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蕭琴

第82章 蕭琴

瑜夫人親了親寒川的臉頰,笑著對兄弟倆說道:「希望你們以後生的孩子也同二公子這般可愛。」

「聽見沒?」沈鈺沖沈駿挑了挑眉說道:「伯母想抱孫子了。」

「你正經點吧!」一談及這些,沈駿整個頭都紅了,他嘟囔道:「成日就知道跟師兄弟們廝混在一起,身邊還帶著個二公子,知道的是你徒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兒子了,女修們都認為你名花有主,誰還敢靠近你?」

「正合我意」,沈鈺不以為然,「我還想多過幾年無拘無束的日子,可不想這麼早就被人管著。」

「哈哈哈」,沈承運坦然一笑,手指點了點沈鈺說道:「可見塵兒以後是個怕媳婦的人。」

「怕媳婦的人懂得疼人」,瑜夫人也打趣他道:「以後嫁給塵兒的人有福了。」

「是啊」,寒河也應和道:「最難得的是月塵兄還做得一手好菜,想來像月塵這樣的少年郎該是很討姑娘喜歡。」

「看來我不止是討姑娘喜歡」,沈鈺側首笑吟吟的看著寒河說道:「還討初澤喜歡。」

「嗯?」沈承運負著手微微彎腰,開始打量起桌上的菜,問道:「這都是塵兒做的?」

寒河聞言漲紅了臉,默默低下了頭,幽怨的聲音飄了出來:「月塵不要亂說……」

「怎麼這麼清淡」,在沈承運眼裡,沒有放辣椒的都是清淡菜,他說:「一點辣味也不見。」

沈駿淡淡的說道:「二公子不吃蔥香菜辣椒韭菜。」

「這辣椒可是好東西」,沈承運笑著對寒河說:「有機會你們可要嘗嘗,吃著吃著就喜歡了哈哈哈哈。」

沈鈺找來兩個空杯,給沈承運跟瑜夫人都倒上一杯酒,說道:「這是上次執行委派時葉老先生贈與我們的果酒,伯父伯母嘗嘗。」

寒河端起酒杯對著兩位說道:「有機會我一定嘗嘗,新年快樂沈宗主,瑜夫人。」

幾人碰完杯后沈承運就得接著去下一桌發紅包了,沈鈺坐下后又舀起一顆元宵往嘴裡送,桂花與蜜棗的甜香立馬在口腔中爆開。

雖然味道不錯,但沈鈺卻不禁蹙起了眉頭,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他不信邪,於是又吃了一隻餃子。

又是熟悉的「咯嘣」一聲,不過這次似乎沒人注意到他,於是沈鈺便把銅板悄悄吐了出來塞到碗底。

他又吃了一隻餃子,「咯嘣」。

沈鈺:「………」

他側首看了看一旁正吃著餃子的寒川,發現他並無異常,就跟個沒事人似的,在低頭看了看碗里,沈鈺這才醍醐灌頂。

這熟悉的形狀,熟悉的大小,明顯就是寒川傑作,沈鈺雖然牙齒有點酸但心裡是暖的,他眼底泛起盈盈漣漪,抬手揉了揉寒川的墨發,悄悄彎腰湊到他耳邊說道:「二公子這是把好運都給我了。」

寒川沒有吭聲,繼續像個沒事人一樣吃著餃子。沈鈺給他包的餃子都特別合他的胃口,冬菇瘦肉,西葫蘆雞蛋,玉米豬肉,鮮肉蝦仁,完美的避開了他所有忌口,就連裡面的肉都是瘦多肥少。

寒川因為不吃蔥花和韭菜而幾乎沒吃過餃子,畢竟他臉皮薄,寧願不吃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忌口,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餃子可以這麼好吃,原來元宵還可以有這麼多口味。

「咯嘣」,寒川又吐出來一枚銅板,他側首沖沈鈺挑了挑眉問道:「師尊也把好運都給了徒兒?」

「為師想給你的遠遠不夠」,沈鈺笑嘻嘻的往他碗里夾了一塊魚肉說道:「吃口魚肉,年年有餘。」

寒川乖乖吃了,然後沈鈺又給他扯下來一隻雞腿,說道:「吃個雞腿大吉大利,金雞送福。」

寒川也乖乖吃了,沈鈺又給他夾了一顆四喜丸子,說道:「吃顆丸子,吉祥如意。」

沈鈺接著夾了塊年糕,「吃塊年糕來年步步高升。」

「差不多的了」,聽著沈鈺那甜膩膩的語氣,沈駿的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感覺這對師徒之間的氛圍非常詭異。

