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真相,殺人誅心
這道從她身後湧來的蠱惑低語,更是令霍綰微微一怔。
她回眸嗔視而去,眼神中的幽怨不言而喻。
他為什麼不提前提醒她一下?
「是……」厲濯羽想要解釋,可在霍綰那記充滿怨言的眼神中還是放棄了掙扎。
「我的問題,抱歉,別生氣了,綰綰。」
主動認錯的同時,他踹了下盤繞在他腳邊的黑蛇。
這條蛇像是聽懂了他的意思,默默調轉了個頭,隨著它重新朝著暗室內部遊走而去。
感知到了王蛇的威懾,那些隱藏在若隱若現燭火中的森綠眼睛也紛紛消失不見,撤移離開了。
霍綰不由得在心裡默默感嘆,幸虧她來得早,再晚幾天,季燊怕是就要被這些蛇給分食吞噬了吧!
儘管視野里已經再尋不到任何黑蛇的蹤跡,可霍綰還是心有餘悸。
她見慣了那條同厲濯羽很是親近的黑蟒,所以不覺得有什麼,但這裡一下子冒出這麼多五花八門的品種蛇,她還是難免頭皮發麻。
「這些蛇,都是你養的?」
「不是。」這剛脫口而出的否定還不過半秒就被厲濯羽他自己撤回了。
他似乎短暫地追憶了下過往,眼神又重新恢復了焦距:「現在是。」
從前不是,但現在是他養著的了。
或者說,這個蛇窟,是歷代吉爾賽特家族家主才能進入的地方。
至於這個蛇窟里藏著什麼秘密……
「你確定,他還活著?」
近處,霍綰已經來到了那被鐵鏈栓捆著的蓬頭垢面的男人面前。
厲濯羽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她甚至不能確定季燊是否還有氣息!
在厲濯羽的眼神示意下,埃文抽出了風衣內側口袋裡的匕首。
只見他闊步上前,先一步擋在了霍綰的面前,還未亮出刀刃,那看似已經咽了氣的男人就已經抬起了那張充斥著恨意的猙獰面龐。
霍綰從身後搭上了埃文的左肩,接著將他向右推去。
沒了遮擋阻隔,她居高臨下地俯瞰下去,對上男人那雙充滿了紅血絲的擴張瞳眸。
霍綰微微一笑,朝著後方問道:
「你這樣做,濫用私刑,武裝局的人真的不會找上門嗎?」
她看似是在向厲濯羽問責,可語氣卻是輕飄飄的,實則半點對眼前男人的同情憐憫也沒有。
後方,厲濯羽已經穩穩地坐在了椅子上,淡然輕笑:
「他是Z國華都的人,這次捏造了一個假身份,屬於非-法-入境。」
他的話點到即止,憑著霍綰的腦子,很是輕易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出入境記錄里壓根就沒有『季燊』這個人。
所以,『季燊』壓根都沒有離開Z國,那現在被關在這間地下室的人,就不會是『季燊』,只是個無人在意無人理會的偷-渡-犯罷了。
而季家又已經倒台,季如海也已經深埋泉下,哪怕季燊就這樣命殞他鄉,怕是再過數十年也不會有人發現察覺。
地上,蓬頭垢面的男人沒有發聲,而女人的鞋跟已經落在了他的面前。
霍綰還是那樣懶洋洋的,尤其是她這次入院后,整個人都顯得格外鬆弛,哪怕整天素著一張臉,骨子裡的慵懶妖媚還是會在一顰一笑間流露滲出。
「讓我猜猜,霍斯洺他們到底都給了你什麼好處、答應了你什麼條件,他不會答應了你,幫你、幫季家東山再起吧?」
話雖如此,可霍綰並不相信季燊會上這種當,也不相信霍斯洺那邊會拋出如此弱智、光是聽著就知道是畫大餅的誘餌。
她這麼說,只是想循序漸進地套出季燊嘴裡的真話,套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過了很久,被鐵鏈捆綁著的男人才咬牙發出了一聲低冷輕蔑的嗤笑:「呵。」
霍綰剛要繼續開口,後方就傳來了一道更加幽冷的聲響:
「既然我們都心知肚明,霍斯洺不是個白痴弱智,而你也不會輕易上當,那就讓我來推測一下。」
此話一出,不僅是季燊,霍綰也跟著將目光轉向了厲濯羽的身上。
霍綰的眼神暗了下去,原來厲濯羽同意帶她過來見季燊,是早就已經洞悉了全局。
他並不是單純的答應了她的要求,只不過是打算用這種與季燊對質的方式,把一切事情都攤開表明清楚。
半明半滅的燭火將氣氛渲染得更加詭異,偏偏坐在主位上那雙腿恣意交疊的黑衣少年氣定神閑。
黑色的絲髮之下,少年那雙似有穿透人心能力的銀色瞳眸一瞬不瞬地緊鎖著處刑架下方被用鐵鏈牢牢拴住的男人,儼然已是勘破了全局。
