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阿奴不如來求我,什麼時候求得夫君高興了……
她才不要順著他的意思走,晏景給她的兩個選擇都是死路,選哪一條,都有的是苦果,還不如另闢蹊徑。
尤晚秋靠著椅背,勉強讓自己放鬆下來,直視著晏景深邃的眼眸,「景和,我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戕害,什麼合謀,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她下頜有些疼,晏景看到紅印浮現,稍鬆開了些,冷笑道:「阿奴是不打算承認了?」
尤晚秋疑惑問他:「你想讓我承認什麼?」
她伸手去觸碰晏景拿著布包的掌心,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來:「我知道了,你該不會以為這東西,是用來戕害我們孩子的葯吧?」
尤晚秋搖了搖頭:「景和,你實在是誤會了,這其實……」
她含含糊糊,眼神中透著羞怯。
晏景冷眼睨她:「其實是什麼?」
他倒要看看她能編出什麼來。
尤晚秋咬了咬牙,接著道:「這其實是保胎的藥物。」
謊言一說出口,其下的話便變得順暢許多,她頂著晏景嘲諷的視線,硬著頭皮往下說,纖長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指甲划著他掌心。
「我自知身份不如你,你的族親都覺得我配不上你,要給你送美贈妾,侯夫人的位置,除非我生下一位世子,否則我是坐不穩的,所以我拜託了表哥,給我帶這葯來。」
「是嗎?」
晏景似笑非笑,他攤開手掌,尤晚秋順勢去拿他手心裡的布包,但還未等抽回手,攥著布包的柔夷就被他握於掌中。
他擺明就是不信,但尤晚秋到底還有著籌碼。
她做出可憐模樣來,剪水秋眸盈盈朝他看去:「我知道景和你喜歡女兒,但我也有我的考量,我身子不好,若此番不能誕下世子,只怕來日再難有孕,表哥是因我懇求,才送的藥物,並非有意如此。」
這是基於現實才給出的理由。
廣陽侯府直系血脈,如今也就剩晏景這一支了,若是他膝下沒有男兒,只怕百年之後,偌大的家業都要被收歸皇家,連廣陽侯這一封號,都要徹底塵封,再無人祭奠。
如果尤晚秋真是小門小戶,一朝得幸,興高采烈嫁與他的女子,那會有如此考量,實在算不得奇怪。
但她前科累累,如今說出這一番話來,跟鬼話無異,甚至在晏景耳中,還透著些諷刺的意味。
晏景撫著她手腕,譏諷道:「你倒是有心。」
「既要生兒子,求他做什麼?阿奴不如來求我,什麼時候求得夫君高興了,你想生幾個夫君都能給你。」
捏著她下頜的手鬆開,手背輕拍了幾下她粉頰,帶著幾分惡意訓誡。
尤晚秋很是羞憤,她最恨晏景這種態度,半分尊重都無,但又奈他不得,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既不信,那不如將葯給我吃了就是,若孩子落了,我自認倒霉,任你處置,若我平安無事,你今日這般懷疑我,日後再不許近我的身。」
她拿準了晏景不敢逼著她吃,抬眸極倔強的跟他對峙。
晏景確實如她所想,處處掣肘,他此番種種,本就是想留下孩子,要讓孩子充當他掌控她的籌碼,自然不能如了她的意。
王聞序的命也好,方才的威脅也好,不過是恫嚇她的工具而已。
夫人不聽話,稍稍教訓一下也就過了,真將人逼急了,跟他撕破臉,那就是大大的失策。
「原是我誤會夫人了。」
晏景薄唇噙著極淡的笑,眼中卻毫無笑意,「只是阿奴心下擔憂,也該早早告訴為夫才是。」
「世間哪有什麼生兒的方子,不過是江湖術士用來騙那些求兒子求瘋了的蠢物的錢,信口胡說罷了,阿奴這般聰明,怎麼也信了王聞序的鬼話?」
一句話將兩個人都罵了進去,尤晚秋還不能反駁,不得不裝傻道:「可金陵那兒許多人都吃了,我只是想試一試。」
「是葯三分毒,哪有輕易嘗試的道理。」
晏景嘆了口氣,很是痛心疾首:「阿奴以前諱疾忌醫,怎麼如今又要胡亂吃藥了?還是夫君關心你關心的不夠,才讓你生出這麼多胡思亂想。」
戲可真多!
尤晚秋暗地裡偷翻白眼,晏景俯視著她,看得一清二楚,有些想笑,但更想撬開她的小腦袋,看看裡頭都藏著什麼小心思。
「唉,實在是叫人擔心,阿奴這般讓人放心不下,若是夫君在外頭辦公上值,阿奴卻信了旁人的話,又去吃這些葯,那該如何是好。」
他圖窮見匕:「看來日後你身邊是離不開人了。」
「你要監視我。」
尤晚秋恨恨看他,晏景搖了搖頭:「怎麼會是監視?夫君只是太關心你了。」
他笑意深了些:「畢竟只要我不在,阿奴就一點也不聽話,不是將自己作踐得生了病,就是要胡亂去吃這等害人的藥物,叫夫君怎麼放得下心。」
她聽出來他在暗指她先前給故意以杏仁水盥面一事,攥著布包的手也被他用巧勁掰開,府內醫者眾多,一旦被查出來,她必定無從抵賴。
尤晚秋怕極了那後果,硬是推了晏景一把,他也不跟她鬥氣,順著她力道退開,還有餘心撫一撫她的腹部。
「阿奴不要生氣,免得嚇壞了咱們的清兒。」
什麼清兒,沒影子的事!
尤晚秋不理他,只快步去燭台那裡,將布包置於燭火之上,引了火上去,眼見著燒起來了,晏景在她後頭跟著,防著她走快摔了,眼見火著起來,一把搶過去,丟到香爐重山鼎里。
他攥著她纖指看了一圈,沒見著傷口,眉間的擰結的痕迹卻沒放鬆,沉著聲呵斥她:「仔細燙著手!」
尤晚秋充耳不聞,只看著那布包在香爐鼎里燃燒,直至燒成灰燼,留下一團難看的黑漬時,才鬆了口氣。
晏景沒管那些,事情在他這裡都分個輕重緩急,教訓她是要事,但防著她受傷更是要事。
這一年多的相處下來,他是知道尤晚秋有多不愛惜身體,他費心費力養了許久,滋補藥膳,名貴山珍不要錢似得往她身上堆,好不容易才養成今日這般,她不愛惜,他卻要顧忌。
尤晚秋回過神來,看他擰著劍眉,難掩關心的模樣,出言試探。
「若那葯真的是害人的葯,孩子沒了,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