不夠,遠遠不夠,沈鈺恨不得將自己有的沒有的,能給的不能給的全都給他。他的寒川千金不換,他值得擁有這世間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月塵師兄跟少主表演皮影戲」,隔壁桌一位小師妹湊了過來,笑意盈盈的問道:「不知小師弟有沒有準備表演節目呀?」

那自然是沒有,另一位師妹又湊過來說道:「無師之巔已經兩年沒來過新人了,小師弟作為唯一一個新人可不得表現表現?」

沈鈺不想拂了大家的熱情,於是他思索片刻后看向寒川問道:「為師記得你會竹笛,要不上去露兩手?」

「不了」,寒川吃飽后非常斯文的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掀起眼帘看向他說道:「徒兒技藝不精,上去不過是給師尊丟臉罷了。」

「怕什麼?」沈駿也吃的差不多了,斜眼看著沈鈺嘲諷道:「他平時自己丟的臉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點。」

「怎會丟臉?」,沈鈺手肘撐著桌子,臉擱在手掌上,側著頭笑意吟吟的看著他說道:「為師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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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帶著酒後淺淺的紅暈,高束的馬尾自然的垂落,唇邊的笑比杯中佳釀還要醉人,寒川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隨著最後一位同門表演完畢,台上的師兄弟們正準備收場時瞥瞧見一個紅色的身影,身邊牽著一個小的,緩緩走上了台。

男修躬身行禮,說道:「月塵師兄。」

沈鈺回了他一禮:「師弟有禮了,新年快樂。」

趁著大家不注意時,台上悄悄架起了一張桌子,上面放了一架深色的古琴,沈鈺端坐於琴邊。寒川則手持著長蕭站在沈鈺身邊。

「為師記得你有一支玉笛」,沈鈺問他:「怎麼不拿來用?」

寒川答非所問:「師尊還會彈琴?」

「為師什麼都會」,沈鈺咧嘴一笑,露出虎牙,笑吟吟道:「為師無所不能。」

「爭——」

直到蕭聲響起,大家才注意到原來台上有人在吹奏,只見沈鈺骨節分明的手不斷的在撥弄琴弦,他臉上的表情難得這麼正經。

笛聲青澀,如絲如縷,聲聲空靈悠揚婉轉,在冰冷的空氣里輕輕漾開。一時間竟沒人說話,紛紛屏氣凝神的看著台上的兩個紅色身影。只聞琴簫合奏,一個青澀稚嫩,一個音韻輕靈,二者融合在一起,倒也別有一番韻味。

沈鈺的琴技算不上高,但聽上去也挑不出什麼瑕疵,指尖在琴弦上跳躍,他嘴角掛著淺淺的笑,不時還會側首看向寒川。

寒川吹得忘我,情到深處時還會不由自主的合上眼帘,他看上去滿懷心事卻又無處宣洩,唯有這聲聲絲竹之聲才能緩解一二。

沈鈺也納悶了,這麼點小孩哪來的心事。大抵是感受到身旁熾熱的目光,寒川眼帘捲起,眸光流轉,四目相交之時他呼吸驟然一滯。

「噗!」

寒川雙眸猝然睜大,瞳仁收縮成兩個極小的黑點。沈鈺眉頭微蹙,由上至下狠狠地撥了一把琴弦。

只聽「爭」一聲響,曲調由婉轉轉向激昂,而寒河也不知何時悄悄的走上了台,沒有人注意到台上的異常。一時間人心振奮,彷彿置身於戰場,支起了戰旗,敵軍策馬而來大戰一觸即發。

寒河落坐於沈鈺身旁,二人短暫的對視了一瞬后寒河一甩寬袖接過了沈鈺的位置,完美的完成了無縫銜接,沈鈺立馬從衣襟的暗格中取出一隻長笛,接著吹奏。

寒河的琴技明顯比沈鈺更加熟練,沈鈺笛音不停,他給了寒川一個暖心的微笑以示安撫,兩人的表演再加了一人後變得更加悅耳動聽。

一時間寒川的缺點被完美覆蓋,宛若如虎添翼,氣氛也逐漸到了高潮,沈鈺與寒河的配合天衣無縫,兩人既是相互比武,又是彼此追隨。他們似是衝上了九霄翱翔,最後又化作一場漫天飛雪落入人間。

