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直言

「甘棠仙哪裡來？」百里北笑問。

奭姬道沒有直接回答，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抬腳自己入軒廳。進去才發現廳里站著一位翩翩佳公子，奭姬道喊：「百里將軍，還不介紹一下。」

『公子』回身，嫣然一笑：「常聽弟弟提起甘棠仙，今日終於有幸見到了。」

甘棠仙便明白這位便是眾仙口中喜歡女扮男裝的百里西了。

「百里西品貌出眾，怪不得輪轉王急於求娶，若是你們未曾定下婚約，我都想向你求親啦。」奭姬道笑言。

「噢？」百里西回答，「若是甘棠仙求取，我馬上棄了輪轉王，投奔您，如何？」

「此話當真？」奭姬道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莫不是我說了這許久，甘棠仙是打趣我呢？」百里西嬌笑。

百里北見兩人一來一往，皆不正經，不由笑道：「你們聊得投緣，也先坐下來喝盞茶再聊，今年的嵩山玉露味道很好。」說完便喚人上茶。

奉茶者便是當年舒嘯宮提拔的溫小卿。溫小卿自然是認得甘棠仙的。她聽說最近甘棠仙與南門總將百主北走得頗近，生怕甘棠仙將她的身份透露給百里北，心中有幾分緊張。而奭姬道卻只顧著與百里北、百里西兩位談笑風生，連正眼都沒瞧溫小卿一眼。見此情景，溫小卿暗暗舒了口氣。

百里西與奭姬道寒暄過後，有事走了。「甘棠仙以前與望川仙君與靈感聖君過從甚密，為何……」百里北欲言又止。

「那是以前，現在與你過從甚密，我現在與他甚疏。」奭姬道回答。

「那日望川仙君與我比武取勝，搶了我的煙布劍，至今歷歷在目。」百里北說。

噢？奭姬道回頭看他：「可我後來聽眾神傳言，望川仙君已將蒼布劍送還給你，難道不是嗎？」

百里北嘆了一口氣：「當日他是將蒼布劍還給了我，可後來我飲醉仙瓊釀，又隨他去了人間營丘觀景。」

「營丘？不就是現在的齊國臨淄？」

百里北點頭：」然後望川仙君因為遺失護身符被貶下界，蒼布劍亦行蹤不明。」

行蹤不明？奭姬道思索著，然後說：「八成是被望川仙君又順走了。」

「為何？甘棠仙為何如此揣測？如果望川仙君先奪劍，后又送劍，再藏劍，這不太奇怪了嗎？」百里北心中疑惑。

「奪劍不義，自然必還。至於藏劍么，望川仙君常做這種陰惻惻的事。」奭姬道撇撇嘴。

百里北望奭姬道一眼，有些疑惑，心想：甘棠仙雖然與靈感聖君魯叔鬧得不愉快，可畢竟不幹下界的望川仙君什麼事，可他似乎對望川仙君一肚子不屑，這究竟是為何？」

奭姬道見司馬北眼神疑惑，解釋道：「當年我們三人策馬揚鞭，攜手作伴，我以真心待他們，可誰知望川仙君自己搞丟了護身符卻心中不甘，竟污衊起靈感聖君來。這事讓我開始對彼此的友誼產生了疑問。我當時心裡想，如果不是天界只有四神有護身符，望川仙君會否將這一池污水也潑在我身上？因為此事，靈感聖君沒少在我跟前指責這望川仙君的錯責，我每次都好言安慰，可靈感聖君心下卻依然不平。誰知望川仙君嫁禍靈感聖君不成，最終被貶下了界，他卻回頭同靈感聖君魯叔重歸於好，又將舒嘯宮交託且叔打理，還令他暫領星輝杖。我本以為靈感聖君與那望川仙君不睦，定會斷然拒絕，誰知他歡天喜地接了星輝杖掌管起舒嘯宮，口中對望川仙君皆是歌功頌德之語。」

「如此小人？」百里北問道。

奭姬道點頭：「因為當時之利益而將心中感受盡數拋諸九屑，這樣的友情我嗤之以鼻。魯叔掌管呼嘯宮后，常對我不理不睬，彷彿高我一等。我托他照看一下我的無敵王蟋蟀，他嫌吵鬧，幾腳便將蟋蟀給踩死了。你說這樣的好友我要來何用？我看那望川仙君與靈感聖君實在是一路貨色，哪有污衊不成，又唱託付的戲碼？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當真讓我始料未及。昊天金闕穹蒼帝未下禁令之前，我聽說魯叔還偷偷下界給了那尚疆碧水劍，尚疆亦欣然接受，二人相談甚歡，他們將我置於何地？託付宮殿寶殿沒我的份，連聊個天也不想到我！三人同行，攜手並肩，想想當初誓言，真真是笑話。」奭姬道一口氣說完，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現。

百里北沉默了一會兒，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暗中直罵百里將軍小人，口中屢屢自稱為君子，可在我看來，百里將軍為假小人真君子，而他們著實是偽君子實小人。百里將軍，我知你對我諸多防備，可我奭姬道是性情中人，只交想交的朋友，只走願走的路。」

百里北見奭姬道同他推心置腹，心下有些感動：「百里北是個粗人，不明白望川仙君、靈感聖君的那一套，我只知道我願交你這個朋友。」

「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兩人的關係因這一席話親近不少。百里北留奭姬道用膳，他欣然答應。席間，百里北淺笑問道：「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我之間，又何需謹慎？」奭姬道說。

「聽說你與那月宮小仙娥一來二去，頗有情思？」

奭姬道聞言微微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百里北心想，果然他是不肯直言。

奭姬道卻在此時開口：「百里兄問起，我自然誠心回答。我對那月宮小仙娥有意，不然也不會讓他的蟋蟀寂寂與我的無敵王同葬於我的玄空處。不過他似乎對我並沒有那種意思。」

「何以見得？」

「她來找我，只為她的蟋蟀找個好墓地罷了，對我也並不熱情。而我答應她的請求，卻不僅僅為了無敵王有個伴，也存著與她生能同床死能穴的心思的。」

「你我皆為神仙，何來死同穴之說？」

「人之死亡，神之幻寂，昏是天意，天意不可說。」奭姬道嘆了一口氣。

「以你在天界之地位，怕是那小仙娥亦不能違抗。」百里北提醒。

「罷了，我不喜以強勢壓人。更何況喜歡我的凡人與神仙多了去了，我又何必自貶身價，強求他人？一切隨緣吧。」百里北點頭，兩人同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