看著季燊朝自己投來了更加憤恨的眼神,厲濯羽繼而哂笑,輕漫涼薄的笑聲劃破了黑暗:
「倘若霍斯洺真的要動手,借刀殺人,的確是種不錯的方式。」
「可你,季燊,你真的會乖乖做那把『刀』嗎?你們季家出事,除了是我在幕後操控全局以外,霍家也暗中推波助瀾了不少,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說,無論是霍成寅還是霍斯洺,都是你們季家的仇人,你會天真到真的和讓你們季家破產的仇人合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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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季燊不可能與霍斯洺合作,就算合作了,也一定懷揣著其他心思。
見季燊不語,霍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就已經知道,厲濯羽這是說中了。
不過這些事情都很淺顯,只要細想一下,不難察覺。
接著,只聽那冰絲般質地的磁性嗓音再度幽幽湧來:
「而霍斯洺的心思向來縝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一旦一件事情的風險超過了50%,他就會換一種更穩妥的方法,他壓根不可能信任你,更不可能與你合作。」
「既然如此,那麼,自季家宣告破產後,就一直在幕後暗中幫助扶植你的人,壓根就不是霍斯洺,有著這種能力和手腕,又與霍斯洺有著緊密聯繫、無法分割的人,我的腦海里倒是出現了一個人選……」
「M國,秋家,秋鎮南。」
當這句話的最後一個尾音輕輕落下,霍綰聽見了鐵鏈顫動的聲音。
季燊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抿緊了嘴唇,閉口不言。
事已至此,顯然季燊絕不會讓厲濯羽順利從他這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厲濯羽反而更加心生興趣,幽暗的銀眸里玩味叢生:
「難道我猜錯了嗎?」
說著,他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撥動起了無名指上的指環。這是他準備的訂婚婚戒,可霍綰卻沒有為他親手帶上。
沒關係,他會自己戴好。
談笑間,厲濯羽再度看向季燊。
這一次,他的話鋒直指重點,含帶著無與倫比的輕蔑,更是異常犀利:
「你並不是霍斯洺手裡的那把刀,而是秋鎮南的。可憐的是,直到這一刻,你應該還被蒙在鼓裡。你被秋鎮南耍得團團轉,失去了跟在身邊多年的心腹不說,就連雙親也無法保全,現如今你自己更是淪為了階下之囚,你……甘心嗎?」
「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會說你被秋鎮南耍得團團轉吧。在這之前,不如你先好好想一想,為什麼看似與霍家、與我夫人毫無干係的秋鎮南,會找上你、資助你,與你合作?」
這段話里的信息量太大,雖然都只傳達了一個簡單的意思。
可季燊的大腦卻宕機了,連眼睛都忘了眨,扣按在水泥地面上的十指不斷深陷,指間甚至隱隱開始滲血。
倘若不是霍綰自從得知了霍斯洺並不是霍家血脈的那一刻,就開始命人調查沈婉容這些年到底和哪些男人都有過接觸。
不然,秋鎮南這個名字,她怕是壓根連聽都沒聽過,更不可能知道這個人就是霍斯洺的親生父親!
如今真相已然揭曉,沒有再繼續和季燊拖延下去的必要了,可厲濯羽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近處,季燊依舊倔強地緊閉著嘴巴,死咬牙關,絕不會吐露半點實情。
可那道異常冷漠更是萬分傲慢的嗓音在下一秒殘忍地揭開了事實真相:
「就讓我來告訴你吧,因為秋鎮南和霍斯洺,是血濃於水的父子關係。」
「你最終還是間接成為了霍斯洺手裡的一把刀,為親手推著你們季家走向覆滅的仇人做了事。以至於,徹底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