結束了,寒河雙手輕撫在琴弦上收尾,片片雪花落在手背上留下絲絲涼意。

笛聲逐漸變得柔和抒情,從唇邊緩緩流出。那是戰爭結束后與家人的重逢,寒川吹奏最後一段時又出現了細微的瑕疵,沈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替他完美的掩飾了過去。

寒川放下笛子后抬頭看向沈鈺,微風輕拂,黑長的秀髮在風中飄揚。夜色下,飛雪中,紅衣少年輕拂長笛,聲聲悠揚婉轉。

好美。

寒川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字,可除了這個字外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來形容眼前之人。吹奏完后沈鈺才悠悠捲起眼帘,而他的眸光不曾偏離分毫,只定定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四目交接的那一瞬,寒川的心臟用力的撞擊了一下胸膛,像是衝破的束縛的枷鎖,有什麼東西崩斷,使它再也無法被抑制。

好燙,寒川眼帘微顫,一時間竟忘了呼吸。

「好!!!!」

底下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以及掌聲,失神的寒川立馬就恢復正常,三人齊齊站成一排,對著台下眾人深深鞠了一躬後下了台。沈承運見下雪,抬手一揮就支起一個透明的屏障將所有人都籠在其中。

沈鈺調侃他:「深藏不露啊初澤。」

寒河反過來說:「月塵才是令人意想不到。」

幾人回到座位上發現沈駿早就給他們倒好了酒,寒川正準備坐下時摸了摸腰間,突然蹙起眉頭。

「怎麼了?」沈鈺問他:「可是丟東西了?」

「嗯」,寒川應他:「瑜夫人適才給徒兒的紅包好像不見了。」

沈鈺正準備起身,「那為師陪你找找。」

「不必」,寒川轉身就走,「徒兒去去就回。」

趁著寒川不在,沈鈺立馬就將他的近況告訴了寒河,寒河聞言微微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月塵問錯人了,在我與大哥還有父親之間,最不清楚二哥狀況的就是我。」

沈鈺雙眸微微睜大,有些吃驚道:「為何?」

「或許是覺得我知道了也沒什麼用吧」,寒河眼帘微垂,「他們總當我是小孩子,派中事宜我知道的少之又少,活脫脫就像個遊手好閒的閑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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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如此」,沈鈺飲了口酒,給寒河又倒上一杯,說道:「依我看他們不過是想保護你罷了,許多事,不知者為福。若換作我是你兄長,我也希望你永遠遊手好閑,所見皆為白,所遇皆為良。」

沈駿也飲了口酒,認真地說道:「不過二公子的元核確實不太尋常。」

「我知道」,沈鈺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過些時日我便帶他回無塵之境看看。」

寒川在上台的台階上找到了遺失的紅包,還好沒被掃走,錢兩乃身外之物,但這其中的祝福不能丟,寒川將紅包好好收回暗格之後就轉身回去。

結果被一隻手攔住了去路,「欸,是虎頭虎腦的小師弟,你要往哪去?」

寒川認得她,平日練功時她沒少幫過自己,他面無表情的抬起頭,叫了她一聲:「羅嫣師姐。」

羅嫣一把將他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她捏了捏寒川的臉頰,笑嘻嘻道:「適才你與月塵師兄吹奏的真好聽。」

「謝謝」,寒川正準備掙脫時只聽「砰」的一聲,隔壁的師姐將酒杯砸到桌上,搖搖晃晃的說道:「再……再來一杯!」

「行行行」,羅嫣幫她滿上,側首又問寒川:「二公子喝不喝?」

寒川以為每桌都是自己剛才喝的那種果酒,於是便說:「嗯。」

「真可愛」,羅嫣給他找了一隻新的酒杯,倒滿,然後又拿起自己的酒杯與他的碰了碰,說道:「我先干啦。」

寒川直接一飲而盡,喝完他就後悔了,整個喉嚨跟被火燒了一般,又辣又癢,可他不想讓羅嫣知道自己喝不習慣,於是憋紅了臉,愣是沒讓她發現自己的異常。

羅嫣以為他挺能喝,於是又給他倒滿,寒川現在還喝不下去,於是便開始找話題,「那位師姐是……怎麼了?」

羅嫣坦然回答:「她呀,愛而不得,得了相思病。」

只見她又飲了一杯,舉起酒杯對著天上的一輪明月說道:「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任他明月下西樓……再,再來一杯!」

動情之後的人都會這樣嗎?寒川突然覺得她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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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於你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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