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大年三十

站在張燈結綵的客棧樓下，周圍傳來了一陣陣響亮的鞭炮聲，放眼望去，整個古城都已經沉浸在喜慶的氛圍當中。

時間已經在我和舒瑞的相處中再次悄無聲息地流走了幾天，大年三十也已經到了。

中午時分，我和舒瑞葉曉向遠坐在客棧一樓看著阿豪將一副對聯貼在門口，然後開始聊起各自這一年來所有的悲喜和得失。

向遠提議在海雲之南門口也貼一副對聯，儘管這對剛裝修好的海雲之南來說有些不太好看，我們還是贊同了他的提議。

親手將對聯貼在了海雲之南門口，我從舒瑞扶著的梯子上下來，打量起對聯是否有貼正。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貼對聯，往常家裡貼對聯這個程序都是由我爸親自完成，不得不說，自己貼和看別人貼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心情，在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真正地融入到了新年的喜慶當中。

下午阿豪回了他自己的家，而我們這幾個在外過新年的人在海雲之南打起了撲克，臨近四點時舒瑞和葉曉出了門去逛街，我領了做年夜飯的任務在海雲之南的后廚忙碌起來，而向遠也不知去了哪裡晃悠。

臨近六點，舒瑞回到了海雲之南，她背著手走進后廚，詢問著需不需要幫忙，眼看基本上都要做好了，我拒絕了她的好意，讓她到外面等著吃，又順手夾了一隻大蝦把殼掰掉放進了她的嘴裡。

出了后廚沒一會，舒瑞又拿著手機說著話走了進來。

手機里傳來的是老媽的聲音，舒瑞將屏幕放到我的面前，我也和手機里的爸媽打起了招呼：

「爸媽，新年快樂，吃過飯沒有。」

老媽回道：

「早就吃了，你動作快些，磨磨蹭蹭的，小舒都該餓了。」

「就快好了……過完年這邊的事安排好我就回去陪你們兩天。」

「好好好，都做了些什麼，讓我瞧瞧。」

舒瑞將鏡頭移到了做好的菜上面，老爸說道：

「倒是有模有樣。」

老媽附和道：

「不錯，有長進，比你爸可強太多了。」

舒瑞捂著嘴偷偷笑了笑……

「主要是準備工作做得好，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舒瑞精心採購的……過年過節的，我們就別埋汰老爸了……我這還有兩個菜開著火，你們先和舒瑞聊著。」

……

將所有的菜全都端出后廚，向遠像是聞到了似的也回到了海雲之南門口，拿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鞭炮和幾個小孩玩鬧著。

「今天就先到這了，等我吃完飯我們再一較高下……」

夜晚，我和舒瑞走上了麗江的街頭，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漫步著，不管走到哪，不變的都是周圍的一片喜慶。

即便是舉國團圓的日子，街頭依舊有流浪歌手還在賣唱，路過他身邊時，我的心情開始複雜起來，我開始設想倘若舒瑞沒有出現在麗江，此時在街上賣唱的人會不會是我。

「晨，剛才阿姨好一頓感慨，說的都是些一年一歲，時間不等人之類的話題，我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你說她心裡會不會責怪我。」

舒瑞說著表情因為自責有些低沉，望向了一盞路燈下的流浪歌手。

「你想多了，她心裡就算有埋怨也是對我的。現在一切都好，她也心寬了，過去的事她更不會放心上，就是比較著急，這也可以理解。」

相比舒瑞，可能我自己的自責還要更深一些，倘若當初我能做得更好，現在我和舒瑞說不定已經成了夫妻，老媽也能徹底的放下心來，不用像現在這樣還提心弔膽著，生怕我們的感情再出點變數。

