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骨塤

第24章 骨塤

尚疆特意叮囑王伯將伍柔住處遠離眾人,靠近自己居處,多少是因為她過於美艷。一條申綠賾的綉帕都能引發比武風波,更何況活生生、嬌滴滴的人間絕色?酉時尚疆親自去找伍柔,左手拿著遮口布,右手拿著幾劑葯,用手肘碰門。七仙隱身,伍柔開門。見到尚疆,她微微有些意外,又嫣然一笑,將尚疆讓進屋內。

尚疆把東西放在桌上:「這些是給你的。」

伍柔點頭道謝。

「伍姑娘非常時期來到尚公祠,常人不能為。現在尚公祠人人想要出去,可伍姑娘偏偏往裡沖,目的為何?」尚疆問。

「目的?」伍柔來了興緻,「你猜為何?」

尚疆沒有答話,叮囑道:「不管所為何事,時疫猛如虎,尚公祠因為時疫而死已有三人,且尚有二十多人染病。此病極易傳染,我已下令在尚公祠修建焚屍房處理屍體,尚公祠時疫患者住在東南角。姑娘記住,遮口布外出即佩戴,無事請待在房內不要隨意四處走動。尤其時疫患者居住的東南處,無必要不去。」

伍柔問:「尚疆,對吧?」

尚疆點頭:「姑娘有何疑問,請說。」

「沒有疑問,只是確認下名字,是哪個『疆』?」伍柔又問。

「如果姑娘是別人處心積慮送來此處,想讓你染病死於這尚公祠,姑娘該好好愛惜自己以便完好無損去見那個將姑娘送來之人。如果姑娘是自己進來,姑娘更當注意分寸舉止,以免招來不該有的麻煩。姑娘一入尚公祠,當以尚公祠安危為己命,畢竟尚公祠不亂,姑娘方得保全。尚某言盡於此。」尚疆說完,起身告辭。

伍柔亭亭送於門前。他從頭到尾無視她的問題,何姑有點意外。美女總是能引來旁人諸多關注與憐愛,為何他例外?

八仙都想去尚公祠新修焚屍房參觀,於是伍柔掩門出去,想想要是尚疆知道房內無人而臉色鐵青的樣子,真是好笑。

尚公祠東北角新起三間石頭房,皆用大塊石料粗粗壘砌而成。石料是現成的,尚公祠方圓七里,找幾塊大石頭容易得很。三間石頭房中最裡間是焚屍房,上面置放著半人高兩張石床,石床皆砌尺許石沿、不遠處的地上放著石制頂蓋。而另一間石頭房用石器蘊著幾罐火油,石器外用鐵器包裹且上了鎖。石頭房外新挖土溝,引小院中活水在此迂迴而過,房中還備著噴水器具、抽水器材和盛水器皿。

短短几天時間,三間石頭房便粗粗建成。石房雖算不上巍峨,卻堅固耐用。引活水迂迴穿過小院,突發火災便可就地取水,力圖將損失降至最低,安排可謂妥當。石頭房外已安排專人值守,每日分三班輪值換崗,外面貼著換崗時間與交接事項,一切井然有序。

八仙心中暗暗驚嘆。如此迅速能把民心穩住實屬不易,這麼短的時間他竟能將石頭房建成並將細節安排妥當,此種能力世間少有!

