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買賣
寧安帝對征虜將軍高偉光耳語幾句，高偉光領命出去。
齊王微生優前段時間雖身居洛都，但顧飛之事他只是耳聞並未親見。等聽說洛都尹細審此案時，顧飛已然定罪，今日聽到顧飛酒囊飯袋之說辭，著實有些意外。
寧安帝對齊王微生優招了招手，微生優伏耳過去。寧安帝又命安樂亭侯杜玉將顧飛關入臨淄大牢，多派人手廣加巡邏，以防生變。
安樂亭侯杜玉走向顧飛的時候，顧飛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不如挾持走過來的這位官爺？看上去管太守對這官爺非常的尊敬，他官職應該比管太守大。
顧飛正欲抬手，只見杜玉扯住他的右手，將其手腕反向一卷。順勢往外一拉一扯，顧飛便禁不住呻吟起來。
杜玉吼道：「還不快走？」
見杜玉武藝高強，顧飛氣勢盡失，乖乖束手就擒。
寧安帝說：「諸位散了吧，改日再議。」
尚疆與洛南對望一眼，這就散啦？
「洛南留下。」寧安帝補充道。
刑房裡只剩下寧安帝與洛南兩人，寧安帝問：「顧飛的事，你怎麼看？」
「屬下尚無看法。」洛南回答。
「是不是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寧安帝反問。
洛南沒有作答，他不知如何作答。
「洛都尹為官五年，未出大錯。常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寧安帝回眸望洛南一眼后，繼續說下去，「如果此案朕交給你私下去查，若維持原判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如找到證據再翻案不遲。只是查案之事須私下進行，且不能說奉朕之命，可否？」
「下官力微，聽聞洛都通緝之顧飛早該斬首，國詔已發。」洛南回答。
「那他現在就不是顧飛。」寧安帝忽然提高聲音音量，「臨淄郡丞洛南接諭，命徹查顧飛案，務求事實真相。但查案過程中若走漏風聲，免官去職。」
洛南濃眉緊鎖：「下官遵命。」
寧安帝揮揮手：「退下吧，朕乏了。」
寧安帝望著洛南的背影，欣賞地點了點頭。
洛南回府衙自己屋裡的路上，心裡似塞了一團棉花虛浮不實，有些喘不過氣來。洛都尹是洛都掌實權官員，誰不給他幾分顏面？他一個無權無勢的郡丞要去翻他的案，談何容易？如案件並無差錯，他又不小心在查案過程中走漏了風聲，免官去職倒也罷了，要是連小命都保不住，可不是飛來橫禍？原本想順順利利投奔齊王微生優，現在可怎麼辦？
顧飛案在尚疆心中是有疑問的，但是案件詳細卷宗放在洛都，案件諸多線索不明，他還無法下論斷。更何況寧安帝私下安排征虜將軍高偉光、齊王微生優分頭行事，應該是想對此事弄個明白。如若不是這樣，直接斬了顧飛便是，何須安排這、安排那？尚疆明白自己目前主要的任務是找到煙布劍。如果諸事都管，人生短短几十年，不比天界浩渺無期，煙布劍的影子可能都見不著。想到這點，他不再糾結。
尚疆放下心事，想著四綉坊綉品不錯，便趁著時間尚早，出了臨淄府衙。路上遇見洛南，說有事與他商量。
「我有事出去一趟，回頭再說。」
尚疆走在去藍縷街的路上，心情莫名輕快起來。這種感覺很奇妙，是那種令周身舒暢的美景，瞬間閃現在自己眼前，連日來的憂煩與陰霾便可一掃而空的感覺。又彷彿陽光從層層疊疊的葉間灑下來，如沐春光的同時又希冀著那一份沁人心脾的綠色。很美的風景，很美的心情，還有——很美的綉品。
尚疆到了絕色坊，掌柜認得是先前來的貴客中的一位，迎上去招呼：「您是還要買些什麼？」
「還想買些小樣。」
掌柜聞言，立刻取出幾件小樣。
尚疆看了看，都是些絕妙風物的綉品，便說：「我想買的是絕妙詩歌，或者絕妙花嬌的也行。」
「客官，當日的小樣都讓跟您一起來的貴客給收了。您看這批絕妙風物是堂皇街費晴小姐讓丫鬟剛剛帶來的。您看這山水，真是一草一木皆是景，一風一雲也關情，絕妙風物挺好的。若明日申綠賾送來絕妙詩歌和絕妙花嬌綉品，客官可再來買那些。」
尚疆點頭：「絕妙風物我不喜歡，我明日再來買絕妙詩歌吧。」
掌柜有點遺憾：「客官，您真的不考慮一下絕妙風物？這款銷量可是與絕妙詩歌不相上下的。」
「我喜歡詩歌，並不太喜歡山水風物，我明日再來。」尚疆轉身就想往外走。
這時候，掌柜遠遠看到申綠賾捧著一個包裹正往這邊趕過來。他急忙叫住尚疆：「客官留步，絕妙詩歌與絕妙花嬌，來了。」
尚疆抬頭望去，只見申綠賾粗布裙裾，髮絲簡單用布條系住，手裡捧著一個深紅色包裹正款款走來。毫無疑問的，這個紅色包裹里裝的，都是綉品。
尚疆停下來，默默看著她。
申綠賾意識到有人看她，便朝那人望了一眼，是他！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申綠賾瞪他一眼。想想就氣，連齊王都喜歡她的花，讓他的家丁付錢。這個家丁磨磨唧唧、小氣巴拉不願掏錢出來，怎麼？是她的花不好看嗎？當然不是，是那家丁的眼光太差。
尚疆不出聲，也不理她。她也不想與他多說話，徑直走到掌柜那裡，把紅色包裹遞過去。
「申綠賾你來得正好，這位客官正想買絕妙詩歌與絕妙花嬌綉品，他當真好眼力。」
掌柜因為剛才那些人收了全部綉品小樣，現在自然也指望把手中的這批綉品全給推銷出去。
「掌柜，您別開玩笑了，他就是個家丁，沒錢來買這些上等綉品，就算他有錢，估計也沒有發現美善的眼睛。」申綠賾撇嘴。
「誰沒有眼睛？」尚疆一下火起。
「客官，您別生氣，她不是說您沒有眼睛，是說您沒有——美善……哦，不不不，她怎麼說來著？是說您沒有發現眼睛的美善？」掌柜見尚疆發怒，有些語無倫次。
申綠賾哭笑不得，這掌柜也太搞笑了，什麼叫沒有發現眼睛的美善？
「我是說沒有發現美善的眼睛。」申綠賾強調。
「掌柜，剛才我是否想買絕妙詩歌和絕妙花嬌？」尚疆問。
掌柜點點頭。
尚疆語氣不善：「果然，我沒有發現美善的眼睛，我發現都是腐肉。」
「我的絕妙詩歌與絕妙花嬌也不賣給你，一天到晚像個神棍似的，裝給誰看？」綠賾翻臉。
「掌柜，絕妙詩歌和絕妙花嬌我不要了，就要絕妙風物，剛剛那些統統給我包起來。」
掌柜愣了，不知該怎麼辦，剛剛拚命推銷給他，他不要，現在他全要啦？想了想，掌柜還是麻利地包起綉品，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