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她沒有拒絕的權力
那日過後,他們再沒有提這件事情。
次日,尤氏送來的下人便到了侯府,春桃,喜梅、福蘭、春荷是本就被分派去伺候她的人,因此都被送來了,若不是覺得怕太過刻意,惹得晏景不喜,尤氏甚至想送幾個金陵的廚娘還有嬤嬤跟粗使婆子過去,也好給侄女撐撐腰。
彩鳳作為侯府的大丫鬟,自然將這些人好生接待了一番,等人到了尤晚秋跟前,竟是各個以彩鳳馬首是瞻。
喜梅等人本就想來侯府,抬抬身價,沒成想到了侯府,直接變成了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
雖說是二等,但月例銀子卻比先前翻了一番,再加上她們是夫人娘家送來的人,府里不少人上來巴結,甚至侯爺都看重幾分,一進門便賞了銀錠跟四時衣裳,怎不叫幾個小丫鬟心生喜悅。
「奴婢瞧著這侯府,很是氣派,人也好說話,夫人也可放寬心,不必跟未嫁的時候那般,擔驚受怕了。」
春荷對著尤晚秋行了一禮,笑得很是明媚。
喜梅也笑,又有些可惜:「要是桂枝姐姐也來就好了,夫人最喜歡她在,若她能來,勝過咱們這些人百個!」
福蘭跟春桃沒有多話,但看她們的神情,想來也是極喜歡這裡。
尤晚秋看著這些懵懂無知的歡喜面容,心下嗟嘆。
這些人就是晏景要來,威脅她的把柄了。
一旦她在侯府出了什麼事情,晏景第一個要開刀的,就是她身邊的婢女,然後再到她的親眷。
她心裡憋著許多愁苦,恨不得去問她們為何要來,在王家待著,最起碼沒有性命之憂。
但尤晚秋也清楚,晏景想要要人,沒有人能拒絕,尤氏不行,這些小丫鬟們更不行,與其說出實情讓她們生出恐慌,萬一哪天不小心暴露出來惹怒了晏景,那又是一樁冤孽。
於是只笑了笑:「之前是我杞人憂天,總是這也怕,那也怕,如今倒是覺得沒什麼好怕的了。」
尤晚秋擺了擺手,吩咐彩鳳:「她們以後就歸你管著了,叫她們記住府里的規矩,別犯了侯爺忌諱就行。」
彩鳳恭敬應了是。
喜梅等人則是仔細觀察著彩鳳的言行舉止,見她行事頗為穩重,行走坐卧自有章程,即便是做端茶倒水的活計,由她做來,也是十分優美。
再一看侯府其他婢女,皆是井井有條,極有條理,不由生了艷羨之心,莫名也恭謹起來,不敢跟在王家時候那般嬉笑。
夜裡晏景回來,見尤晚秋悶悶不樂,將人抱在懷裡,跟她低聲耳語:「今兒個你娘家來人了,怎麼還是不高興?」
明知故問。
這麼多人質落在他手裡,她哪裡能高興的起來。
尤晚秋冷哼一聲:「你府里規矩多,她們來了,都不敢多說話,還不如送回家裡去。」
晏景笑著捏了捏她粉腮,「你的人過來,何必要計較規矩。」
又帶著點懷念:「我記得你之前跟她們說說笑笑,倒很是熱鬧,阿奴對鏡梳妝,笑面如花,只是這神情不是出現在夫君面前,實在是……」
讓人嫉妒。
他後半句含含糊糊,尤晚秋聽不清楚,但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而且她意識到一點:「你怎麼知道我跟她們說說笑笑,你監視我?」
而且還知道她當時笑起來是什麼模樣……
尤晚秋後背發毛,晏景揉了揉她發紅的耳廓,觸手微涼,耳垂小巧精緻,據說耳垂小的人福氣淺薄……
晏景劍眉蹙起,他的阿奴自然福澤深厚!
「嗯,夫君那時候其實在看著你,阿奴房裡的衣櫃不是有一條通道么?」
他笑了笑:「旁人能來,難道為夫就不能來了?」
懲罰般的捏了一記她耳垂,看她身子顫了顫,又心軟道:「阿奴別怕,事情都過去了,日後不提這件事了。」
尤晚秋悶悶的應了一聲,晏景微微嘆息,又跟變戲法似得,手掌一翻轉,手心處便出現一個足有她手掌長的貝母雲紋攢珠盒。
「這是什麼?」
尤晚秋問他。
晏景則是攛掇她打開看看,「是先前答應送給阿奴的東西。」
獻寶似得口吻,還有些急切,雖然他沒說,但她遲疑了一會,他就在身後俯身吮吻,甚至啃咬她脖頸。
尤晚秋不敢推他,速速打開了那盒子,只瞧見一對耳墜子,裝飾很是簡單,不過以金絲絞做花瓣狀,將寶珠鑲於環勾之下,是極為普通的技法。
但下頭嵌著的寶珠實在美麗,足有拇指大小,十分圓潤,呈現出一種流光溢彩的粉紫色,隨著光線變動,顏色也開始變化,外頭泛著一層柔柔的光,愈看愈覺得美麗,無需多想,便知其價值連城。
「我之前說過要送阿奴的鮫珠,正是此物。」
晏景看她入了迷,難免生出歡喜:「阿奴戴上給我看,好不好。」
尤晚秋沒有拒絕的權力,她溫馴的戴上他所贈的物品,像個首飾架子般任他觀賞。
跟鮫人般擁有迷惑人心魅力的美人,戴著鮫人泣淚所凝結的寶珠,寶珠懸挂在她頜下兩側,隨著她動作輕擺,燭火昏黃的光線之下,二者皆散著溫軟柔光。
那鮫珠在盒子時不過是稍漂亮些的死物,晏景看過,覺得不過爾耳,但被戴在尤晚秋身上之後,卻顯得靈動萬分,讓人移不開眼。
尤晚秋被他炙熱的視線盯了許久,十分的不自在,後退了些,頭顱微垂,避開他的視線:「你看夠了嗎?」
晏景難得顯得有些羞腆,他乾咳了一聲:「這珠子很襯你。」
又有些遺憾:「可惜我只找到了這麼兩顆,若是能尋來更多,給阿奴做一串項鏈,那必定比現在更好看。」
他很喜歡打扮她,珠寶華服堆砌如山,時不時看到什麼新鮮稀罕的寶物,也都會買下來贈她,這對鮫珠,還有脖頸上的白玉兔子,不過是其中之二。
但他應是覺得這二者跟其他的大有不同,於是勒令她:「日後你便都戴著吧。」
寶珠隨身,如他日夜相伴。
尤晚秋定定得看他,過了良久才回:「是。」
她沒有拒絕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