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少爺,難道這些都是我強迫你的嗎?
……食言?
霍綰只覺得好笑,纖長羽睫掩映下的綠色瞳仁不透光,蓄著波譎雲詭的霧氣。
她食什麼言了?
她不得已將他暫時安置在療養院里,也是為了他的安全。
如果真細算起來,這三年裡,她是缺他吃,還是缺他穿了?
還有那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資源,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不然……他以為他這個新生代天才演奏家的名號,是怎樣來的?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有天賦的人,可被氣運之神眷顧的人,卻少之又少。
陸凜從她這裡得到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捷徑,可從來都不知道珍惜。
霍綰至少靜默了五秒,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電話那頭的少年再度喚出了她的名字,「霍綰。」
他的嗓音依舊清冽,但明顯比剛才的強硬態度要柔和多了。
「……姐姐的生日要到了,就在下周,你平日里那麼忙,應該已經忘了吧。」
這一瞬間,厲濯羽不知道霍綰在電話里都聽到了什麼,他能明顯的感覺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像是失去了身體的主導權,徹徹底底的定住了。
但不過半秒的時間,她又恢復了正常,彷彿她剛剛的異常只是他的一場錯覺。
等不到霍綰的回應,電話那頭,陸凜低下了頭,薄唇邊扯出一縷自嘲的弧度。
他緩緩闔上了眼,最大程度上放低了姿態,近乎乞求:
「讓我回Z國探望姐姐……我向你承諾,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我保證。」
霍綰依舊沒有給出任何答覆,沒有明確表明好還是不好,行還是不行。
她緩緩放下了手機,看著屏幕上仍在計時的通話記錄,最終按下了掛斷鍵。
「嘟——」
電話被掐斷了。
留給陸凜的只有漫長而空洞的掛斷提示音。
*
卧室內。
剛掛斷了電話,就聽見「砰」的一聲。
那隻剛剛還被女人緊握著的手機在這一刻被無情的摔到了床頭柜上。
只見她隨手撈過了床上的薄毯,旁若無人般,從容自若地將自己掩住,面上的神情是異常的冷漠。
可接著,當她轉身面向床邊時,又換上了一副明艷又輕漫的笑靨。
「抱歉,我今晚可能沒心情做其他事情了。我想你現在應該也冷靜下來了,沒有那種想法了吧……?」
聽這語氣,她似乎真的為此感到遺憾和抱歉。
親眼見證著霍綰情緒轉變的如此突然的厲濯羽就這樣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不知道是無奈還是不滿,他的眸光似乎格外的暗。
見霍綰有了離開的打算,他也沒有太多猶豫,冰涼的手指一把扣握住了她的手腕。
磁惑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在安靜的夜裡聽起來分外蠱惑:
「已經很晚了,你打算去哪?」
霍綰瞥了他一眼,輕笑著,答得自然:
「放心,我只是想去走廊上透透氣,抽根煙。」
說著,她抽回了自己被少年禁錮著的手腕,順勢取走了床頭柜上的煙盒和打火機。
下一秒,那低醇的嗓音又再度遞了過來:
「抽根煙而已,不用去走廊。」
聞言,霍綰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少年面上染著的緋紅漸漸褪去,眼神也清明了許多,可他這副像是被欺負透了的模樣依舊惹眼極了。
可奈何他碰上的是霍綰,美色對她來說只不過是最低等的誘-惑,可有可無。
既然他不介意,那她也沒有出去的必要了。
她慵然落坐在了床邊,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他上半身毫無遮掩的健碩線條上。
在被察覺之前,她又巧妙地撤回了視線,低眸按下了打火機的開關。
她將細煙點燃,卻不急著送到唇邊。
有時候點煙對她來說已經是種習慣,好像聽到打火機按下的聲音,那些令人煩躁的負面情緒就會消失不少。
霍綰面上依舊帶著挑不出差錯與瑕疵的微笑,這樣的笑容像是早就已經刻在了她的臉上,令人看不出她的真實情緒。
只是接下來她那清淡如風的語氣里似乎纏繞著某種試探的深意:
「我還以為藥效過去以後,你會把我趕出去呢……」
誰會留宿一個對自己下藥的人?
別說留宿了,現實中早就被抓起來,關進去踩縫紉機了吧?
室內安靜了很久,來自黑夜中的那道極深的視線,快要將她的側臉灼穿。
直到她指間的煙灰自動燃斷,輕飄飄地掉落在了地板上,她才聽見一道涼涼的薄笑。
「二小姐不是說,不會插足在我和皎皎之間嗎?」
聽了這話,霍綰不由得挑了下眉梢。
厲濯羽這是重複了一遍今晚她在宴會露台上對他說過的話。
記憶力真好。
她今晚在老爺子壽宴上親口向他承諾了,不會插足在他和霍皎皎之間。
甚至來日他們倆解除婚約后,還要為他和霍皎皎這對金童玉女送上一份隆重的賀禮。
這打臉……來的還真快。
她幾個小時前還在和他撇清關係,幾個小時后就滾到了一起,躺在了一張床上……
霍綰不得不承認,她的確理虧,有點啞口無言。
可她依舊沒有感到心虛,也沒有閃躲迴避,更不存在半點愧疚,不緊不慢地將指間的細煙遞到了唇邊。
「我的確無意插足你們這對人人艷羨的金童玉女。」
她說得輕巧,嫣紅的唇一張一合,吐出一陣裊娜白煙,笑得更加妖嬈動人:
「可是……邀請我來你家的人是你,主動抱我進屋的人是你,同意我穿你的襯衫的人是你,主動把我拽進浴缸里的人還是你……」
說到這裡,霍綰偏過了線條精緻的側顏,一手持煙,一手掩著毛毯,主動傾身朝他湊近。
在昏黃光線的映照下,只見她那暴露在冰冷空氣中的白皙脖頸和肩頸上……
映著零星惹眼的、深淺不一的曖-昧紅痕。
這只是肉眼可見、視線可及的地方。
更別提……
那些被毛毯遮住的地方了。
隨著她的靠近,那亂人心神的幽香也隨之沁入鼻尖,少年的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可霍綰卻渾然不覺般地攀附在了他的肩頭,輕吟淺笑:
「小少爺,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對我做了些什麼?」
「難道這些……都是我強迫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