他,等他示下。

李恆掃了一眼,只道:「信王之罪,孤自該懲處,但如今父皇抱病,趙貴妃侍疾於前,信王承歡膝下,若此時懲處,豈非要傷了父皇的心?」

他搖了搖頭,「孤也實屬無奈啊。」

好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

李恆拋出這話,下邊官員倒面面相覷起來,本朝已忠孝治國,違逆君上是不忠,違逆父親是不孝。

若到時候陛下因愛妃愛子被治罪而大發雷霆,拖著病體要懲處臣子,那該當如何?

又或者陛下直接被氣死了,或因宮中生亂驚嚇而死,那責任又該推到誰的頭上,總不能東宮自己擔著吧?

弒父之君,那可是人人得而誅之,不知有多少人大喜過望,要扯著旗幟造反了。

晏景鳳眸微斂,自椅上起身,拱手諫言:「正因趙貴妃在陛下身側,殿下才應早做準備,信王乖戾,趙肅狡詐,趙貴妃為親子謀划,難免不生出禍心,危害於陛下性命。」

李恆愁眉苦臉:「若她生出此禍心,父皇性命堪憂,本宮又如何能不顧父皇安危,與之相抗?」

晏景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京兆尹余淮安。

余淮安立即上前一步,拱手道:「正因如此,殿下才應早清君側,以免陛下被亂黨蒙蔽,落入賊人之手。」

清君側的名號打出,那便是名正言順,自陛下風疾,太子坐鎮朝堂,經年累月下來,早不復當年被信王一派壓制的模樣。

趙國公也是心知若不趁早下手,日後只能是鈍刀子割肉的下場,索性放手一搏,連扣押家眷這等招數都要使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到了如此地步,養心殿里那位纏綿病榻的陛下,只怕是兩方交戰的傀儡,無論哪一方贏下,陛下都只能被奉為太上皇,幽禁榮養於宮中了。

王伏也諫言道:「殿下應早做打算,趙貴妃母子於陛下身邊,難保不會藉此矯詔竊國,一旦如此,陛下的安危,本朝的社稷,又該置於何地!」

此言一出,反對之聲也漸漸熄滅,在場皆是太子黨朋,一旦信王稱帝,他們便是砧板上的魚肉,要任人宰割。

晏景睨了一眼席元譚,朗聲道:「席大人乃是金吾衛右將軍,掌宮禁宿衛,維護陛下安危之重任,自當交由席大人。」

席元譚當即後背一涼,這要是出了事,那他豈能背得起鍋?

「殿下,趙肅與上將軍蔡祺相為黨羽,蔡祺于禁中勢力遠勝於臣,此舉未必有冒險之嫌。」

晏景聽罷,只冷笑道:「席大人是覺得自己不堪重用,不能秉持護衛陛下之責了?」

金吾衛本就是為了保護皇城和皇帝的安全才創立的機構,若連護衛皇帝都做不到,那就是大大的失職。

席元譚哪裡敢接下晏景這話。

若當著太子跟眾臣的面承認他不堪重用,那官職豈不是要被一擼再擼?

可若應下此事,陛下出了事,那他最輕也要被治一個辦事不力之罪……

席元譚額頭冒汗,堪稱是左右為難。

李恆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對著席元譚道:「那父皇的安危,就要交右將軍手上了。」

又帶了抹淺淡的笑意:「右將軍,孤信重你,才將此大任交由你手,你可不要辜負孤的信任。」

席元譚後背濕透,只覺得在場的同僚們或是艷羨他被委以重任,或是皺著眉表不贊同,還有一直靜觀其變的揣測者侍立一旁……其中錯綜複雜,難以言表。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袖中美人私逃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袖中美人私逃記
上一章下一章

第294章 清君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