回到房中,何姑感嘆道:「伍離,你真正好眼光。」

容成純陽真君左吳說:「且不說品性如何,他能力確實出眾,能擔大任。」

靈動知行真君毛披開口:「這樣的人,能力非凡,心性就尤其重要,善可造福大眾,惡則禍國殃民,我等更應慎重。」眾仙暗暗點頭,一致認為對尚疆、杜世嘏兩人,還需多加觀察。

尚疆回至書房,房中已掌燈。杜世嘏已抽空將畫作完成,尚疆細看,杜世嘏畫風飄洒脫俗,倒有幾分天界靈感聖君魯叔的畫意。尚疆放下畫,深深地看了杜世嘏一眼。

「看我幹嘛?你搶了人家綉帕,害我忙活許久,連句謝謝都沒有的嗎?」

「沒人讓你畫,你自己攬上身罷了。」尚疆想想好笑。

杜世嘏這時想起管如念念不忘的尚公祠中的骨塤:「聽說尚公祠藏著骨塤,你可曾見過?」

尚疆點點頭,從書堆中間找出來,遞到他手中:「此塤有何特別?」

杜世嘏雙手接過,表情變得莊重:「父親曾對我說過此塤由來。尚公曾教導營丘才子王博吹塤,後來尚公不知所蹤,王博日日在營丘城頭吹塤而望。塤聲嗚咽動人,民皆垂淚嘆息。如今骨塤雖在,王博已殞,滿腔赤城盡藏在這塤中。管如心中喜歡這骨塤日久,我未將骨塤往事相告,是怕無端惹她傷懷。」

尚疆重新接過骨塤,細細拂拭,輕輕嘆了口氣。營丘才子王博,當年曾為他出謀劃策,是他走得太倉促,不曾與他道別。不知王博之墓現在何處?如尚公祠時疫之波平息,他踏出尚公祠后,定去祭奠他。

杜世嘏叮囑:「如此珍貴的東西得找個盒子裝好,再做個暗門藏起來。」

尚疆笑了,這杜世嘏真比他還上心。骨塤貴重之處是其中飽含的情意,而杜世嘏推薦的藏武林秘籍般的方式,有點好笑。

「你說管如喜歡這骨塤?」

「對,她不知此塤個中往事,只看一眼便喜歡上了。果真慧眼識珠。」杜世嘏不忘誇獎管如。

尚疆拿起塤,吹了起來,塤聲幽遠空寂,綿長深情,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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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塤的時候,尚疆想起王博當年還是個總角小兒時,自己將他收在身旁。王博相伴左右,十分貼心。有一次出征,王博送至門囗,說:「主公何時回來,博當日日倚門而望。」當時自己蹲下身,對他說:「不必日日倚門而望,你當習文練武,日後隨我出征。」而後,王博入了他的幕府當了隨軍文書。可誰能想到,終究還是讓他日日吹塤而望,自己卻再沒回來。現在他回來了,可是,王博呢?

尚疆動情,杜世嘏卻是聽得痴了。尚疆一曲吹罷,杜世嘏表情仍是獃獃的。

杜世嘏咽了下口水,真心讚歎:「比我老師蕭夫子吹得好。我向來以為老師吹塤人人稱讚,深以為榮。今日才發覺塤之絕妙之處是令人落淚,而不是讓人稱讚。」

「昔日權相竟是你老師,你究竟是何人?你姓杜,可是安樂亭侯杜玉之子?」尚疆問。

杜世嘏不答反問:「你叫尚疆,尚公祠主人原名也叫尚姜,你知道嗎?」

尚疆分辯:「我是疆土的疆,與尚公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杜世嘏點頭:「對啊,一千多年前叱吒風雲的尚公,又怎麼可能是你?但不管你信不信,我聽你吹塤時,恍惚你就是尚公。」

尚疆微微一笑。

「不過聽完后,我想自己之所以這麼專註主要是因為塤,而不是吹塤的人。」杜世嘏又說。

「我吹得不好嗎?小侯爺?」

「知道我是小侯爺,就對我客氣些,現在小侯爺累了,給我捏捏腿吧。」

尚疆卻用左手捏捏自己右手,又用右手捏捏自己的左手,然後十分快速地走到杜世嘏身邊。杜世嘏聽到剛剛他的骨節『咔嚓』響動的聲音。

尚疆眼神凌厲:「你確定讓我捏捏腿?」

杜世嘏被尚疆氣勢鎮住,忙把腿伸回去,隨後又喃喃道:「還是算了吧,我的腿還想多用幾年。」

尚疆把腿伸直架在凳子上,眼中得意。

杜世嘏湊過來:「那塊綉帕,再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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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璟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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