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供銷社
今天他奶準備去把家裡存下的雞蛋，送去供銷社那邊賣了。
看著家裡4個孩子眼巴巴的神情，王桂香想拒絕的話就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特別是自家小孫子，就連以前比較沉默木訥的大孫女。
這跟小孫子待久了，現在都學會露出祈求的眼神，想要達到目的。
想著這些小傢伙的確是很久都沒去過供銷社那邊，再加上這會子幾個娃娃的身上都有錢。
「老娘可告訴你們，路上那麼遠，誰都不能喊累了，要人背。
好不容易兜里揣了點錢，錢就跟長了腿一樣。非要跑是不是？」
王桂香抱怨的話語一出，幾個人就高興的嘰嘰喳喳起來。
大堂姐更是拍著胸脯跟林福生保證，到時候如果他走不動了的話。
無論是堂哥還是堂姐，都會拉著他，而且從他們村子到公社，也就大概40分鐘左右。
當然那是大人正常的步子，像他們小孩腿短的話，可能會晚上一點。
林衛國夫妻倆知道孩子們都能跟著他娘一塊去公社。
那眼裡簡直就是充滿了控訴和蠢蠢欲動。
可惜王桂香對孫兒們還有一些耐心，這倒霉兒子，他早就不想要了。
哪怕兩個人的眼光再可憐兮兮也沒有用。
林衛國更是跑到自家兒子的旁邊，讓他去供銷社一定要買點糖果回來。
林福生想要說他沒有票啥玩意也買不了。
這才從他爹的口中知道，雖然沒有票，很多東西都買不了。但是普通的水果糖和瓜子那些只要給錢就賣。
其實林福生倒是不想買什麼糖，想去買根牙刷和牙膏回來刷刷牙倒是真的。
從小長到這麼大就沒刷過牙，光靠漱嘴，根本就達不了什麼目的。
也就是現在小嘴巴不臭，但食物的殘渣難以洗乾淨。
又加上現在吃糖吃的少，所以牙齒才沒有出現被蟲啃食的情況。
可據他所知，他沒有工業票和副食品票根本就買不到這兩個玩意兒。
局限性太多了，他覺得光自己努力還不夠。
畢竟他們這一代想要成長起來，離不開上一代的努力。
但如果光靠他爹在那個地裡面磨洋工，想要把他供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艱難。
要是有個辦法能送他爹去城裡面打工就好了。
要是當上了工人，他爹這輩子也算是走上了人生巔峰。
可惜城裡面的工作崗位少的不能再少，一般都是蘿蔔崗一個崗位一個坑。
代代相傳，根本就不會讓崗位流失出去。
別說送他爹去城裡面當工人，就算這個時候想進縣城去一趟，那也是十分的難。
一個是，去一趟城裡，很難等到車，哪怕真的等到了車，一趟的路費在兩毛和三毛之間。
來回也就是差不多6毛錢左右，這對普通家庭來說除非必要是沒有人會往城裡面跑的。
再加上現在他還這麼小，想想還是算了，先讀書再說吧。
他奶帶著他們出門的時候，天還沒有特別的亮堂，太陽都還沒出來。
不過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個作息，早上吃過東西之後，他們就屁顛屁顛跟在奶奶的後面。
看到他奶背著一個背簍，手裡挎著個籃子。頭上順便還包了塊布，地地道道的農家老太太形象。
他們村子，通往公社的那條大路，沒有鋪上碎石子，就是單純的泥巴路。
寬還不是很寬，開一輛小汽車進來都有些艱難。
也就是現在天氣好，要是下雨根本就走不了，全是泥巴。
人家都說想要富先修路，也不知道，他們村子還要再過幾年，才能夠把路給修起來。
路上還碰到了不少，跟他奶一樣去供銷社賣東西和買東西的。
這會的農家人，一般都會把家裡的雞蛋存起來，拿去供銷社賣掉。
再從供銷社買點針頭線腦，和煤油回來點燈。
要是再能買到點碎布頭，不需要布票的那種更是好。
可惜這種好運氣根本就輪不到他們，人家供銷社內部人都消化完了。
