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復獻三策
慶載通過三寸不爛之舌，終於贏得了公子向和菌改的信任，成功將這位「迷途知返」的智者視作自己人。
既然已經打入敵人內部，慶載就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繼續其亂秦大計。
「今虔公子揖義渠入國、渠梁公子引魏虎入室，聲名俱臭，喪失人心。向公子持有先君之遺命，菌改將軍身負託孤之重任，誠宜奮起，勇擔秦國復興之重任。」
公子向聽得臉膛發紅，自己終於迎來了崛起的最佳時機，他恭恭敬敬地向慶載施禮道：「向愚鈍，請先生教我！」
慶載侃侃而談：「慶載不才，有三策獻於公子。」
這句話，他曾經對嬴渠梁說過，當時所獻的「亂秦三策」，成功攪亂了整個秦國。如今，他又要獻給公子向新三策，為這場內亂再添柴火。
「其一，傳檄秦國，曆數虔公子、渠梁公子之賣國行徑，重申向公子先君立儲之尊貴地位，佔據禮義之高點，盡收老秦之民心。」
「其二，祭天地，祀鬼神，請向公子速登國君之位。國雖大，不可一日無主。向公子……不不不，君上繼位之日，登高一呼，必然從者雲集，犁庭義渠，驅逐魏狗，克日功成。」
公子向聽得眉飛色舞，呼吸急促。而菌改則面有憂色，他知道行軍打仗靠的是絕對實力，而不是夸夸其談。
菌改擁立公子向之後，一直沒有讓其登上君位。一方面考慮到自身實力因素；另一方面也是秉承不冒進、不出頭的原則，避免激怒嬴渠梁。
慶載看出了菌改的憂慮：「老將軍所慮者，涇水尚有十萬之兵，岐山亦有兩萬之眾，難以歸附，請聽慶載最後一策。」
菌改點頭，默認了慶載的觀念，豎起了耳朵，靜聽慶載的第三策。
慶載道：「涇水之布防圖，慶載已經隨身攜來，請老將軍過目。」說話間，掏出一個隨身錦囊來，從中取出一張秦軍布防圖來，交予菌改。
菌改接過一看，兵力部署、險要關隘、明崗暗哨、糧草輜重等等的位置畫得一清二楚，頓時喜上眉梢。
慶載道：「臣之第三策，便是假意同意談判，以『兄終弟及』之議，迷惑嬴國等人。」
「待彼鬆懈，密派一精銳小隊，泅渭水、出郿邑，繞至涇水敵後，放火燒毀糧草。彼時，老將軍再全線掩殺，則涇水大營必敗，一統之勢竟成！」
菌改一邊看著涇水布防圖，一邊頻頻點頭。
公子向此時難得地清醒了一回：「先生啊，第三策當先行，先戰勝涇水之軍，再考慮繼承君位之事。」
公子向是不想著急地成為活靶子，他想在涇水大營取得勝利的情況下，再有把握地登上君位。
慶載立即高呼道：「君上英明！君上英明！」
公子向尷尬地笑了兩聲：「哦……呵……寡人何德何能，全賴老將軍與慶先生！」
得！寡人都稱上了，公子向也是急不可耐了！
菌改放下輿圖：「公子虔尚有兩萬奇兵，於岐山駐紮。老夫觀此軍實力不俗，不可小覷，當如何處置？」
慶載道：「老將軍，慶載夜觀天象，七殺黯淡，雲霧遮掩，此乃將星不明之兆。虔公子無龍虎之彩，有威勇肅殺之勢，此兆將應於其身。」
說畢，眯著眼睛拈紙輕算，半晌之後道：「若無意外，虔公子此次凶多吉少。主將既凶，其眾自潰。故岐山之軍不必多慮。」
慶載一番神神道道的表演，讓公子向和菌改都信以為真，畢竟戰國時期大家都挺迷信。
慶載三策獻畢，公子向、菌改全部折服，徹底按照慶載畫好的路線行事。
慶載看著興奮的公子向，不無憂慮地道：「為保此計功成，慶載將再度返回涇水大營，以為內應。不過……此去兇險，臣恐無緣再見君上，唯願君上反正之後，中興秦國，慶載縱算身死，亦無憾矣！」
公子向大急：「先生何出此言，何出此言！？」
慶載低頭嘆息。
還是菌改老狐狸屬性顯現，他對公子向輕輕耳語幾句，公子向恍然大悟：「慶載聽封！」
慶載立即一個激靈一般清醒過來，高舉天揖，一揖到底，以頭觸地：「臣在！」
公子向道：「君父在日，嘗言秦不設相。慶載大才，若寡人繼承大統，當以慶載為秦國首任相國。」
慶載高呼：「臣惶恐，臣謝君上恩寵！」
公子向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隨即補充道：「菌改護駕有功，戰場操勞，封為太尉、大庶長之職，總管全國軍備。」
菌改苦笑，他只是提醒公子向要給慶載以封賞，沒想到這位小公子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又給自己加了這麼一齣戲，顯得好像自己討封似的。
但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尊重公子向的絕對權威，於是也像模像樣地領命謝恩。
次日，慶載領命迴轉，回到涇水大營，向庶長嬴國和大將右主然彙報出使情況。
公子向同意「兄終弟及」的談判意見，願意在現階段遵嬴渠梁為秦國之主。待渠梁百年之後，由公子向即位。公子向百年之後，由嬴渠梁太子繼位，以此類推。
公子向方面提出五條要求：
其一，兩軍各後撤三十里，制定前線聯絡原則與方式，避免雙方誤判，發生衝突。
其二，要求秦公渠梁以正式君令方式，頒告舉國老秦人，將「兄終弟及」方式公之於眾，使盡人皆知。
其三，正式赦免公子向、菌改此前所有罪過。
其四，兩軍合一之後，要以菌改為將，嬴國副之。保證雙方都在軍中有代表人物，以示團結。
其五，待君上還都櫟陽之日，驅逐所有在秦國領土的諸侯軍隊，包括魏軍。
以上五條，缺一不可。
一切的一切，有板有眼，一本正經，很像一個談判該有的樣子。
嬴國和右主然長吁一口氣，總算是完成了君上交與的一件大事，連連誇獎慶載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當下一邊緊縮防線，一邊派出人手向遠在魏國的嬴渠梁彙報請示。
就在涇水大營稍鬆一口氣的時候，菌改那邊卻抽調出了精銳的部隊，悄悄潛入到了黑夜之中，按照既定方案，意圖襲擊涇水大營的糧草重地。