沉默了許久，舒瑞再次開口說道：

「等海雲之南開業，我們一起去趟惠州吧。」

我知道這本不在舒瑞的安排之內，麗美公司正處在關鍵時候，特別是年後的那段時間。她此時提出這件事無非是因為老媽話里話外的催促和自己內心的不忍。

「不急著一時。」

舒瑞停下腳步，有些黯然看著我說道：

「難道你不想早點讓阿姨放下心來嗎？」

「我當然想，可眼下這不是最要緊的事，我不想因此打亂你的安排，我更願意一切水到渠成，我要你在婚禮那天踏踏實實地嫁給我。」

「不是的，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在我身邊我都能踏實。」

牽起舒瑞的手，我拉著她繼續往前走，說道：

「我和你一樣，只是覺得沒必要這樣，這條路我們是一定要走下去的，可走下去之前，有些硌腳的石頭還是要先踢一邊。我媽雖然嘴上說得急，但她很明事理，回頭我跟她解釋一番她也就明白了。」

往前走上幾步路，舒瑞將手挽在我的胳膊上，也不再糾結這件事。

「對了，關於葉曉，今天我出去的時候和她聊了許多，海雲之南開業后能不能讓她跟著經理，學點管理的知識。」

「這很好啊，我求之不得，她學會了，將來就是把店交給她和向遠我也可以放心，就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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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願意的，我去和她說吧，實際上她是挺聰明的一個人，只要她用心一定能學會，最近她對管理似乎也挺有興趣，和我聊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東西。」

「那就交給你了，回頭你再找幾本書給她看看。」

這件事我是打心底的高興，我也希望葉曉這一葉漂泊的孤舟能停靠在海雲之南這個港口，去追尋更豐富踏實的人生。這不意味著我開始否定她原來的生活方式，畢竟那也曾是我嚮往過的生活，只是這樣的生活帶來的有時會是身體上的傷痕纍纍，有時會是面對人生的無盡迷茫和精神上的無窮疲憊。

這個世界無時無刻都有人在靠岸，同時也有人才坐上孤帆前往無盡海洋隨波流浪。

回到客棧時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一到客棧，舒瑞便去到了葉曉房間。

拿著舒瑞買的手機，我點開了應用市場，下載了微信，又在一番驗證和人臉識別後登上了闊別已久的微信。

登上微信，手機便開始不停地震動，幾乎同時我收到了上百條信息，有些來自之前，有些是今天的新年祝賀。

那些之前就發來的信息有些來自米小雅和鄭宇，在等不到我的回復后開始撥打語音通話。

鍾靈給我發來的最多，從一開始的語音到後來數不清的語音通話足足有幾十條，一個個點開，聽著手機里鍾靈的語氣逐漸焦急，我的自責也逐漸萌生，埋怨自己當時沒有考慮周到，讓關心我的人陷入了擔憂之中。

來自舒瑞的信息也有十幾條，整頁的語音通話記錄中間只有一句語音，即便她本人現在就在我的身邊，我還是遲疑了幾秒才將它點了開來。

「你在哪？看到信息給我個電話好嗎？」

本不該有的憂傷還是侵襲了我……

舒瑞信息下面是張婷的信息，只有一條，是一段文字：

「陸晨，這兩天你在忙什麼？怎麼誰的信息都不回？想了想我覺得我還是得跟你說件事。

我知道你和夏言之間有了矛盾，我也不想說你們誰對誰錯，可這些天她幾乎每天都和我打聽你的消息，她不是真的要和你決裂。這兩天誰也聯繫不上你，她整個人都快消沉了，如果你能看到信息，我想請你幫幫忙，給她打個電話或者發個信息，哪怕什麼都不說，可以嗎？」

看完信息，我按下了返回鍵，在一種無法形容的情緒中開始一條一條地將所有的信息刪除，包括舒瑞的。

將手機關閉，我點上了一根煙，在陽台望著遙遠天邊不知誰發射的煙花失神地抽著。

我開始幻想著夏言此時也處在這這絢爛的煙花之下，她停下了她的腳步，抬頭看向代表著美好的煙花，將心事通通撕碎在五彩的天邊，在一朵朵綻放的煙火中看到自己積極樂觀的笑容。

事實上也許她此時真的能看見煙花，畢竟舉國上下都是一片喜慶，只不過她看到的煙花大概率不是我此時所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