一口氣走了那麼遠，林福生並沒有感覺有多累。
可能是每天一天到晚跟著堂哥堂姐他們到處亂竄。
再加上農家小孩皮糙肉厚，就這點路程，頂多憋了點汗水出來，氣息喘大了一些。
其他的大娘看著王桂香這老娘們，今天竟然願意帶這麼多孫子孫女出門。
也是十分的稀奇。
一路上大堂哥都在說他想用錢買些什麼？
二堂哥則是決定一定要買一本小人書，到時候他拿出去一看，簡直就是整個村裡最靚的仔。
就連大堂姐都想去買點水果糖，一毛錢能買到10顆水果糖。
現在水果糖不但好吃，甜絲絲的味道，而且還帶有水果的清香。
最重要的是就是水果糖的糖紙特別好看，村裡的小姑娘都喜歡把水果糖的糖紙收集起來。
林福生則是完全出於好奇，知道這個年代東西比較匱乏。
也想看看，這個時候的供銷社能賣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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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按林福生的猜想應該不多，這畢竟只是一個公社的供銷社。
去鎮上和縣裡還差不多，公社的供銷社一般都只是賣上一些必需品。有時候還極其缺貨。
好東西根本輪不到他們這邊，等終於走到了供銷社。
老遠就看到了他們公社的建築，也就一個大院，看著幾個木牌牌上面寫的紅旗公社。
要不是建築稍微大了一些，跟個農村的小院子沒什麼區別。
而供銷社則是坐落於公社的右手邊，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村的老太太都出動了。
已經排著好長的隊伍，都是手裡挎的籃子來賣雞蛋的。
難不成這賣雞蛋還要挑時間，林福生還是第1次聽說。
王桂香看到已經有這麼多人了，都顧不上幾個孩子拔腿就往那邊走。
好在是排上了隊，林福生他們還沒反應過來。
不過大家也不急，特別是他大堂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原來這個供銷社，看起來雖然很小，本身也的確很小。
只留了兩個窗口，一個是收東西的，一個是賣東西的。
這會大家都去排收東西的那個窗口，賣東西的那個窗口根本沒什麼人。
他們是來買東西的，當然要去買東西的那個窗口排隊。
大家都沒有來過，只有大堂哥和二堂哥，前幾年被他大伯他們帶過來一次。
等到幾個小蘿蔔頭跑到這邊窗口，林福生第一時間就往裡面看。
第一眼就看到一個穿著乾淨整齊的大嬸，對方一臉悠然的坐在凳子上面，一邊嗑瓜子，一邊拿眼神瞥著外面的人。
而外面的人也是十分嚮往的。看著裡面坐著的這些售貨員。
那小日子他們想都不敢想，還有衣服上乾乾淨淨，沒有一塊布丁，看著就是個體面人。
林福生通過昏暗的光線中，木製的貨架整齊地排列著。貨架上的物品稀稀落落，種類有限。
靠牆的一側，擺放著幾匹顏色單調的粗布，有深藍和深灰，質地粗糙。旁邊是幾卷白線和黑線，以及一些縫衣針和頂針。
貨架的中層，擺放著幾個陶瓷盆和搪瓷缸，盆上的圖案簡單樸素，缸子的邊緣有些磕碰的痕迹。還有幾個竹編的籃子和粗糙的草繩。
在一個角落裡，堆放著幾雙解放鞋，鞋面看著還真不像新的。旁邊是幾雙千層底的布鞋，針腳略顯粗糙。
日用品區，有幾盒固本肥皂，散發著淡淡的鹼味。幾個簡陋的鐵皮手電筒，電池稀缺。
食品區，幾個玻璃罐子裝著水果糖，糖紙已經有些發皺。
幾包用紙包著的紅糖和白糖，數量不多。還有幾袋散裝的粗鹽，以及幾瓶醬油和醋。
供銷社的角落裡，堆放著一些農具，如鋤頭、鐮刀，東西是真不多，一眼就望去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